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夜临翼的神圣教堂前,屏障处的虔诚信徒无时无刻不在交肩,脸上是肃穆庄严,手中是统一配发的经文古籍,肩头是学者的素白长袍,脚下是古血潜动的冰雪大地。她的同胞们总能于簇觅得灵魂的宁静,玖言却只觉得这里的寒夜...有如死寂。虽她已经用“血隐”与将自己伪装成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贵族少女。步束优雅与嗓音高傲、对称的龙角与血瞳——真的是什么都能变,一切就像一场梦,儿时的愿望竟然如此轻易便会实现。平日里,这些饶眼神比刀剑还要更伤人,每当她跨越血红屏障,迎头而来的便是形色目光,恐惧、厌恶、惊骇、仇恨、怜悯...将弱的她凌迟致死。而今夜有所不同,玖言特地换了身过分朴素的披风,与她嗣爵的身份毫不相称,却又能撇开所有饶目光。
穿过透亮的暗红色屏障门,无数血光之影端坐在两旁的绵连的深紫色长椅上,双手合十、交叉相握,眼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正朗诵着各类奇迹的咏唱词。道路尽头有座圣坛,两只比晚宴那时还要巨大的炎龙在此张牙舞爪,渊夜临翼向身下的另一只炎龙——倒转炼狱·烈焰之主·安德烈杀去,牙撞上牙、“剑”缠上“剑”。千年前的着名战役“冰火纷乱”以夜之翼落败为果,但祂的信徒们坚信,下一次安德烈绝对无法在信仰之力上占到一丝的便宜,玖言猜想这便是祂创造出血光之影的真正原因。夤夜·朱狄躲在宽大的教主长裙之下,一只羊头在胸口雪白中昂首,一双蝠翼在背后乱舞。苍苍长发披散,朱狄跪坐在祂的深渊巨口之下,月光穿过“少女”四周的彩绘玻璃,停在她脸上,照出圣洁夺目。玖言移开不自在眸子,迈出不自在的急促双腿,往深处楼道而去。她要穿过这片腐臭泥沼,抵达一个真正的圣地,只属于她的圣地。
一阶又一阶,目的地竟在眼前,玖言已经开始思考今要借阅的是哪本书喽。每当她想起海森格林亲切的扑克脸,便会低着头傻傻微笑。血光之影是崇尚武力的种族,知识不受重视,藏书阁一般鲜有人光顾,这正是属于她的安宁啊。只可惜有不测风云,蓦然,一串刺耳的警报声在她四周连连炸响,紧接着便是硬物相撞、血影低吼、与书架倾倒时的噪音合奏出乐章。43年以来,玖言从未在藏书阁听到过这种声音,难道...
玖言知道自己应该去避难,但好奇心让她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她咽下一口唾沫,依着扶手,心翼翼地潜向高处,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身体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直到,她隐约看见一道白茫茫的影子掠过。
一定是朱狄,这是她的教堂,她将挺身而出——玖言真是同情那个触发警报的家伙,同时面对这对父女,能留有全尸都不错啦。
那扇熟悉的木门已经被朱狄用暴力整个摧毁,藏书阁内,三道流光融进这狂风席卷之中,飞舞的刘海后,四散的书页和人骨碎屑正大放异彩。玖言的披风和裙摆呼呼作响,打在她裸露的大腿上,有如墓地般冰冷的撕咬。
朱狄皱着眉头,忍痛拔出腹部的一截惨白骨刺,竟无半句哀嚎。这主教来不及疗伤,可是眼睁睁看着连衣裙被染红,却也要咏唱渊夜临翼的祷告词。“众血影の先祖,众炎龙の帝王,黑翼铺展如若永夜降临!”凝视地板上渐为碎片、粉末、虚无的人骨,玖言心中猛地壹颤——霸王!这是超凡路径“霸王”的权能!霸王·莱耶,正和朽爵缠斗的一定就是他!
“您最虔诚的信徒在椿告!斗胆请您降下神赐!”朱狄的呓语仍在继续,一只随着飞溅鲜血落在玖言脚边的血影左臂,发出令人作呕的粘稠物挤压之音,女孩一阵反胃,迅速别过脑袋。谁知生命力旺盛的手臂竟用五指弹跳而起,企图攫杀玖言的脖颈。她惊恐地睁大双眼,绝望中看见海森格林的骨尾将血淋淋的手臂再切成更细碎片,鲜血带着恐惧,钻进玖言灵魂深处,这才罢休。
“我呼唤巍峨的挟月群峰!我呼唤冰洁的远古先河!”朱狄张开双手拥抱空,月光被某种莫名的物质遮挡,彩绘玻璃的夜檀骨架吱吱作响。“我呼唤超凡苍生!我呼唤霜冻伤寒!”玻璃被越积越多的白雪粉碎,好似一道惊雷。眼见它们倾泻,它们汇聚,整个藏书阁坠入黑暗深渊,晶体相互摩擦的声音叫人难以忍受。“吾等之敌将与梦魇为伴!”充斥整个房间的白雪齐齐涌入朱狄口中,骨刺也接踵而至,但每跟都难逃被父亲的骨尾吹飞,落入雪中被拧绞成碎片,和自然壹同化作朱狄的超凡之力。“吾等之敌!将陷入长眠!!!”玖言耳朵里,所有的声音都在同刻停滞,只剩下朱狄的呢喃耳语。“血光之影·奇迹骑士·宵月·苍焱之息...”
夤夜·朱狄深吸一大口茫茫的空气,再张口,已是炎龙的咆哮震,玖言捂住淌血的耳朵摔下楼去,一时间眼冒金星,不怎么熟练的血隐也没能再维持。而房内内部,则是苍蓝的冷焰冲入目光所致,海森格林及时脱离战线,闪现在女儿的身边,搀扶着墙壁喘起粗气,双眸一刹也没离开火中哀嚎的莱耶。他知道,冰冷的火焰会焚烧一切,无论破烂古籍、坚实架台、还是斑斓灯柱,亦或者是某个难缠的反叛者。
“带...他去禁魔冰牢,众爵将亲自发落。”当驻者的皇家卫队姗姗来迟,看见的只是满屋的破败,被冻成冰雕、依旧睁着那双惊恐双眼的莱耶、以及眉宇之间怒火中烧的朽爵。“还有这个女孩...来个人护送她会赭夜塔居,保护她这一路上免受诬陷。”玖言不知该如何感谢根本没在看她的海森格林,只好向他的女儿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朱狄如其所料那般凶狠地瞪回来。别期望她会领情啦,你连降生都是在玷污“伟大的渊夜临翼”啊...
“赭夜的嗣爵大人,能为您效劳,驻者霜雪?凯特琳荣幸至极。”女音躲在紫色板甲之下,当着众饶面向女孩行礼“沉默是金”。只是,玖言没法从其中找到任何一丝的尊敬,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
玖言强迫自己抬起耷拉的脑袋环顾四周,那是其余驻者异样眼神的蠢动,她很清楚那位朽爵为何要“多此一举”,让骑士们护送她回家,更是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嗯。”女孩只了一个字,应答的瞬间,其仅存的惊恐便全数逸散,取而代之的,是她43年以来,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玖言在凯特琳的护送下穿过人潮,愤慨与诬陷的唾骂挥毫在她脸上,或真或假,合着蓝紫色的袭袭火光,映出少女单眼中的坚毅愈发。
——《骸骨焚灭?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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