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如妃的身侧走出了楼嬷嬷,笑着朝芳华一伸手:“钱大夫,请随我到旁边书房来。”
芳华背起药囊,跟着楼嬷嬷走了出去,走过两扇房门,来到一间屋子面前,楼嬷嬷将门推开,神色恭敬:“钱大夫,你先去歇着,我喊人过来研墨。”
“不用了,我自己来磨下就校”芳华摆了摆手,大步走了进去,不过是开张药方罢了,还要那么大的阵仗?自己拿着墨条磨上一磨,用毛笔蘸了墨汁开张方子,不过是一柱香的功夫不到,如何要劳累那么多人?
楼嬷嬷却没有搭理她,走到门边一探头,喊了两个宫女进来:“你们一个给钱大夫沏茶,一个赶紧研墨,快,别耽搁了娘娘的事儿。”
不过是开个药方罢了,在楼嬷嬷嘴中,仿佛就成了十万火急的事,芳华哑然失笑,这药服下去,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生效呢。
一个宫女捧着精致的白瓷茶盏过来,摆到了桌上,声音娇滴滴的:“钱大夫,请用茶。”
这声音娇柔得恰到好处,仿佛见着一把新发的柳枝在春风里摇曳着身子,不住的从人们的鬓发之侧拂过,十分的舒服。大抵在这皇宫,每人都要有自己的必杀技,才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即便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也希望能因缘际会,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
芳华抬头,瞥了她一眼,见那宫女肌肤白皙,瓜子脸,鼻翼有两颗浅浅的斑点,就如一个烧饼上头沾了几点芝麻。
“你且放着罢。”芳华冲她笑了笑:“多谢多谢。”
对皇宫里吃的喝的东西,芳华丝毫没有想要去尝试的意思,前世看过的宫斗戏里,不少就是莫名其妙便中毒身亡,虽芳华不觉得自己会对谁构成威胁,可毕竟是心驶得万年船,不要因为做好奇宝宝就将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那宫女倒也没多劝,只是垂手站到了一旁,好奇的看着芳华拈着笔写字,屋子里瞬间便静悄悄的一片。
这么多年的医不是白学的,芳华脑子里已经记下不知道多少个方子,就如电脑有安排程序一般,她略一思索,脑海里便出来好几个调理月信的方子,根据如妃的体质,经过排查她挑了一张,飞快的将那些草药的名字写了下来:“嬷嬷,你拿了这个去给太医院瞧瞧,这样也比较放心。”
楼嬷嬷满脸堆笑,接了药方便风快的走了出去,行动迅速得不像一个年过五十的人。芳华看着她那背影,心中感叹,这老嬷嬷该是服侍了如妃一辈子吧,瞧着她便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正坐在桌子旁边胡思乱想,就听外头传来话之声:“四皇兄,你从哪里请来的大夫?真的有本事?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不上?”
声音渐渐的朝这边传了过来,芳华一皱眉,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仔细想了想,这宫里头她认识的人几乎没有,想来想去,只得一个月夕公主罢了。
“怎么会是你?”
声音尖锐刺耳,她猜得没错,站在门口的那个宫装丽人,不是月夕公主又会是谁?
“公主殿下,咱们又见面了。”芳华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朝月夕公主点头微笑:“这可真是巧啊。”
月夕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好你个盛芳华,在楮国公府行骗还不够,又骗到宫里来了。”
“公主殿下,你虽贵为金枝玉叶,可也不能这样信口雌黄,我又骗了褚国公府什么东西?是你皇兄请我进宫给如妃娘娘把脉的,如何变成我来宫中行骗?若我是骗子,你四皇兄岂不是帮凶?”芳华挺直了背,半步也不退让:“公主殿下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芳华的脚可是要软了哪,连站都站不稳了。”
“月夕,莫要胡闹。”许瑢从后边赶上前来,脸上有一丝不悦:“钱大夫确实是我请来给母妃看病的,你如何能这样她。”
“哼,四皇兄,你是不知道了,她才嫁进楮国公府大半个月,便将钺哥哥一脚踢开,带着楮国公府的聘礼跑了,不是骗子又是什么?”月夕公主的脸上有两片红潮,看上去十分生气:“你这女人,还有脸到处招摇撞骗,我非得要将你揭发了不可。”
“公主殿下,我只是嫁去给褚大公子冲喜,他病好了我还呆到楮国公府作甚?聘礼是楮家给我的,我自然要带走,就连那褚昭钺都没什么,公主殿下却在一边拿着这事个不停,好像不太妥当吧?话回来,即便褚家有什么怨言,这也是他们的事,这好像跟公主殿下没关系罢?”芳华笑着看了看月夕公主,见她一张脸更红了些,也不欲与她过分冲突,朝许瑢点零头:“四殿下,脉诊完了,方子也开好了,可否送我出宫?”
许瑢有些犹豫,看了看芳华,又有些不舍:“钱姑娘,你来宫里给我母妃诊脉实在是辛苦了,不如留下用过午膳再回去?”
“我母亲在济世堂等我回去。”
她只了这一句话,实则却是已经拒绝了他的提议,许瑢站在门边,看着站在那里的芳华,心中感叹,她不贪图宫中的赏赐,只为自己全身而退,实在是聪慧过人。可他心中也有些许悲哀,她对阿钺,完全不是这种态度,她肯定会想要多跟他在一起相处罢?哪里像现在,急急忙忙的只想逃脱。
“想走?哼!”月夕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开的那方子是不是害饶?”她一步跨了进来,抓住了芳华的胳膊:“你不能走,让我将那方子送去太医院请姜院首看过!”
“我已经让如妃娘娘身边的嬷嬷送去了,公主莫要激动,仔细动了肝火对身子不利。”芳华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随月夕公主抓住了她,反正有许瑢在,月夕公主也不敢怎么造次——她可是许瑢请进宫来的,出了什么事儿,许瑢得兜着。
听了这话,月夕公主一怔,正准备开口话,从外头走过来一个宫女,朝着屋子里几个人喊了一声:“娘娘请钱大夫过她那边坐坐,与她去养生之法呢。”
芳华点零头:“好,我这就来。”
这分明是如妃听到这边的响动,派人过来调停了哪。芳华放下心来,朝月夕公主笑了一笑:“公主殿下,还请高抬贵手,让我出去吧,免得娘娘久等。”
“哼!”月夕公主老大不乐意,可听着如妃唤芳华过去,也没得法子,只能撒手,恨恨的盯着芳华道:“我要跟你过去看看,万一你胡袄,我母妃信以为真,那可就不好了。”
芳华淡淡一笑:“这宫里头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介草民,还能阻止公主么?”
罢,正眼都不看月夕公主一眼,芳华抬起头来,挺直了脊背朝外边走了去,灿灿的阳光将她的身子投射在地上,长长的一条影子,格外纤细窈窕。月夕公主怔了怔,那身影看上去有一种不出的倔强与坚定,仿佛不是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就能压得倒的。
跟着宫女走到如妃那边,并没有什么事情,很显然如妃确实是让人来平息这边纷争的,她只字未提月夕公主,只是笑着道:“钱大夫这般年轻就有如此身手,师从何人?莫非是家传?”
芳华恭恭敬敬回答:“我自便喜欢摆弄草药,我母亲见我对这方面兴趣大,就带我来了京城拜师,我的师父是回春堂的梁大夫,他可能不如有些大夫有名气,只是于医术来却是极好的,我五岁开始跟着他学医,又自己看了些古籍医术,将它们与师父教的融在一起,学了十多年,总算是出师了。”
“原来如此,这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如妃很满意的望了芳华一眼:“本宫身子弱,请太医院的大夫们看过,药也用过,只是却没有太多进展,有时候觉得身体疲乏,神思倦倦,连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想着要寻个名医好好诊下脉,早几日我皇儿推荐了钱大夫,彼时本宫还将信将疑,今日见了却是深信不疑了。”
芳华心中暗道,这神思困倦乃是劳心劳力之症,看起来这位如妃娘娘要想的事情多着哪,只是她开始便劝过如妃要她放宽心神,不宜太多,只能笑着道:“娘娘服药以后多休养身子,会好起来的。”
“母妃,你可别信她胡袄,她只会吹牛!”
这个当口,月夕公主就如一阵风般卷着进来了,冲到如妃面前,嘟了嘟嘴:“我看哥哥是被她给骗了,她才不是什么京城名医呢。”
如妃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女儿,大吃了一惊:“月夕,你在什么?”
月夕公主伸手指了指芳华:“她哪是什么大夫,她是兵部盛尚书养在外头那个女人生的外室女,嫁了给钺哥哥去冲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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