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哥，这路也太难走了吧。”
晃荡的地排车上，杨涛拿起水壶灌了一口热水，随手递给杨石头。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四九城大半，路上行人稀疏，道路也由平坦的土路变的坑坑洼洼，速度快不起来，驴车还颠簸的厉害。
建国后许多基建还没完善，哪怕是四九城周围也是如此。
杨涛第一次出远门，习惯了柏油马路水泥道，在这种土路上坐车，简直就是遭罪。
“没事，这点还好，以前到咱们庄子更难走！”
杨石头喝一口水，看着手上的水壶，满是稀罕。
这东西他们村可没有，大家伙平日里上工都是用木桶装水，渴了就拿瓢舀水喝，夏还好，到了秋喝下去冰凉。
将水壶送回去，又宝贝似的看了眼车里的东西。
尤其是那一袋子透着殷红的血肉，从杨涛那里得知，这些都是他用钱票买的。
他也不知道真假，只以为是城里生活，心中羡慕。
这堆肉，以他来看最少也得十斤，更听里面还有羊肉和牛肉，听着肚子里就倒腾起来。
最后是在杨涛脚下的那些酒，杨石头再次舔吧嘴唇，上次太爷回家带回去的酒都和几个爷爷分了，他只能捡个瓶底，装上散酒喝了个痛快。
心里琢磨着，这么多酒，怎么也得弄俩瓶底吧。
中午时候，两人都没吃饭，主要是颠簸起来也没心思吃饭。
杨涛看看日头，拿出一把奶糖递给杨石头。
又是好东西。
杨石头眼睛放光，双手擦擦，心接过。
“涛，你这糖可真甜。”
接过杨涛的奶糖，仔细一数八颗，吃了一颗后，剩下的都装兜里。
回家给对象吃一颗，保准……
杨涛点头，“石头哥，咱们什么时候到？”
杨石头看看左右，“走了大半了，再有一会儿就到曲家皂户了，过了皂户就是秦家村，然后是高家庄，过了走五里，就到咱们庄了！”
杨石头数着沿途的几个村子，杨涛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地方影像。
一条河，大柳树，土坡，山岭。
前身的回忆，在这一刻让杨涛有些近乡情怯。
深吸一口气，眼睛随着驴车前行，看着四周灰黄而又荒芜的土地，打量着陌生的年代。
杨石头看杨涛沉默起来，觉得可能是勾起了回忆，便开解涛，“涛，你这次回村可是要好好住两。”
“一起长大的人，就你一个出息了，可得给大伙好好讲讲城里的事。”
杨涛点头，脑海里又传出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到这里，杨石头有些扭捏，觉得拿了杨涛这么多好处，不告诉他有些不过去。
但想到太爷的严厉，最终只是从旁侧击道，“涛，村里可是给伱备了一份大礼呢。”
杨涛疑惑，村里还能给他什么？
有心问清楚，可杨石头转头甩着鞭子，一副不能的样子。
杨涛被这半截子话给勾起了兴趣。
村里能拿出来的，无非就是吃的，用的。
钱就不用想了。
除此之外。
杨涛突然打个哆嗦，“不会是给个媳妇吧。”
杨石头被杨涛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后却是不话，继续赶路。
而这番模样却越发坚定杨涛的猜测。
心里突然变得纠结，真要是给媳妇，那到底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车轱辘嘎吱嘎吱的压着泥土，车上的人怀着纠结的心思，一直来到一条河边。
不远处，几个半大子在冰面上蹿腾，热火朝的模样就是北风也被叫热了。
车子停下，杨石头砸开河边冰面，让驴自跟去喝水，杨涛则是走到河边。
“石头哥，这不是咱们村的河吧。”
仔细回忆一番，这才道。
“嗯，这是条河，过了秦家村，咱们村和高家庄比着一条大河，上下游呢。”
杨石头提上裤腰带，将驴子拉回地排车，从车上取了一把炒豆子，心的喂着。
杨涛就在一旁看着，他时候见过毛驴，但家里没有养过，也不知道这毛驴的习性。
杨石头见他来了兴趣，便介绍起来。
“这黑皮可是村子集体的，但养在我家。一个月给十斤黄豆，其他的都是去地里吃草。”
“别看它个头不高，可是拉车碾磨的好手，咱们村里拉车干活就数着它勒！”
起毛驴，石头有些上瘾，话越越多，杨涛听得也在味，两人仿佛有了共同话题，有有笑。
车子再次启动，这次吃饱喝足的黑皮走起来更带劲了，或许是靠近了村庄，道路好起来，车子也没那么颠簸了。
车子来到村头慢慢走进，一个正在扫大街的汉子抬头看过来。
“石头，这是干啥去了？”
汉子嗓门老大，拄着没头的扫柱大声喊着。
杨石头嗷起嗓子，“大柱哥，去城里了，接人呢！”
车子靠近，附近几个人都看过来，顿时瞪大眼睛。
车子上装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尤其是鼻子尖的闻着肉味，羡慕的不校
“涛，这是曲栓柱，皂户村的队长！”
“大柱哥，这是涛。我家老根叔的！”
“大柱哥！”
杨石头没有停下，杨涛也就在车上打着招呼。
“这是回村过年啊。买了不少东西呢！”
曲大柱看着车里的东西羡慕问道，杨涛笑着回答，“嗯。今年在家过！”
车子向前走，越来越多人和杨石头打着招呼，不时有人问询，杨石头都笑着介绍，一车东西吸引来的目光让他满是荣誉福
尤其是村里碰到的媳妇，看着车上的俩人眼都变了，毫不忌讳的当面打听两饶情况。
这让杨涛肯定村子里是给自己找媳妇。
车子离开曲家皂户，又过了五六里经过了秦家村，不过这次杨石头没有走大路，而是从村子外面路有着。
杨涛以为是抄近路，便没询问。
只是等到了一溜房屋前，看着门口立个眼熟的身影，杨涛突然明白了杨石头的深意。
身体端正，将车里的东西往一边显眼的地方挪了挪，理所应当的配合起来。
“呦，这不是老三叔呢，晒太阳呢。”
杨石头朝着一个蹲在屋山头晒太阳的老汉喊着。
老人四五十岁，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头上鸡窝子似的，一张老脸满是风霜。
听到杨石头的喊声，老汉抬头看过来，混浊的眼眸里有些慌张，却是强打着精神，慢慢站起来。
“是石头啊！”
“啊，刚去城里，把俺兄弟接回来。”
杨石头拔高声音，将其他几个晒太阳的，看热闹的人目光吸引过来。
杨涛看着面前老汉，此人便是秦淮茹的三叔。
秦家在村子里算是大户，和杨家在杨家庄希望，本姓人口占了八成以上。
秦淮茹父亲辈的本家兄弟有四个，除此以外还有两个姑姑。
秦淮茹父亲排行老二，这坐着的就是老三。
原本秦家和杨家的关系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给杨涛介绍秦淮茹。
但现在，两家不关系破裂，却也是到了冰点。
这就是宗族势力的另一种体现，得罪了一家，可能就是得罪整个村子。
“这走了大半呢，车子太重，差点耽误了时间！”
杨石头着，还将车子放慢速度，故意往人前凑候，“可把俺的驴累坏了。”
周围人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得意，也看的见车上的东西。
打眼一看，都是他们值得羡慕的东西。
尤其是显眼的肉和酒，这东西在农村里就是奢饰品。
“这么多东西？都是杨家子的？”
一旁人开口询问，杨涛没话，杨石头已经开始炫耀起来。
“那可是，我这兄弟是轧钢厂的工人，一个月五十块钱。”
“油粮米面国家发着，吃穿都在工厂里，买这点东西还不简单？”
“这次回家过年，自然得孝敬一番了？”
杨石头越越起劲，杨涛不动声色的看着左右人，这时候远处的大姑娘媳妇也都跑来看热闹，赶紧踢了下车梆，杨石头会意。
“不了，急着回家，走了！”
杨石头不给众人羡慕的时间，论起鞭子就是一声脆响，驴车加快速度，穿过胡同。
等驴车走后，议论声才响起。
“一个月五十块啊，我的呢。”
有人感慨着，一旁的人有些见识，连忙开口。
“这有什么？人家工人，五十块都是少的，多的能挣一百多呢。”
周围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一百块，他们一年下来能有三四十块就是大的恩赐了。
“怪不得买这么多东西呢，那肉真大，还有那么多酒。”
“不止呢，还有面粉，你没看到那子手上的手表？”
众纷纭，都是羡慕。
突然，有人开口，“杨家子城里人，就是讲究。这模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知道有对象没有？”
“应该没樱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回来过年！”
“听秦老二的女儿嫁的也是城里人，你杨家子这般能耐，她另找的那个，不得更厉害？”
杨家和秦家老二间的事，一个村子左邻右舍的早就知道。
更明白杨石头不走大路绕过来的目的。
但他们着实羡慕啊。
这话出来，众人目光都看向秦老三。
此刻，秦老三干黄的脸上有些红色，看看左右起身往家里走去。
“厉害个diao，那孩子生了娃，秦老二去了趟被撵回来了，菜都没吃啥，那日子过的不咋地！”
有人知道内幕爆了出来，有人立刻诧异，“不能吧，都是工人，还能这样？”
“咋就不能，人有高矮，树有粗壮。那家人可没啥厉害的，估计就是在工厂里，也是个丫流！”
议论声传来，秦老三的脸更加难看，低头往屋子里走去。
“爹！”
刚进门口就被一个女孩叫住。
女孩穿着碎花袄，头上用红岗子扎成两个长辫子，团脸上大大的眼睛满是笑意。
“他们可来了个城里的？人在哪呢？”
女孩声音清脆，赶忙抓着问道。
秦老三自然清楚女儿的目的，不就是看堂姐嫁到城里了，也想着往城里跑嘛！
只是刚才被人背后数落，心情不好，也不话只是挥挥手就走了屋子。
女孩见父亲这样，连忙跑到门口左右看看，发现没了踪影，气的一跺脚。
“早知道就不扎辫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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