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就喝茶，怎么好端赌扯上林燕了？”不愧是做律师的人，沈飞宇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但目光却变得有些躲闪。
段奕阳却不给他逃避问题的机会，单刀直入的道：“你喜欢林燕。”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沈飞宇强自保持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捏着茶杯的手格外用力，手背上泛出青白，缓缓地低下了头。
段奕阳既不追问也不催促，很是淡定的端起他先前沏给自己的茶，分三口品完后，将身子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
大约过了五分钟，沈飞宇终于抬起头，斯文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苦笑，无奈地道：“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段奕阳挑了挑眉，用泼冷水的语气道：“不止我，应该除了林燕自己，大家都看出来了。”
沈飞宇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接着抬手掩面，自暴自弃地道：“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她不知道，还是该郁闷她的情商低。”
“你应该庆幸她不知道，否则会惹出大麻烦。”段奕阳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今跟你挑明这件事并不是来跟你兴师问罪，一来最有资格兴师问罪的人是钟山，二来你并没有做出违背道理底线的事情。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其实并没有错，只可惜你喜欢上的是一个你不能也不该去喜欢的人。”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感情来了想躲都躲不掉。”沈飞宇唇角扬起一抹苦笑，“我不敢告诉她，甚至不敢做任何一些有可能被她或别人猜到，超出朋友范围的事情，我唯一敢做的只是用斗嘴来掩饰我对她的感情，但没想到这样都被你们察觉到了。”
“你不知道男孩都喜欢故意欺负喜欢的女孩子，故意跟她吵架来刷自己的存在感吗？我跟钟山可都是男孩过来的，怎么会看不出来？”段奕阳不想他太低落，故意跟他开玩笑。
沈飞宇顿时哭笑不得，你确定你是在玩笑话，而不是故意嘲讽他喜欢饶方式跟孩子一样，做人太幼稚了吗？
“钟山和黎筱是怎么的？”既然大伙都知道了，他也没必要隐藏了，干脆摊在桌面上来讲好了。
“钟山他什么都不会做，不会来质问你为什么喜欢他老婆，也不会去质问林燕，他他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他跟林燕之间的感情，至于筱筱，她只是有些猜测，不过被我糊弄过去了，她跟林燕的关系太铁，知道这件事的话对你的态度难免会有所改变，我想你也不希望以后跟她见面尴尬吧？”
“对，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这几个好朋友，谢谢。”沈飞宇诚恳地向段奕阳道谢，然后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其实真的蛮羡慕钟山的，甚至可以有些嫉妒他，不是嫉妒他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林燕身边，拥有她合法丈夫的身份，而是嫉妒他在林燕心里的位置。你知道吗？我曾经有次跟林燕单独吃饭，但她几乎句句话都不离钟山，那种感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段奕阳一针见血的道：“挫败，失落，妒忌，外加一些烦躁。”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沈飞宇感同身受的点头，然后看向他，不怀好意的将他方才的玩笑回敬回去，“用词这么精准，看来你也是过来人。”
段奕阳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当初我刚喜欢上筱筱，听到她谈论薄一伟时，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沈飞宇叹了口气，道：“可惜林燕不是黎筱，钟山也不是薄一伟，否则……”
“否则你就有机会了是吗？”
“虽然这个想法并不好，但我不能否认我真的曾经这么想过，我很希望钟山做出让林燕对他彻底失望继而离开他的事来，那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将她纳入我的羽翼。”沈飞宇着停顿了一下，看向段奕阳的眼神满是光华，“你不能否认我并不比钟山差，他能给林燕的我通通都能给，甚至比他多！”
“没错，你各方面都比他强。”就在沈飞宇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段奕阳猛地话锋一转，泼下一大桶让他冰冷彻骨的冷水，“但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他，就是林燕爱的人是他，不是你！这一点就足以秒杀你所有的优势。”
沈飞宇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苦笑道：“你这冷水泼的，我这心肝真是哇哇凉啊。”
“没办法，我今找你出来就是为零醒你，可不是来给你当这场不恰当的爱情的狗头军师。”段奕阳嘴角微扬，带出一抹颇具恶意的微笑。
沈飞宇再度叹了口气，也学着他将身子全部靠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白色的花板，喃喃道：“我是做律师的，做我们这行的人永远是理性占上风，太过感性会影响我们的判断，输掉官司事，但有可能就因为我们一个失误，就会产生一场不该有的悲剧。
也正因为习惯了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所以在男女关系上我真的很不行，每次跟异性聊我就会下意识的猜测她每句话的可信度，可又哪个人为了吸引对方注意没有过一两句善意的谎言呢？
但我却接受不了，因为法庭是个不允许谎的地方，哪怕你的目的再善意，作伪证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样的性格注定了我每次相亲和恋爱最终都失败，我都以为我或许只能抱着法律条文过一辈子了，没想到却遇到了林燕……”
到林燕的时候，沈飞宇整个人变得分外柔和，眼底流转着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和情意，“她跟我接触过的任何女性都不同，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什么，从来没有也不屑隐藏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这种直肠子的性格其实在人际关系上很吃亏，但我却觉得这种真实十分可爱。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她，但就像我刚才的，感情来了你想躲都躲不掉，也不知怎么的，明知道她已经有家庭有孩子，有个待她如珠如宝的十佳老公，我还是陷了进去。”
着，他不再看花板，而是看向了段奕阳，苦涩的问道：“你，我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很坏？”
段奕阳摇了摇头，“正如你所，感情来了谁都躲不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喜欢的林燕她现在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如果她不是这样的性格，你还会喜欢她吗？”
“你这是两个问题。”沈飞宇发挥律师抠字眼的习惯，斜瞥了他一眼，“不过我可以都回答你。第一，一个人性格的形成跟她的成长轨迹和生活经历有很大关系，我不清楚内情，所以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第二，假设性的问题不值得用来做问题，因为根本不存在，我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也正因为她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我才喜欢上她。”
“这里不是法庭，我不是检控官，你也不是辩护律师，不用搞的这么严肃。”段奕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来告诉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吧，林燕之所以有现在的性格，跟成长轨迹那些都没有关系，完全就是被钟山给惯的！从两人谈恋爱到现在，因为她的直脾气，钟山在背后帮她做了很多擦屁股的事儿，但他却从没有在林燕面前抱怨过半句，也没有她不对，反倒继续纵容她，任由她肆意妄为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活着。钟山曾经在追求林燕时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上面只有简短的三句话……”
“哪三句话？”沈飞宇好奇地问道。
“我是抱着结婚的目的追求你的。钟家家训有很多条，但总结起来只有七个字——老婆永远是对的。请你接受我的追求，做我的女朋友，我以后的妻子，我未来的孩子他妈。”出这段话的时候，段奕阳的嘴角有些抽搐，虽然他很疼黎筱，他也是怕太太俱乐部的一员，但让他做可以，写出或者出这么无底线的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沈飞宇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难怪林燕对他死心塌地，我服了。”
段奕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笑，只是借着笑来掩饰他的挫败和气馁。
没错，他气馁了，他觉得自己输了。
这种无条件不分好坏的宠溺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是律师，他性格严谨，他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也能接受第三种颜色——灰，可让他把三观全部抛开，喜怒哀乐所有情绪，将自己的全世界都集中到一个饶身上。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段奕阳缓缓开口道：“第二个问题你刚才已经表明了你的答案，你因为林燕是现在的性格你才喜欢她，但如果没有钟山，就没有现在的林燕。”
沈飞宇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语气苦涩，“钟山会让她一直幸福下去吧？”
“当一个男人花费了所有心思，把你宠得其他人都无法忍受你，你只能呆在他身边时，如果不让两个人幸福的过完一生，怎么对得起他那么大的投资？放心吧，钟山不傻，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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