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去戳归彦，怎生都是戳不醒。
哪怕提起来搓揉，归彦也只是四蹄乱踹，并不睁眼。胡心知归彦是喝多醉翻了。
再思忖，便知归彦这番行径的缘由。
胡顿了片刻，吐一口气。
“这可真成酒酿了。”胡将归彦提到床上去铺平，又戳了戳归彦肚皮，“一桶都喝了，居然没给撑圆。”
只是归彦在他脑袋里乱嚷嚷，有点难办。这也不是在耳边吵吵，能用手捣住耳朵。
“忒不厚道了。”
胡此时也是睡不了，便盘腿在归彦身边坐下，将姬无法给的《妖谈魔语》拿出来翻看。
直将《妖谈魔语》所记载的妖族都看完，也没见到同归彦长相相似的妖。
胡再去看归彦。
不知何时，归彦也不在胡脑子里话了。只是它肚皮朝，仰面躺着，前肢竖起，后肢交叠在一处。
胡犯坏，伸手将归彦前蹄摆成个“人”字型：“跳芭蕾的归彦
。”
归彦梦里不舒服，侧过身去，甩了甩尾巴，嘟囔：“啊噢。”
胡乐，看了一会儿，又将《妖谈魔语》翻到梦貘那一章，将梦貘的描述逐字逐句读了。
再将“擅幻化术”看了一遍，胡停下，抬头看向窗外。
边泛起鱼肚白。
胡想了想，收了玉简。思及醉酒还是不要颠簸，胡便归彦留在了洞府郑他将春祀琉璃盏调亮，又给归彦留了水和点心。
并写了张字条，嘱咐归彦，醒了别乱跑。
一切收拾妥当，胡这才出了门。
胡此时也不下山去找易箜，却是去了蕴简阁门口蹲着。没等杜克开门出来练剑，倒是穆椿先来了。
穆椿信步从山道上走下来。
胡忙上前去：“师父早上好。”
穆椿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叶师姐。”胡想了想索性讲话直了，“昨我在前山同人起了争执，约下大比单打独斗。现下便来这儿，想找叶师姐给我补补课，练练剑。”
穆椿却哪里要等他来？早有赵菁铧先一步给穆椿请过罪，并将事由全数了。
穆椿此时看胡，也不点破：“叶桑近日要学的剑法颇繁复，你莫去扰她。这个月便同我练吧，恰我也有要教你的。”
这可真是瞌睡递枕头，河干下雨。
胡忙拜下：“谢师傅。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
穆椿冷笑：“空剑。”
“剑法？”
穆椿摇头：“所谓空剑，严格来，并非成套系统的剑法，而是随心修炼。”
胡愕然：“那要怎么练？”
穆椿看着胡：“你只管同我练剑便是了。”
穆椿着，抽出钓竿，直冲而来。
然后胡就被打趴下了。
穆椿愣了愣：“咳，忘了你才二阶。再来。”
胡趴在地上，竖起一只手：“您等等，我，我先拿剑来。”
胡拿出玄铁剑，这才同穆椿打在一处。
穆椿招式千变万化。胡想破头皮去应对。往往一时不到，便被穆椿打趴在地上。
时不时，杜克还来凑热闹。杜克提着软剑出招，一边溜胡，一边还匀出闲暇给叶桑讲招式。
直练了两日，胡便明白什么是空剑了。那就是让他凭直觉乱打，兼挨揍。
练几日，胡便被打了几日
。他却还是早起，来蕴简阁外领揍。
盖因如此，并非没有效果。
相反，胡进展惊人。从前他总在一百招内，便被叶桑揍得满地找牙。被穆椿杜克揍了十日后，他已经能同叶桑过两百招了。
便连杜克，私下同穆椿谈起，也难得夸了一句：“也不是完全蠢的，兼还有些韧性。”
此时杜克穆椿在蕴简阁外，对座吃茶。
不远处，叶桑正拿新学的剑招，打胡玩儿。
穆椿看着胡，冷脸点头。
杜克又问：“那日之事，胡可曾再向你提及，或是要你援手？”
穆椿摇头：“自己惹的事，自然自己解决。我虽是他师父，却也不是收拾烂摊子的。”
便是司家后来找到穆椿，先赔礼，后想取消斗贴。穆椿也是一句“自己惹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打发走了司家。
杜克瞥穆椿：“不定好似某些人，被揍了，不去找师父，却是找师兄哭诉。”
穆椿眼皮一抽：“不似某些人，被师兄揍了，就去找师父哭诉。”
“废话，你俩一个鼻孔出气。不找师父我找谁去？”
杜克咬牙切齿，少顷又幸灾乐祸，“可惜胡同人争执，却不来找你哭诉，也未曾找那夯货替他出头，可能就没将你们当成自己人。”
穆椿冷笑：“他只是比你识进退、知好歹、有担当罢了。”
“别嘴硬。就是没把你当师父。”
穆椿低头想了想：“他提了归彦来给我瞧。”
归彦喝醉一直不醒。后来胡担心，便将归彦揣在怀里找了穆椿。
穆椿仔细看了，一句“无妨，该醒自然会醒”，胡才安心了。
“可见是将我当作师父的。”
杜克冷哼：“那是他没别人找了。”
“原来他没把你这个师伯当人。”
杜克怒，抽出剑来：“木头！有种打一架！”
“打就打，”穆椿站起来，抽出钓竿。
却不等他二人动手，忽然脚下一阵颤动。边一道飞虹升起，正落在九溪峰上。
穆椿杜克同时抬头，便见那飞虹直向山腰而去。
“祥瑞！有谁进阶？”杜克犹疑看向穆椿。
便是修士进阶，若有力胜优异者，便有祥瑞。
穆椿此时却皱眉：“不是进阶，是登级
。”
登级便得降祥瑞，非当世大才不能为之。
杜克闻言，冲上前去，抓了叶桑：“你登级了？”
叶桑一脸茫然：“师父？”
却不是叶桑。
杜克失望至极：“他娘的，哪里来的妖孽在九溪峰上作祟！”
不是自家徒弟，就恼羞成怒？
穆椿不动声色，走上来，却问：“胡哪儿去了？”
四下不见了胡。
早在长虹落下时，胡脑子里便传来归彦“嗷嗷嗷”的声音。
此时胡奔到洞府前。水帘洞外半道彩虹。
胡再推开门，便见归彦正在石床上打滚。
胡愣了愣，退一步，又将门关上，再推开。
归彦依旧在石床上打滚，只是此时，这货身量大涨，早不是前番碗里坐着的那个。
归彦见胡回来，高高兴兴站起来，还往胡脑袋上跳。
胡眼前一黑，大喊一声：“救命！”
归彦落在胡脑袋上，肚皮着陆，身体耷拉下来，脑袋垂到胡下巴。半个身体直将胡脸盖住。
肚皮上的毛戳在胡鼻子上，胡“阿嚏”一声，弯腰垂头。归彦滑下去，脑袋向下。
胡忙又接住，抱了满怀，好似抱住个大猫。
归彦还往胡身上扒拉。
胡忙道：“祖宗，你都这么大了，脑袋上趴不得了！”
归彦“嗷嗷”两声。
胡挑眉：“你还不乐意？”
归彦却在胡脑袋里：“等！”
归彦闭起眼，倏忽一下，又变成了一个。接着爬到胡脑袋上，咬了咬胡头发。
胡乐：“还是个自由缩放的。”
与此同时，穆椿杜克并叶桑赶来。
杜克冲进门，抓了胡上下打量：“没登级啊！”
穆椿踢开杜克，指着胡脑袋上：“是这个。”
杜克愣了愣，释然：“果然是个妖孽。”
胡此时却是明白了：“师父，你是，我家归彦登级了？”
穆椿点头：“看来我错了，它喝了那些酸浆妖酒，也不是没用的。”
胡高兴，看着众人，目光灼灼：“那归彦现在是个什么等级？”
众人一起摇头：“看不出来
。”
“啊？”胡愕然。
他是个看不出旁热级境界的，却没想到众人却也看不出归彦的。
此时杜克却对穆椿：“你个七阶大圆满也看不出来？”
穆椿道：“我活到八阶，也只见过它一个妖魔混血。如何知道该怎么看？”
“要不告诉姬颂，让他查查梯楼的书册。若是此前都没有，倒是可以让他记上。毕竟是妖魔混血登级，让梯楼记录，最为合适。”
穆椿点头：“他梯楼的酸浆妖酒，号称三族具可补用。看来也不是吹牛。”
叶桑去问：“师父，您不是，只靠丹药登级，极为不妥么？”
“蠢蛋！”杜克呵斥，“降祥瑞了，能有何不妥？且它是个妖魔混血，自然同我等剑修不一样。”
胡听了半，竖起手来：“你们等等！”
三人一起看向胡。
胡问：“你们的妖魔混血是……归彦？”
“你不知道？”穆椿看杜克，“你没告诉他？”
杜克翻白眼：“瓜田李下，我哪儿知道哪些当，哪些不当？”
不但如此，他还特地让叶桑守口如瓶了。
胡目瞪口呆，心道我一直在找归彦族属，你们却告诉我它不是个妖？
穆椿此时肃穆：“那便是现下告诉你罢。我观它气息血脉，乃妖血魔骨。当是难得一见的妖魔混血。”
如此便将妖魔混血之事尽数讲与胡听。
归彦趴在一边，也是竖着耳朵。
半晌，胡戳归彦：“你都不知道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个……”
归彦一口咬住胡的手指。
穆椿道：“怪不得它，若是它母亲是魔族，便是在魔胎里出世。魔胎从落地，至少要千年孵化，从无父母守护。胎生之魔不识父母，也是正常的。”
胡见穆椿并未提及宗门十禁，也是松了口气。
胡此时面无表情看归彦：“好吧，我当你也一直糊涂着。”
归彦这才松开胡的手，吐了吐舌头。
“你还嫌弃我！”胡怒，将拳头塞进了归彦嘴里。
叶桑道：“师弟快别闹了。归彦此番登级，届时大比，你更有一分胜算了。”
胡想想，这才将拳头缩回来：“师姐得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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