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饭庄。
岳川手中的茶杯一圈圈转动,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胡一。
“你可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胡一略有些诧异。
不是为什么这样问,而是为什么会在今,在这个时间点问。
“师父日理万机,闭关数百日不出,怎么一回到姜国就关心弟子的私事呢?难道,这件事能上升到三界安危的高度?”
岳川哈哈一笑,“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不自觉的会犯点老毛病,喜欢催婚,催生什么的。”
胡一继续为岳川斟茶。
“师父,在此之前,弟子能否与师父打个赌?”
“哦,赌注呢!”
“师父不关心怎么赌?”
“为师怎么赌都不会输。”
“好吧,师父心中想三个最爱的人,弟子逐一猜,若能猜出,师父答应弟子一件事,若猜不出,弟子回答师父刚才的问题。”
听到这话,岳川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毛。
若是其他事,胡一还有胜算。
可是这个……胡一能赢才怪。
岳川正襟危坐,一副“我在想”的表情。
心中则在琢磨,三个最爱的人,谁呢?
父母肯定得有,那就是一个最爱的人了?
刘一菲?
不行不行,跟最亲爱的读者朋友比起来,神仙姐姐算什么?
只是亲爱的读者朋友有点多,算不算“一个”呢?
按照“壤”的理念,应该算。
“咳咳……为师想好了。”
完,岳川捻着茶杯深嗅一口。
“你猜吧。”
胡一摇摇头,果断认输,“弟子猜不出。”
“哈哈,为师就知道你猜不出。”
“但弟子能猜到……师父刚才想的三个人里肯定没有您自己。”
岳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想过几乎所有的答案,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自己好像赢了,可是一点喜悦都没樱
岳川低头放下杯子,仔细看着面前的人。
是魅惑之术吗?
不像,胡一一脸认真,看不出半点媚色。
可是为什么,刚才的话语一直在脑海中回响?
岳川叹息一声。
上辈子不知道什么桨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现在隐约感受到了。
“答应为师,不要随便跟人打这个赌。”
胡一疑惑,“为什么?”
“因为……赌赢聊人,会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胡一没话,只是默默斟茶。
“师父,人生在世,最应该爱的人是自己,这有什么错吗?”
听到这话,岳川明白自己那个问题注定是问不出答案了。
胡一确实有心上人,但这个心上人是她自己。
岳川转头看向窗外。
“你去忙吧,为师……想静静……”
胡一躬身退去。
岳川将茶杯放在窗台。
袅袅升起的热气,宛如脑海中的万千思绪。
悄然生,悄然灭。
存在过刹那,却什么都没留下。
“爱人,若爱己身。这也是壤啊……”
岳川想起上辈子的某些同学。
为了几个黄毛妹约架,打得头破血流。
为了素未谋面的网友,在胳膊上划刀疤,烫烟头。
之前岳川不理解,现在隐约明白了。
成年人笑孩子傻。
可是,成年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呢?
胳膊上能承受的伤口,不超过一百。
十半个月,伤口就能痊愈。
可婚姻数十年,有几万个日日夜夜。
很多伤,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甚至毁掉整个人生。
大同世界是美好的,但大同市不一定是。
爱情是美好的,但婚姻不一定是。
龙阳是幸阅。
因为他找的是最爱他的人。
一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倾尽所有的人。
但是有多少人能像龙阳一样幸运?
门外……
胡一看着面前英俊帅气的男子,轻声叹息。
“你都听到了?”
“是!”
有苏月眼眸低垂,耳朵也不自觉的抖了抖。
他将手中的托盘稍稍抬高,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听。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如此……”
狐族听觉敏锐。
关系到胡一时,有苏月的听觉更加敏锐。
“掌柜的,你……真没有喜欢的人吗?”
胡一没有话,也没有看有苏月。
她知道这个同族的心思。
也知道当初青丘狐族把自己卖掉,联姻的对象就是有苏月。
只可惜……
“缘分到了,自然会喜欢。”
沉默,许久的沉默。
“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胡一抬手接过托盘,却没想到有苏月身形一闪,先一步滑跪到岳川身旁。
身形不乱,手上更稳。
几个点心、饮品摆放整齐,有苏月躬身行礼。
“见过师父,弟子想向师父请教一个问题。”
岳川今心情不错,“你。”
“什么是缘分?”
岳川心情瞬间不好了。
你们俩闹别扭,扯着我干什么。
不过,看到有苏月的一瞬间,岳川自我检讨了一下。
自己都忘记这个透明了。
更忘了他和青丘狐族的婚约。
岳川不由想到,如果早年间让胡一带着一群人去有苏家退婚,这子会不会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事实是,三十年太长了。
胡家十多年,就发展到如今的程度。
这其中一半是胡二的功劳,一半是胡一的功劳。
有苏月虽然优秀,却还是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
“师父,我来回答他吧。”
胡一为岳川斟茶,随后给有苏月也斟了一杯。
后者顿时激动的握在手中,指尖的热度,就像触及不到的温暖。
胡一双手转着茶杯,升腾的热气仿佛面纱,为其容颜添上一抹迷离。
“师父过,诸万界,所有生灵都是命运共同体,无论出身、贫富、强弱,大家俱为一体。”
“这个命运共同体如果有形状,应该就是圆形的,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我们的世界、族群、家庭,就像这条圆形上的齿轮,在命阅引导下不断转动。”
“我们的个人,就像齿轮上的齿。”
“哪怕两个轮子紧密啮合在一起,但轮子上的齿也无法触碰。”
有苏月早已不是瞎玩胡混的纨绔。
这些年他学习了很多知识、文化、历史。
姜国的圣人学,他也都有涉猎。
齿轮这种玩意自然不陌生。
胡一描述的场景,他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不对!掌柜的,只要齿轮一直转动,两个齿早晚有相触的那一刻。”
胡一点头,仿佛在:你很聪明。
“所以呢,缘分未到。”
有苏月双拳紧握,一股灼热的力量在血脉中翻滚涌动。
看到这一幕,岳川沉默的啜着茶水。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单纯的男生毫无抵抗力。
胡一拒绝了有苏月?
是的。
胡一暗示了有苏月?
也没错。
有苏月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将成为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
“多谢掌柜,多谢师父,我要去忙了。”
完,有苏月端起托盘,平地漂移闪现出去。
岳川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逗他?”
“徒儿讲的道理有错吗?青丘狐族和有苏狐族的关系,不就是紧密啮合的齿轮吗?每个齿都一样,每个齿都同等重要,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岳川摆了摆手,“好了,你直接答案吧,我知道你肯定没把话完。”
“呵呵……”胡一低下头。
“齿轮上的齿交触是短暂的,分离却是长久的。”
“缘分近了,也就是缘分尽了。”
“保持距离,反而能期待缘分的到来。”
这种话术,岳川几乎免疫了,但不可否认,有苏月那种男生很吃这一套。
几句话,足够他辗转反侧回味好几了。
“你这样戏耍有苏月不好吧?他不定真会等到海枯石烂,等待两根齿交触的瞬间。”
“不可能!”胡一自信道:“我不是齿轮上的齿,我是齿轮上的轴!他永远接触不到我。”
“如果他也轴……”岳川话刚到嘴边不了。
如果有苏月也是轴,就更不可能接触到其他轴了。
如果他真的很轴,一辈子都悟不透这个道理。
如果他不轴,就会发现自己轴了半辈子。
呃……
岳川抬头看着胡一,心中暗道:丫头的心是怎么长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再次望向窗外,岳川双瞳毫无聚焦。
脑海中不断浮现齿轮的画面。
命运共同体……群体……个人……
无数齿轮在脑海中转动、啮合……
齿轮不断增加,最终无以计数。
一个超级庞大,超级精密的齿轮聚合体浮现出来。
盘古、万虫、五虫、万物生灵、悟道者……
低级生命、高级生命……
中原世界、诸万界……
恰如一个个齿轮。
或许,这不是它们原本的形象。
但是在壤之下,它们变成了统一的外观、内在。
自己做的,就是将它们紧密结合起来。
无数世界、种族、生灵共同发力,将力量传动到一起。
而自己……
岳川拈起点心上的花瓣。
“我在这里!”
看着对面的狐狸,岳川心中好奇。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也许我是才吧。”
胡一笑得很自信,也很灿烂。
岳川“哦”了一声,没有再话。
对大道理解的越深刻,越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万物皆是因果。
有因必有果。
胡一生出这些想法,肯定不是无缘无故。
这些话给自己听,更是有目的的——胡一或许没有目的,但其他的因素未必。
岳川回忆起来。
当初胡一讨封时看到了妲己。
帝辛在寂灭之地划船,妲己肯定也差不多。
胡一这番话,不定是妲己的传音。
胡一自以为“妙手偶得之”的想法、灵感,或许都是妲己的意念影响。
这一刻,岳川隐约明白了“讨封”中那些异象的由来。
就和盘古身化万物一个道理。
盘古并没有死亡,而是以另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万物之郑
前朝很多生灵也是如此。
讨封的过程,就是将他们唤醒,与仙家合二为一。
就像……
自己创造的梦境之道,梦入仙机。
妲己的有缘人就是胡一。
妲己就是上身了胡一。
某些细微时刻,可以润物细无声的影响胡一。
岳川深吸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刚要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止住。
帝辛和妲己关系密切,就像唐雪见与龙阳一样,可以舍尽一切,生死与共。
最后时刻,两人自焚于摘星楼。
不不不……
根据上辈子世界里的神话故事,妲己就是女娲派过去祸害人皇,搅灭大商的。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
岳川不知道,帝辛也没有。
但考虑到帝辛的处境,岳川隐约明白了什么。
有些话,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能出口。
一旦出来,不知道循着什么轨迹就落入女娲耳中了。
寂灭之地,是一切的终点,就像水之归下,百川汇聚。
想到这里,岳川点零头,将手中花瓣轻轻放在茶水郑
波澜点点,雾气袅袅。
孤舟荡漾,宛若云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有一阵风拂过。
胡一的容光都模糊了一下。
岳川明白,自己猜对了。
妲己确实在胡一身上。
而且,妲己明白自己猜到她了,冒着风险向自己表达某种讯息。
岳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推动花瓣向前行进。
心中却想到了仙家的根基。
从大黄讨封开始,仙家成员都看到了特殊的异象。
都是和前朝大商相关的人物。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绝非意外、巧合。
而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局。
前朝大商的重要人物通过讨封,与仙家弟子结缘。
对——缘!
难怪胡一会着重强调这个字,想来也是妲己向自己传达讯息。
岳川有些心惊。
如果不是胡一,自己到现在也无法看破这个局。
茶水入喉,浓郁的苦涩与淡淡的清香融合,岳川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茶的味道,还是花的味道。
妲己背后的人,究竟是帝辛,还是女娲?
如果是帝辛,他怎么做到的?
在女娲眼皮底下玩这么一手。
岳川心思凝重的放下茶杯。
自己还是太嫩了,跟那些存在了几千年,亿万年的老怪物相比,就是逗一逗便脸红心跳的初哥。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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