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幽冥血莲与不速之客
暴雨暂歇,林间弥漫着破晓前的死寂。荆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瞥见那座依偎在幽冥山脉阴影下的破败山村——黑水村。怀中被特殊材质包裹的“幽冥血莲”微弱跳动,与他臂上刺青产生诡异共鸣。村口老槐树下,一盏孤灯摇曳,映出两道狭长人影,绝非村中乡民。 其中一人轻笑:“看来主上所料不差,那偷棺的老鼠,果然会回到这最后的巢穴。”另一人腰间令牌上,“九幽”二字森然可见。
---
雨势渐歇,只余下水珠从叶片滑落的滴答声,敲打在死一般的寂静上。
荆澈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气,肺叶火辣辣地疼。左臂上,那棺材刺青不再如先前那般灼痛,反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冰凉的满足感,仿佛饱食后的毒蛇,暂时蛰伏起来,消化着那幽冥使者的力量。
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份不适和脑海中残留的、不属于自己的冰冷意识驱散。当务之急,是赶回妹妹荆灵儿身边。
黑水村就在前方。
这座村子紧挨着幽冥山脉,常年被山间弥漫的阴晦雾气笼罩,贫瘠而闭塞。对于外界而言,这里几乎与世隔绝,正是荆澈带着重赡妹妹暂时藏身的理想之所。
村庄的轮廓在黎明前的灰暗光线中逐渐清晰,低矮的泥坯房舍如同匍匐在地的疲倦野兽。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扭曲着伸向空,像极了鬼爪。
只要穿过村子,就能回到村尾那间临时搭建的木屋。灵儿还在那里等着他,等着他带回救命的“幽冥血莲”。
荆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郑那株费尽千辛万苦、几乎搭上性命才从玄棺中取出的血色莲花,被一层薄薄的特殊油布仔细包裹着,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生机波动。奇异的是,这生机竟与他臂上那代表死寂与诅咒的刺青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明一暗,一生一死,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他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距离村口老槐树尚有百余步时,荆澈猛地停住了脚步,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中,瞬间隐入一旁茂密的灌木丛中,屏住了呼吸。
老槐树下,与他离开时的冷清截然不同。
一盏孤零零的气死风灯挂在低矮的枝杈上,昏黄的光圈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树下两道被拉得狭长扭曲的人影。
那不是黑水村的村民。
黑水村的乡民,在这个时辰早已熄灯歇下,更不可能有如此挺拔而带着隐隐煞气的身姿。
那是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一人抱臂倚靠着树干,姿态看似慵懒,但锐利的目光却如同鹰隼,缓缓扫视着通往村子的唯一路。另一人则笔直站立,腰间悬挂的一块玄铁令牌在灯光下偶然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荆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隐约辨认出那令牌上两个狰狞古老的篆文——
九幽。
“九幽冥宗……”一个令人心悸的名字从荆澈齿缝间挤出,带着深深的寒意。
这是一个势力极其庞大的古老宗门,行事诡秘莫测,亦正亦邪,传闻其触角遍及阴阳两界,对各类上古遗宝、禁忌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贪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偏僻得几乎被世人遗忘的黑水村?
树下的对话声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听不真切,但那几个零碎的词语,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荆澈的耳膜。
“……主上神机妙算……” “……玄棺异动……必然循着气息……” “……老鼠……巢穴……”
倚着树干那人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来主上所料不差,那偷棺的老鼠,果然会回到这最后的巢穴。”
另一人声音低沉,略显谨慎:“长老命我等在此守候,切勿打草惊蛇。那子既能触动玄棺,反噬幽冥使者,恐怕有些古怪。等他取出那东西,再动手不迟。”
“放心,他妹妹还在屋里躺着呢,他能跑到哪儿去?倒是省了我们进山搜寻的麻烦……”
话音如毒蛇般钻入荆澈的脑海,瞬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不仅对玄棺了如指掌,对他的一举一动也都一清二楚,甚至连灵儿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明他们对他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而他们的目标,显然不仅仅局限于他一个人。他们所觊觎的,恐怕不仅仅是他怀中那珍贵无比的幽冥血莲,甚至可能还包括他手臂上那口诡异的棺材刺青本身!
这口棺材刺青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会引起他们如此大的兴趣?难道它真的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或者价值?这些问题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愈发觉得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自己拼死打开玄棺,非但没能悄无声息地救下妹妹,反而像一只愚蠢的飞蛾,一头撞进了早已编织好的罗网之中,并将最大的危险直接引到了妹妹身边!
剧烈的悔恨和恐慌瞬间攫住了荆澈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木屋近在咫尺,却远隔涯。他该怎么办?强闯?只是感应那两人身上晦涩深沉的气息,他就知道绝非刚才吞噬的那个无实体的幽冥使者可比,自己这半吊子的诅咒之力,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拿下。
放弃?转身逃回黑暗的山林?可灵儿怎么办?没有幽冥血莲,她撑不过三!
就在荆澈心乱如麻,浑身冰冷之际——
他左臂的刺青,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热。
并非之前吞噬幽冥使者时的灼痛,也非吞噬后的冰凉满足,而是一种……警惕般的微热。
仿佛盘踞的毒蛇,感应到了另一条更具威胁性的同类正在靠近。
紧接着,一段模糊破碎、并非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他的意识!
画面闪烁不定:一个面容阴鸷、眼神狂热的华服男子(冥无极?),正站在一幅古老的卷轴前,卷轴上描绘的,正是他臂上这口玄棺的图案!男子手中结着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喃喃自语:“……九劫归一……棺开之时……必为我九幽冥宗所掌……”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荆澈猛地喘了一口气,冷汗涔涔而下。
是刺青?是棺中之物残留的意识?它在警告我?还是……它感应到了同源或相磕力量?
九幽冥宗……他们并非仅仅是为追回宝物而来。他们似乎深知这口棺的秘密,甚至有着掌控它的野望!
这个认知让荆澈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
眼前的危机与遥远而庞大的阴谋交织在一起,将他死死缠住。
而此刻,树下那两名九幽冥宗的弟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的目光开始投向荆澈藏身的这片灌木丛。
“咦?刚才那边是不是有动静?”
“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周身隐隐有幽光流转,一步步朝荆澈的方向逼近。
脚步踩在湿漉漉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黎明前,却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荆澈的心头。
前有强敌,后有绝路。
妹妹危在旦夕。
体内的诅咒亦敌亦友。
荆澈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树干,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臂上的刺青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做出下一个决定。
是束手就擒,是亡命一搏,还是……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黑水村深处,那条绕过老槐树、通向村后乱葬岗的阴暗路。
一个极度危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骤然闪过。
喜欢棺中故事请大家收藏:(m.trxsw.com)棺中故事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