明南直起身子，一瞬敛了所有表情，她轻声道：“因为，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在乎的一切是怎么被其他人夺走的。”
“这是你的报应，萧辙，慢慢熬吧。”
萧辙瞬间被寒意笼罩，从头到脚阵阵发麻，他齿关颤动，终于生出了几分悔意。
“你就不怕被太子知道你这副样子，他——”
“南南。”
他话还没完，忽然被人打断。
萧辙吃力地转头看去，就见太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明南，伸出手道：“该回家吃饭了。”
明南挑眉瞥了眼萧辙骤然白下来的脸，欣然应允，脚步轻快地向他走去。
“来了。”
她把手放在了太子的掌心，太子缓缓收拢五指，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两人姿态亲昵，旁若无人。
从背影看，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萧辙恨得眼睛快要滴血，嗓子里泛起一股血腥气，浑身剧痛无比，他想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黑，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
画面中的人是他，也不是他，是明南，也不是明南。
她坐在花丛里的秋千上，他站在她身后轻轻推着，春风和煦，落花如雨，那一幕美好得像梦一般。
不知他了什么，她忽然偏过头来羞涩一笑。
那一刻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下一刻，画面破碎重组，变成了她哭着求他，让他放了她的哥哥，他冷漠地扯回袖子，把她关在了房间里。
那样明艳的一个人，此时憔悴苍白像枯萎的花。
接着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他好像也很爱她，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孩子的，可她挡在他身前，那孩子没了，后来她也走了。
再后来他登上了皇位，把人抓回来困在了身边。
那时她眼里已没了光。
……
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他脑中一阵剧痛，大叫一声后彻底晕死过去。
意识消散前，他想起了明南那句“报应”，隐约明白了什么。
*
出了萧辙的府邸，明南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太子与她并肩而立，看着不远处的马车，“你想么？”
明南想了下，“还校”
太子笑了下，“那就不。”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眼底倒映着灿烂的日光，眼珠透出琉璃一般的清透质地。
“等你很想的时候再来找我，我随时扫榻以待。”
明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倏然一笑，“看我心情。”
完她率先下了台阶，走向自己的马车。
太子没跟上去，附近不少眼线盯着，此处不比洵城，走得太近容易生出什么枝节。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给自己弄个名分。
太子暗戳戳的想。
可惜人越想要什么，越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阻碍。
南方水患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圣心大悦。
为首的太子表现极为出色，启程的时候百姓夹道相送一事也传到了都城，这下之前还对太子能力存疑的官员都闭嘴惊艳。
皇帝论功行赏，此次赈灾中出力的官员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拔。
太子上表特意为颜雪衣请功，赞她大义凛然，解决了洵城多地粮食和药材供应问题，毁家纾难，实乃女中豪杰，应得嘉奖。
皇帝看完大手一挥，赏她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并良田若干，封其为嘉懿郡主。
朝中不少官员质疑封赏太过，国师笑道：“各位谁若不服，大可将所有家财尽数充于国库，如此，亦可向陛下请封。”
有官员跳出来道：“国师此言何意？家财都充于国库，我等一家老怎么办？”
“这么大人是不愿意喽？”国师反问。
那官员嗤笑，转头四处看看，“这种事，没几个人会答应吧？”
不少人附和出声。
太子轻笑一声，“你们做不到，颜雪衣做到了，她不仅做到了，她还亲赴洵城，帮忙施粥分药，好事做尽，凭什么不能得此封赏？”
那官员面色涨红，哑口无言。
太子与国师对视一眼，朗声道：“孤话放在这儿了，标准也在这儿，若是哪位大人愿效仿颜雪衣毁家纾难，孤必奏请陛下为其封赏，昭告下。”
皇帝也点零头，“朕准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里有毒，不然怎么就都变成了哑巴。
皇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起身道：“你们究竟是觉得封赏太过，还是觉得颜雪衣一介女流平步青云让你们难受了？”
“呵，朕不想点破你们那点心思。人生在世，无论男女，当自强自爱，于家国有益者，都应嘉奖，如此才能下归心。”
“若这点肚量都没有，还当什么官，治什么国？”
群臣纷纷跪地请罪，再没异议。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圣旨由国师亲自带回了国师府。
颜雪衣跟明南回来，本来想去住客栈，但在明南盛情邀请下还是住进了国师府，就住在明南隔壁的院子里。
得到消息明南和颜雪衣一起出来接旨，这次明南也出了不少力，但她现在的身份已封无可封，就赏了一堆东西。
赏赐一箱一箱地往库房搬，皇帝知道颜雪衣没地方住，还赏了她一座宅院，刚动工翻修，短时间没法住，所以东西还是先放在国师府。
紧接着宫里又办了一场接风宴，为从南城回来的赈灾官员接风洗尘。
明南和颜雪衣也受邀出席。
颜雪衣第一次参加皇宫宴席，有些紧张，梳头的时候忍不住问：“我的妆会不会太浓了些？这首饰会不会太招摇了？”
明南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俯身从镜子里看她，两个美人同时入镜，两人视线自镜中交汇，对视片刻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明南抚了抚她金步摇上的流苏：“你现在是郡主了，穿戴华丽些是应该的，尤其是出席宫宴，你不仅代表了你自己，还代表陛下和太子的面子，所以不能马虎，这样刚刚好。”
“得对。”
国师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两位郡主殿下，梳妆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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