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夜晚的一切晦暗都消失不见,此刻眼里能看清一牵
浮鸰和永夜南昭准备向北去往凤凰州。
“两位,城主有请。”
背着刀戴着面甲的侍卫突然出现,恭敬行礼。
浮鸰和永夜南昭对视一眼。
“走吧。”
——
浮鸰和永夜南昭在侍卫的带领下径直走入城主府。
“客人来了啊……”屏风后清润的声音响起。
一只瘦长漂亮的手撩开珠链,莲步轻移。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男子,生得倒是好看,就是苍白的面色看起来就不长命。
“让客人在房顶上吹了一晚凉风,是在下照顾不周了。”
顾观弈姿态平和,走到两人面前,矜贵地行了一礼。
“我们不过是经过贵城的过客,城主不必这么客气。”
浮鸰很好奇,这位城主,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是我有求于你们,自然是要诚恳些的。”顾观弈没有再客套,请他们落座。
“我知你们与巫族大祭司私交甚好,我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只想守好我的安州城。”
浮鸰没有开口,等着顾观弈的下文。
“自前段时间的一场大雨后,爆发了一场疫病,在极短的时间里,扩散到整个云疆。
传播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隐藏许久的阴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感染疫病的人们身体逐渐干枯,直到最后像枯枝一样,一折就断。那不是衰老,他们的病状比衰老更加可怕。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枯木,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医者对此束手无策,我们甚至理不出一点头绪,任何药材都没办法延缓疫病的侵蚀程度。
人们把这场疫病称为黄泉疫,感染的人都难逃一死。”
顾观弈面色不忍,他是一个医者,医者仁心,更何况做了这一城之主,更是没办法放心下他的子民。
“你认为是谢不遇做的?”
“是他做的。”顾观弈撩起袖子,露出一片枯萎的皮肤,像腐烂到一半的树皮,骇人又恶心。
“来自云疆蛊王的巫蛊之术,他早就把虫埋进了九州每一片土壤里,那日摇铃山祈雨,被放走的人们带回虫引,在大雨之后疫病全面爆发。”
浮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的手臂,“你既然猜测是巫蛊之术,为什么自己理不出一点头绪?”
“不是猜测,确是巫蛊之术。
而现今那位巫族大祭司的术法甚至能够和巫族最鼎盛的时期相比,他又精通云疆百道,隐藏他的手段很容易。”
“所以其实你们并没有证据?”
浮鸰金眸微压。
“……”顾观弈没有回答。
“我记得我第一次到云疆时,有人他名不副实。”
“是,人们总是更相信阅历,更相信权威。”
顾观弈轻轻笑了一下,他能理解这种心情,毕竟在他成为安州城的城主时,也面临过。
“我们帮不了你。”浮鸰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这与年轻人浮不浮躁没关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带你们去城中走一走,代价任你们提。”
“我们没有需要的。”
顾观弈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撩起下袍,跪下。
顾观弈低着头,“我对安州城有承诺,守它百岁安康。
在现在风雨飘摇的时候,我也不能再顾及我的面子,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我只能长跪不起,也算弥补了我对安州的愧疚。”
顾观弈声音依旧温润,语气不卑不亢,即使跪着,却依旧能看出几分风骨。
浮鸰看向永夜南昭。
“好。”
——
浮鸰不会接受道德绑架,因为他代表的是极恶,但是永夜南昭不是。
他是永夜王室的荣耀,他身居高位,他能够和顾观弈共情,但是浮鸰不可以。
最开始的浮鸰也是被抛弃的羔羊。
背井离乡,不知道该去哪,应该做什么。
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他面前,温热的鲜血溅到他脸上。
他当时愣在原地,好像不理解上一秒还在和他话的人,下一刻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永远永远。
他的耳边轰隆作响,如同惊雷一闪而过。模糊间他听见那个女孩:“那个哥哥身上有吃的。”
拿着刀的人猩红着眼,缓缓转头看向他。浮鸰机械地看向后面,那个女孩露出充满恶意的笑。
当时的浮鸰自然想不通为什么,后来他就不想了。
因为当时那刀切切实实地捅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赤手空拳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在极恶之地那个吃饶地方,不期鸟的图腾沉睡着,他没有任何力量。
那时他与其相信规则,相信善意,倒不如是依赖着它们。
可是后来他拖着尸体想去讨那么一个公道时,他被血色的高跟鞋踩进土里,戴着王冠的黛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如同蔑视尘土。
骨骼断裂的声音从身体里传来,后知后觉才感到疼痛。
没人来救他,他就和旁边的躺着尸体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还能喘口气。
讨公道后来的结果是,他甚至没办法为那个人收尸。
只能一点点地拖着残破的身体找个角落蜷缩起来。
夜里的雨冻得浑身发抖,每滴雨落在身体上都是一种疼痛。
所以后来的浮鸰很少让自己受伤,疼痛不会麻木,它只会越来越痛。
在他烧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拖动他,他以为是上怜悯。
但是哪有什么上,只有对准他眼睛锋利的刀尖。
最后他和一堆尸体一起被扔到桑梓地。
浮鸰瞎过一段时间。
他的眼睛一开始不是金色的。
——
所以浮鸰听到顾观弈的话没有任何的触动,甚至会唤醒他心底最不堪的回忆。
不要因为待在阳光下,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浮鸰的眼睛冷淡了几分。
现在的平静生活都是“浮鸰”的,不是他的,不是他这个只有一堆代号的影子的,每个代号,都代表一份罪孽。
到最后就连“浮鸰”,也会成为承载一份罪孽的代号。
浮鸰有些心烦意乱,但他没有碰手上的珠子,也没碰那串“保平安”的山花鬼钱,那都是他骗来的。
“浮鸰?”永夜南昭注意到浮鸰似乎情绪有些低落。“怎么了?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没事。”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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