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古越城的一条街巷口,白崇明下车,领着萧裕等人进了一家铁器铺。
走进铺子,隐隐能听到锤打铁器的声音,萧裕环顾四周,见右边的货架上摆了一些铁具,有铁蹄、铁锅、铁勺、捕、火钳、剪刀、铁锹、铁锄…等物,左边货架上则是摆了各式各样的刀剑,铁链环绕着货架,将架上的物品给牢牢固定。
一位少年手里拿着一本书籍,坐在竹椅上正认真阅读;见到有人进店,他连忙放下书籍,开口询问,“各位,请问需要什么铁具?”
白崇明和蔼一笑,“公子,你家大人呢?我有事要寻你家大人。”
“爷爷,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寻二叔。”欧冶兴安赤溜一下跑到后堂;
几息间,一位高大的汉子迈步走过来,他那粗大的手掌拿一块方巾擦拭额角的汗液,边擦边道,“我侄儿,你要寻这的大人?”
白崇明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见他与欧冶奕泓有几分相似,开口问道,“请问欧冶奕泓在吗?我是他的老朋友。今日寻他,是有要事。”
“你要找我父亲?我父亲两个月前去了会稽,应是快要回来了。”汉子答道。
一辆牛车停下,欧冶奕博下了牛车,付了五百文铜板,这才进店。
欧冶代威见到三叔,连忙道,“三叔,这位先生要找父亲。”
欧冶奕博抬眸,打量起来,“你是何人?找我大哥何事?”
“你是奕博?你大哥可还好?”白崇明殷切的眸光注视着他。
欧冶奕博疑惑地看着他,几息间便想起来了,他怒目而视,厉声道,“白崇明,你竟还有脸来?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弟也不会死。”
白崇明叹息一声,“当年之事是一场意外,的确也怪我,若非奕辰将渊虹剑给了我,他也不会被叛军给害了,奕辰他救了我,自己却…”
欧冶奕博怒道,“少废话,当日之时,我大哥就与你割袍断义,你竟还敢来找我大哥。”
门外,一辆马车停下,欧冶奕泓与二弟欧治奕煊各持一柄宝剑进门。
欧冶奕博见到两位哥哥来了,激动道,“大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欧冶奕泓见四人围在三弟面前,其中还有一位男童。
他走近一瞧,看向年长的那位,正巧与白崇明对视。
看清来人,他先是一愣,继而一股恨意漫于心房,他别过脸、冷声道,“你来作何?”
白崇明朝他深深一揖,缓了缓道,“大哥,当年之事是场意外,我也没想到奕辰会被…”
“大哥,我知道你们都恨我,若不是奕辰为了救我,将自己的剑给了我,他也不会…”
“总之,当年之事还是怪我,是奕辰舍身救了我,若非如此,我早就死了。”
“我欠了奕辰一命,我愧对于你。”
“当时你与我断义,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你们都不会听…”
“我欠了债,这二十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为那日之事而内疚!”
“二十多年了,大哥,我每日都在想你,想着年少之时,我们一起打猎,乘舟游览秦淮河,押镖回你的祖籍会稽…”
“大哥,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此次前来,我想要看看奕辰,再对他…”
欧冶奕泓打断他,“奕辰听不到,你不必如此;”
“你的话我听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大哥!我好心痛,我好痛苦!这二十多年,我日日夜夜在想你,想求得你的原谅…”白崇明痛哭流涕,直接给他跪下了。
萧裕忙上前去扶他,“白二爷,当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那也不能全怪您;在那危机时刻,谁也无法预料到,欧冶公子救了您,您就该好好活着,莫要辜负了他的舍身施救之恩。”
“当年之事,欧冶公子将剑给了您,那就是他的选择,既如此,您就不该一直内疚下去;”
“佛,一切事,皆是命定之数;即如此、便是命里的安排;放下即是解脱,持着便是苦海!”
萧裕看向四人,叹息一声,“唉!”
“一切事,皆是命定之数?”
“都是命里的安排?”
“放下即是解脱,持着便是苦海?”欧冶奕泓喃喃道,瞬时,他恍然大悟!
他看向话的孩童,“你的,可是真的?”
萧裕点头,“佛,一切皆是因果!”
“六道轮回,我们始终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们也会以其它方式再次回来。”
“死即是生,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死即是生?我四弟真的还会再来?”欧冶奕泓有些激动,他颤抖的双手握住萧裕的双肩。
萧裕点头,无比认真的道,“一定会的,我就是死了再活一世之人。”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
白崇明注视着他,“公子,你的可是真的?人死了真的还能投胎转世?”
萧裕点头,“你们都觉得我聪慧过人,什么都懂;可你们怎能想到,我之所以被称作才,有可能只是前世所学之本领没有忘记!”
“才?”欧冶奕泓疑惑道。
“是的,大哥,这孩童就是个才。他不到六岁就开了一家商铺,招揽了一百多人前来经营,他的店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强。”
“他除了会行商,还能文能武,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写的那一笔字,是其他人苦练二十年都未能所及的!”
众人惊愕,有些不信,但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白崇明又道,“大哥,他无师自通,定是前世所学,才被人称作少年才。”
“你无师自通?能文能武?”欧冶奕泓问道。
萧裕点头。
“即如此,我这里有各种兵器,你挑一种使给我看。”
欧冶奕博解开锁链,带萧裕前来挑选。
萧裕取出一把稍微点的剑,由欧冶奕泓带入到宽敞的后堂。
她调整气息、迅速拔剑,按着招式,从云剑、点剑、刺剑、挂剑、扫剑、崩剑、穿剑,再到前桥踢剑、飞剑摆莲,最后一个盘剑收尾。
剑在她手心收放自如,仿若有了灵魂一般,忽然,她一个上抛,在空中一个360°旋子转体,接住了剑。
再一个腾空而起、飞脚展身、摆腿跳、侧空翻……又练起了另一种剑法…
她的招式轻快敏捷,身法矫健;跳掷承接间动作流畅无滞;
挥攉潇洒、忽往复收如流水般轻灵,令人难以捉摸;
速度之快,如同流光掠影,招式瞬息万变,同时又犀利无比…
清竹、清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裕。
欧冶家三兄弟看的入神,还有晚辈及闲下来的弟子也来围观,人越聚越多。
白崇明内心也是震撼无比,他只是略有耳闻,知晓萧钰能文能武,却没曾想,他竟这般厉害!
最后一个招式完成,萧裕收回了剑。她将剑递给欧冶奕博。
欧冶奕泓握住他的双肩,激动道,“你的剑术出神入化,变化多端,是我从未见过的招术。”
“我身为一个铸剑师,同时习的欧冶家的传承剑术。我自认为欧冶家的剑术出类拔萃,却没想到,你的剑术竟已如此出神入化!我欧冶剑术不及于你!”
萧裕拱手道,“前辈,您缪赞了!”
她凑近一些,低声道,“我这身本领乃前世所学,若非如此,我一个七岁孩童,怎可如此厉害。”
欧冶奕泓这次信了,他放下执念,一丝曙光溢于心口;
他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萧裕,缓声道,“你们此次前来,恐不只是为了求的原谅吧?”他继而看向白崇明。
白崇明点头,“大哥,我的这位侄儿想要打造武器,他听闻你是下闻名的铸剑师,这才托我前来寻你。希望能得到你亲手锻造的宝剑。”
欧冶奕泓看向萧裕,“你想要我亲手锻造的宝剑?”
萧裕点头,“还望前辈您能相助,晚辈定当不让您白白忙活,付上银两并奉上厚礼答谢前辈。”
“铸剑不是难事,但铸一柄宝剑就有些难度;需要寻到铸剑之材,还要有高温煅烧、火侯淬炼,每步都要把握得当,可能还要数十年之久才能得到一柄绝世宝剑。”欧冶奕泓叹道。
萧裕让清影递上木箱,她打开箱盖、莞尔道,“前辈无需担心,我这有铸剑之材,另外,我还有高温煅烧之法。”
她完,即刻从布袋中取出画好的图纸,还有设计的高炉,及提升温度之法。
欧冶奕泓拿着图稿观看,许久,他有些激动道,“燃煤煅烧可熔陨铁、碳钢?”
萧裕点头,“您看我设计的高炉和模具,再加上煤炭助燃,可将铁炼成钢,再用钢合集、淬炼出大马士革钢,大马士革钢与陨铁一样,是铸造宝剑的必备材料。”
“大马士革钢?镍合金、铬合金、锰钢、乌兹钢、镔铁,这些都是何物?”欧冶奕泓疑惑不解。
萧裕指着图纸,解释道,“这些都是锻造宝剑的材料,前辈只要按我的方法,必可快速铸好宝剑。”
萧裕再细细讲了铸剑的材料,各种铁矿石、铜矿石及其它金属的特点…
欧冶奕泓这下全信了,他收了图纸和那箱铸剑材料,答应给萧裕铸一柄宝剑和银枪。
萧裕付了二百金作为定金,并承诺奉上煤炭等助燃物。
欧冶奕泓递来一张舆图,并道,“我们不久将搬回会稽,这儿将会处理,你到时将煤炭运送至嘉兴即可,我们在嘉兴胥山建有熔炉,与你图纸上的高炉大同异,我们的熔炉也设有水轮推动鼓风器。”
萧裕眼前一亮,兴奋道,“那太好了,我会安排人员将煤炭装入货船沿江运送到嘉兴码头,到时还需前辈派人接收。”
“好!既如此,那咱立好契书。”欧冶奕泓让三弟去拿纸笔。
萧裕拿上契书,与欧冶家众人告别,她欢快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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