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没有话。
英国公忍不住还是肃着脸了句：“国公府不缺银子，倒不用你特意去外面做这些事，让人看到了还以为国公府亏待新妇了。”
今儿姜氏找英国公这事，他就忍不住皱眉，哪有女子跑出去做什么买卖的？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勋贵世家府里的女子，让国公府的颜面何在。
若是府里一些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也懒得管太多，但这事都跑到府外去了，英国公就没法无视了。
沈知念看国公爷也开了口，倒也不慌，依然笑着回道：“父亲、母亲，不用多虑，泰丰楼对外掌事的一直是秦掌柜娘子，我只不过是私下会和她有些合作，寻常也用不上我去抛头露面。”
“更何况，父亲，句逾矩的话，咱们大玄朝从未禁过女子从商，泰丰楼的秦掌柜娘子便是一直在做酒楼生意，如今靠着本事在长庆街拼出了一份地，我倒觉得这女商人能够做出些事，很是值得敬佩。”
英国公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姜氏在一边惊讶道：“你怎么能这种话？那种商人都是惟利是图、贪婪奸诈的，不过是些低贱行当，竟谈什么敬佩。”
“更何况女子哪能从商？本该在家相夫教子的，却跑出去做那些事情，还要迎来送往的，也不嫌丢人！”
沈知念冷静着道：“正正当当地赚钱，有什么可丢饶？男子可以从商，女子为何就不能？母亲应当也知道临安陆氏吧，他们家的商行开遍了大江南北，那掌事的可不就是陆家娘子，如今她出门在外也都会被人敬着，这样的人怎么就丢人了？”
姜氏气结，看向英国公。
英国公没想到景哥儿娶回来的媳妇竟然是带零反骨，他一时倒是想起帘初温云景他娘。
月娘出身武将世家，在嫁给他前也曾跟着父兄上过战场杀过敌，嫁给他后便在国公府相夫教子了。
后来月娘常因着姨娘跟他闹，偶尔还会怨恨她不再能提枪上了战场，但这怎么可能，哪有嫁人了还要上战场的？！
逐渐萎靡的月娘走了，他有时候想起来又觉得有些愧疚。
而今景哥儿的媳妇竟也是罔顾世俗规矩，非要去私下做什么买卖，这个不像去战场那样是方夜谭，他到底还要不要插手阻止？
若是真的阻止了，又酿成一个悲剧，景哥儿会不会更恨了他？
英国公半晌没话，姜氏只得又看向上首沉默许久的老太太。
老太太叹了口气，片刻后问道：“阿念，你做买卖这事，景哥儿可知晓？”
“祖母，我早就知道，是我支持阿念去做的。”
沈知念还没回答，便听到温云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
众人看向门外，温云景趋步踏了进来。
他安抚地看了眼沈知念，给祖母行了礼，便走到沈知念身旁坐了下来。
姜氏看温云景竟连这事都宠惯着沈知念，忍不住道：“景哥儿未免也太宠着你媳妇了，有些规矩该立的可得立起来。”
温云景呵笑了声，今儿回府得知阿念被叫到静华堂，且祖母、父亲和姜氏都在，他便猜到可能阿念估计又要被为难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祖母竟也有些犹疑，这里的几人都不是护着她的。
“母亲笑了，我的夫人我自然得宠着，至于规矩，我和她之间哪用讲那么多虚的。”
姜氏被噎，脸色有些难看。
英国公刚看到儿子进来便回了神，此时看儿子对姜氏不敬，皱眉道：“你母亲也是为了你想，你怎么就由着你媳妇在外行商？”
温云景不在意地回道：“她想做便可以去做，我为什么要把她捆在这府里，终日就看着头顶那片。”
英国公被儿子的态度也给气到了。
沈知念见状，在一边悄悄看了眼温云景，自己笑着答道：“父亲不要生气，夫君敬重我，方给了我自由。”
“但我也不会罔顾他的敬重，在外胡作非为。先前我也过，泰丰楼的生意有秦掌柜娘子在前面撑着，我在后方也只是出出主意，自然也损伤不了国公府的颜面。”
“而且，泰丰楼素有誉名，酒楼生意红火之际，经常给各处的善堂捐赠银子，即便被人知道我与泰丰楼有牵连，应当也不会对国公府的颜面有损。”
英国公一时无话。
姜氏想再继续训斥，老太太此时先开了口：“既然是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好的，那我们这做长辈的也就别插手了吧。”
姜氏悻悻地闭了嘴。
原本还以为这次沈知念肯定会被好好教训一番，没想到又是这种结果。
老太太又看向沈知念道：“阿念，做那买卖尽量还是心行事，若遇着什么难的，多和景哥儿商量。”
“是。”沈知念点头。
等温云景带着沈知念离开了静华堂，姜氏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母亲，就这么由着知念胡闹？哪家女子在外面做生意啊？”
老太太摆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回吧。”
英国公率先起了身，给老太太行了礼便走了出去。
姜氏无法，只能行礼跟着走了。
回霁月堂的路上，姜氏不甘心地问英国公：“夫君，真的就不管了？”
英国公沉着脸回道：“此事休要再提了，和云彻也要一声，不要在外面到处乱传。”
***
临轩堂。
沈知念回屋先去了净室，待出来后，看到温云景坐在次间榻上看着她。
她笑着走上前：“今儿还得感谢夫君替我解围。”
温云景看沈知念神色间似乎没有不快，摇了摇头，开口道：“先坐着歇会儿。”
“今儿你受委屈了。”待沈知念坐下，温云景又轻声道。
沈知念一怔，片刻后微笑道：“这算不得什么。”
“况且，有你支持，即便祖母先前不解，最后也还是护着我了。”
“你也不必为其他饶恶意而愧疚。”
听了沈知念的话，温云景先前那股莫名的烦躁突然被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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