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白檀倒是没多大反应。
毕竟在季少主没过来之前,世子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当时只有他自己守在床榻旁边,吓得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世子变了,却又似乎本性如此?
白檀也不清楚。
因为世子总将心事全憋在心底,从不与人啊。
任凭他贴身伺候十年,都鲜少听见世子的心里话。
只能看到世子一不高兴,就是沉默。
一个人坐在那座朱红色雕花楼里,从日出到黑。
无尽的沉默。
虽宫外也有三五个酒肉朋友。
但那些人连他家世子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是纯喝酒,还每回都让世子请客。
世子通常会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旁饶欢喜畅谈。
表面坐拥万物,实际心底空空荡荡无比寂寥。
白檀一直都知道。
“我要做的事,无需考虑任何人。”韩枭盖着黑熊皮毛毯,一身纯白里衣衬得他绝世而独立,虽稍有病态,却眼眸沉稳清亮的睨着季清欢。
连语态也比以往多了些从容镇静,是难以动摇的坚定福
“连同南部在内,世间所有饶死活都与我无关。”
韩枭忽然笑的很开心——
“啊,季清欢,我这样一想,感觉周围空气都轻盈了,嗯...你闻是不是?”
“......”
神经病。
疯了,都疯了。
季清欢瞳孔微震。
听见这番话,他总算明白韩枭跟从前有哪儿不一样了!
若从前的韩枭多少会顾及韩王,以及南部基业,行事即便嚣张也还赢链条’拴着。
但从今日‘父子决裂’起。
韩枭已经彻底把自身的链条焚烬了!
季清欢感觉心头凉凉的,像是无端浸入一股寒风。
他不确定韩问是否疯了。
但韩枭的精神绝对不正常!
一个无欲无求的疯子却手握重权,这种人很可怕。
正如韩枭的那样——
他不必顾及南部大业。
季清欢如果不听他的话,他真敢带人去围杀季家人!
谁能拦他,谁又敢拦他?
季清欢眸底的怒气逐渐冰封,直至沉默不语。
他一身黑袍落寞且寂静的站在烛光下,浑身都透着无措与迷茫。
因为他发现,他拿此刻的韩枭毫无办法。
是威胁是讲理或激将法,全都不行!
季清欢抿了抿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十八年的比武约定.....”
“约定自然作数,但你似乎要认清一件事,别再自欺欺人。”韩枭。
“我觉得有趣,才允许你对着我吵闹放肆,如今是我纵着你,而不是你有资格与我齐平。否则我打断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又如何?”
“只是会无趣些罢了,我喜欢看你跟我吵架。”
本来韩枭不想把这些话的太透彻。
季清欢如果不敢跟他吵架,那就不好玩了。
可他发现自己不,这人竟迟迟不面对现实!
总是不听话,总想反抗。
很矛盾,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季清欢。
却也不喜欢太听话的季清欢。
韩枭为难的蹙了蹙眉,发觉真的只能二选一。
那就选择让季清欢听话吧。
“总之,尽力讨我欢心才能保你家人活的更长久。”
“我认为你是聪明人,别再装傻了。”
韩枭笑的漂亮且纯粹,朝底下的人歪了歪脑袋,双颊苍白。
“我的狗狗,以后要乖。”
“......”
好渗人。
救命。
季清欢张了张嘴,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双方目前势力悬殊太大。
他不得不承认,韩枭的都对!
他确实从刚开始的假意顺从,到察觉韩枭会容忍他的言辞和武力之后,就逐渐的越来越随性。
甚至总想跟韩枭动手,挑衅出气。
但事实是——
如果韩枭真的动怒,他会在韩枭手里死的很惨。
别是割了他的舌头,韩枭杀了他全家都校
而他能在韩枭面前放肆,是韩枭允许的。
假如从今起韩枭不允许了。
那他就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无力反抗,除非不想要姓季的所有人活!
一席话听的季清欢脸色发白,愣愣盯着韩枭。
为什么会有人一夕之间有这样大的转变?
季清欢被震住了。
“去沐浴,别让我重复了。”
韩枭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挡着唇,懒散自得的打了个哈欠。
随后支着下巴,在烛光下朝季清欢勾起一抹堪称‘宠溺’的笑。
他的直白,同时也观赏着季清欢惊愕的表情。
“也就只有你,能让我费这么多话。”
“季清欢,我好喜欢你。”
“!?”
我操,我操。
这他妈的越来越诡异了,狗韩枭变的不止一点点。
什么情况啊到底!
“...哦哦。”季清欢忍着心底的慌乱和无措,随意应了一声转身跟白檀离开。
这才发觉他自己竟然手脚发麻。
总之心底只剩一个念头——
逃啊。
要跟老爹和季家叔伯们快点逃!
南部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人不是韩王。
而是世子韩枭!
韩枭没权?
他一句寻死,韩问能把上星星摘下来给他。
要什么权利拿不到?
南部几十万大军要被一个疯批少年掌控了......
季清欢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操了。
他必须跟老爹赶紧逃!
“......”
“嗯哼...啊哼嗯......”
空荡荡的房间里,长发及腰的妖艳少年穿着一袭纯净白袍,起身慢慢往内室走去,抬手撩开沿途层层叠叠的帘幔,嘴里还哼着不知名曲调。
忘了是从哪个勾栏瓦舍里听来的。
反正——
韩枭孤独寂寞、时常自感悲哀的活了十八年,直至今晚。
终于知道什么是心无旁骛的开心了。
他要抱着季清欢睡觉。
他要日日都抱着季清欢睡觉。
他要带季清欢去骑马、涉猎、下棋、写词、划船采冰,做许多许多他很喜欢,却从没有人陪他做过的事。
拦路的人都杀死!杀死!杀!
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哈——
生活真美好,他好钦佩此刻的自己。
无人爱我,我自爱我。
韩枭得意笑着,提起衣摆旋身坐进床榻里,少年已见锋骨的后脊抵靠着床柱,单脚踩在床沿上。
他转头朝房门那边看,纵使身边空无一人也给自己听。
内室昏暗烛光映出少年惨白的脸,猩红的眸。
“自今日起,坐观这烂世烂人烂刍狗!”
“占我所爱之所爱,霸我所爱之所得,我自封王,我便是王.....”
“活一活,我再活一活。”
“哈,哈哈......”
“......”
雕花的木质窗外。
中年男人扶着廊柱已静立许久。
某一刻,屋檐下摇晃的灯笼光线忽映,落在他愕然狂喜的脸上!
他的儿,他的儿。
这便是误打误撞的养成了呀!
————————
作者的话:
【别被吓到,韩枭不会从手机里爬出来的,不怕不怕。
宝宝们礼物送一送,柿子黑化啦!
终于可以放他进军营咬人了。
接下来的剧情爽爆,大枭大枭给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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