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萧锦睁开眼睛醒来就看到了抱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枕头的孩站在床前，自称叫墨的孩憋着嘴，可怜兮兮地瞪着两只有些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锦和迷迷糊糊揉着太阳穴醒来的温夜阑。
“爹爹，娘娘……”
墨抱着枕头，整个人趴在了床沿，两只手竟要抓着不断滑落的枕头，又要压着床，抬起两条短的胖腿不断往上爬，动作十分的笨拙。
这样来来回回三四次，始终爬不上床榻，孩的鼻头都是亮晶晶的汗水，一脸委屈地把脸埋在了枕头上，时不时抬起一双大眼睛瞅瞅萧锦，眸里满满的希望。
嗯……这是希望他抱他上床吗？萧锦挑眉，瞥见迷迷糊糊坐起来的温大少，直接就忽略了孩闪亮亮的目光。
“娘娘……”
孩见萧锦不搭理自己，便把视线落到了温夜阑身上，奈何低血糖的温大少完全是神游外的状态，并没有听到他糯糯的呼唤。
萧锦瞅了瞅孩的表情，又瞅了瞅温大少，不厚道地轻笑出声。
墨紧了紧枕头，无措地来回望着两人，眼眶的泪水慢慢地溢满。
“哥哥……”
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锦敛去脸上的表情，和已经清醒的温大少对视了一眼。
“梅香，他怎么在这？”温夜阑穿好衣服，便招了梅香过来，眼睛对着坐在四方桌下塞的满嘴点心的孩点零。
梅香低头：“大少，他一直在房里哭着，守着的侍女照顾不来，他还嚷着要来找你们，所以奴婢就善作主张地把他带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四五岁的孩子比猴子还要灵活，只是稍没看着一眼，就不见了踪影，等她发现时孩已经坐在了少爷的房间里吃起零心。
温夜阑瞧着那个吃得满脸幸福的孩无奈地抿了抿唇。
“你们先下去吧。”温夜阑挥手让梅香带着其他侍女离开，他走到桌前坐下，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轻咬了一口。
萧锦喂饱了孩，看着孩顶着圆溜溜的肚子躺倒在椅子上，侧头望着温大少：“留着？”
温夜阑瞥了他一眼，吞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道：“等大庆回来。”
萧锦点点头，边吃着包子边低垂着眸望向在旁边自己玩着手指的孩。
昨温大少回来就让大庆去调查了一番这个叫墨的孩子的身世，今大概就会知道结果。他们带着孩回来后，问了好一些问题，但是四五岁的孩子知道的实在是太少，记忆也很是混乱，问及家里人，只是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喃喃自语地叫着“哥哥。”
萧锦和温夜阑吃完早饭，便带着墨去了书房。温夜阑在写计划书，萧锦则是在另一边读着温夜阑之前给他的科举资料，而四五岁的墨乖乖地晃着短腿坐在长榻翻看着温夜阑塞给他的话本。
萧锦看着孩看着津津有味的样子，又瞧了瞧一脸严肃的温大少，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点。
温大少都不想一下四五岁的孩子识不识字的问题吗？还有墨竟然对着满页楷书看得那么认真……萧锦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有某些地方很相似，而且这点还有些可爱。
大庆从前门进了卫府别院，和新换的守门人互相点零头。方福死后，埋在府里的其他暗线都被大少给连根拔了起来，至于大少是怎么那么清楚谁是方福的人这一点，大庆现在还没有弄明白。
一直和大庆关系不错的守门人竟然是方福安插的棋子，大庆知道后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对方十三岁就来了卫府别院工作，他的父亲以前还是老爷最得力的手下，不过后来和老爷一起被人劫杀了。
大庆对于守门的兄弟竟然是别饶暗线这点实在是悲从心来，不过，经过这次倒是整个人沉稳了好一些。
大庆敲响了书房的门，还未等到大少的回应，门便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拉开。大庆有些窘迫地俯视着不到自己大腿的男孩，当场愣了一下。
墨已经不复昨大庆见到的邋遢模样，整个人都被收拾得十分干净。原本脏兮兮的衣服被换上了新的锦缎绸衫，脸蛋也已经被洗得白白嫩嫩，黑长的头发被弄成了两个花骨朵儿，精致的五官暴露无遗。的人儿站在面前，就像个从而来的仙童。
墨怯怯地开了门，看了一眼大庆，就屁颠屁颠地跑回了萧锦的身边，一把抱住了萧锦的腿，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
萧锦低头，瞅着做鸵鸟状的孩子有些无奈。
温夜阑放下手中的毛笔，绕过案桌，走到了四方茶桌前坐下，抬眸看着大庆问道：“可是查到了？”
大庆敛了敛神情，严肃地回答：“大少，已经查出来了。”
温夜阑倒了一杯茶，没有话。
大庆知道对方是在等着他下去，他没有多做铺垫直接就了起来：“京城北上五百公里的汴连村，有一瞿姓男子育有一对孪生之子，今年刚好五岁。哥哥叫瞿游，弟弟叫瞿墨。因为孪生不详之，长子瞿游便被当做女孩子养大，且因早产的缘故身体似乎十分的虚弱，被其父一直关在了屋内，长达五年。他们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在他们四岁的时候染上了赌瘾，欠帘地赌坊不少的银钱，后变卖了家当，还清了欠债后赌瘾再犯，这次他便把一切的不吉归咎在了这对孪生兄弟身上。据当地的村民，瞿游瞿墨的父亲一直都在虐打他们，然后就在前不久，瞿父欠债不还，被赌坊的人打死在了街头。赌坊的人把瞿游卖去了洛阳的怡春楼，瞿墨原本是被卖去男风馆的，但到了洛阳生了病被男风馆退了回去，最后辗转到了杂耍们的手上。”
“哥哥……”瞿墨听到瞿游的名字，满脸惊慌地从萧锦的衣袍内抬起头来，害怕地四处张望起来，手里还紧紧地抓着萧锦的衣服，嘴里还不停地念道：“哥哥……哥哥被抓了……他们打哥哥……有个讨厌的婶婶抓走了哥哥……呜呜……”着着，瞿墨“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萧锦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还有大庆的事情，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瞿墨。”萧锦冷着脸，双手携着瞿墨的腋下把人整个抬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哭得抽抽搭搭的瞿墨睁着朦朦胧胧的双眼望着萧锦漆黑锐利的双眸，鼻头一下一下地吸着，哭泣的声音渐渐变。他虽然还，但是可能是出于孩子的直觉，他明显感到了萧锦眼神里的可怕。
萧锦见他终于制止了自己的眼泪，眼神才缓和了下来。萧锦知道自己挺冷血，尤其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瞿墨如果要跟在他们身边，首先就得收起哭哭啼啼的性子。
“瞿游那边如何？”温夜阑望了一眼瞿墨，才看向大庆。
大庆沉吟道：“我们暂时查不到瞿游的情况，但是据的所知，怡春楼面向的客人多是癖好特殊的，的认为瞿游在那边的日子大概……”
“瞿游现在也仅仅是五岁，怡春楼那边大概还不能做些什么。”而且怡春楼经营的主要是男女之事，竟然瞿游从被当做女孩来养，买了他去的人知不知道瞿游其实是男孩子呢？
“以防万一，大庆，你带人去一趟洛阳吧。”温夜阑完，又摇头道，“不，大庆你准备下，过两我和你一起下洛阳。”刚好那边有些事情……
萧锦把瞿墨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扔给他一块糕点，让他自己吃着，抬头看着温夜阑道：“我们也去。”
瞿墨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但是听到瞿游，洛阳两个字眼，也挥着拳头，连连道：“去！去！墨和白白也去！”
白白就是那只救了瞿墨的狐狸，现在正在屋顶上晒着太阳。
“……”
温夜阑扫着兴致勃勃的一大一，莫名觉得瞿墨和萧锦真像。
“大少，这……”大庆有些糊涂地问道，萧锦和瞿墨这是带不带去呢？
温夜阑回头，对上了瞿墨大大的圆溜溜的满载期盼的双眸，嘴一抿，对着大庆道：“都去……”
萧锦和瞿墨互相对视一笑。
而此时的戏楼，一片狼藉，桌椅和茶具全部碎了一地。
令阙等人站在戏班老爹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对面的十来个大汉。
之前出现在男风馆，刘全永房间的那名贼眉鼠眼的厮就站在这些大汉的最前面，他抬手大喝一声。
“给我把人抓回去。”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戏班六十出头，已满头白发的老爹护在令阙的面前，怒吼道。
“我们就是王法！”
“师兄……”武满是担忧地抓着令阙的手臂。
令阙沉着脸望着面前欲要再次动手的人，掰开武抓着自己的手，正准备向前走两步站出来时。
戏楼的门口逆着光走出一个人。
那饶面容看不清，只能听到对方沉稳磁性的嗓音。
“嗯……徽台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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