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
“不然呢？”苏乔推她，“你先去，洗快点，我真要睡了！”
待程莱去了浴室，室内重归寂静。
离着地面一百多米的高处，莞城繁华夜色下错综复杂的马路成了闪烁的蚁带。
这样的高度，在下面的芸芸众生眼里，是何等的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偿。
可是，他们不知道，当真正立身于此，最大的感受却是孤凉和寡助。
从莞城逃到Stockholm，又从Stockholm躲回莞城撄。
也许从出生起，自己就是颗无根的野草，注定了一世漂泊。
“……像你妈妈一样，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初次见面我就想让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可是乔乔，我们龙家是什么样的门户你清楚，即使我们自己无所谓，可我不能让亦飞一辈子关起门来过日子……”
“乔乔，在想什么？”程莱的唤声，令苏乔从怅然中清醒。
她微笑：“没想什么，五年没见，莞城越发漂亮了。”
程莱也走过来，俯瞰下面缩成微影般的霓虹：“几万一平的黄金钻地，从钱眼里看到的莞城岂能不漂亮？”
苏乔只笑不语，拿过床尾沙发凳上的睡衣去洗澡。
又从儿童房的缝里看进去，床上的人儿正安稳地睡着，夜灯的微弱光线下，家伙齐直的蘑菇头刘海下，是一张光滑无暇的脸庞，粉嫩得让人真想咬上一口。
苏乔看到，他还如婴儿时期那样，偶尔舔吧舔吧粉色的嘴唇，一幅要吸奶的样子，甚是可爱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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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爹地来了吗？”刚亮，苏乔和程莱还未醒。
一个软软的身子从苏乔一侧爬上床，手掌轻轻拍着苏乔的脸，稚嫩的嗓音蔫蔫的。
苏乔随即清醒，坐起来。
何姨已经将九九洗漱妥当。
白色衬衣，打了个红色领结，背带格仔短裤，家伙越发显得帅气。
苏乔抚摸他顺直的短发：“宝贝，昨妈咪打电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爹地忙，来不了。”
离开Stockholm时，苏乔将话得很绝。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敢回想当时龙亦飞的表情。
何姨敲门：“乔乔，九九在里面吗？”
“在呢，何姨。”苏乔高声应道，又对九九笑着：“乖，何奶奶早餐肯定好了，你先去吃早餐，妈妈马上起来，等会儿送你到新的幼儿园，那里讲中文的朋友可多了，你之前不还要交讲中文的朋友一起玩吗？”
九九仍然不开心，黑白分明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她：“可是，爹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苏乔心酸，抱了他的肩膀一下，柔声：“会很快的。”
程莱也跟她同一时间坐起来了，揉揉九九的蘑菇头，亲呢地对他笑：“九九不要不开心了，星期姨姨带你去这儿的游乐场玩，莞城的游乐场可比Stockholm的有意思多了！”
“真的吗？这里的游乐场有没有恐龙飞船？”九九果真被吸引，干净的圆圆脸马上绽放出闪耀的光彩。
“当然！恐龙、超人、怪兽，种类可多啦！”程莱认真地回答。
九九歪了头，掰肉乎乎的手指：“今礼拜五，明礼拜六，礼拜六睡一夜就去恐龙飞船游乐场，姨姨可不许耍赖皮！”
程莱重重点头，和他拉手指勾勾。
看着他这歪着头的模样儿，程莱心里暖暖的。
虽是男孩，倒不像他亲爹，倒是跟苏乔真像。
不过，也幸好如此，即使回到莞城，也少了许多因为长相相似而引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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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城文化服务大楼，礼堂会议厅。
各方竞标方都展示过幻灯片后，前排席上本次项目主负责市旅游局展开热烈讨论。
“……既然是本市主题公园，我认为，还是选用本土设计师更为合适，他们对本市的风土人情、文化底蕴更能深切体会，虽外方在国际上盛名更誉，可他们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思想于我们市民，是不是能接受得了？”
“外方设计室的作品刚才各位也看了，是不是马行空不切实际你们可以评心而论……”
争论之下，各方派出代表就设计理念作出闸述。
苏乔也在之粒
“……音乐是人类智慧方面升华的灵魂，一座以音乐为主调的主题公园既有传统集商业消费休闲包揽在内，又用音乐将凝聚、互动、体验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形成集生产、消费、体验、结算等全产业链于一体，形成互动体验和数字音乐产业聚集园区。大家看看，这是我们工作室根本设计稿制作出来的模型，这里面应有尽有，分别是音乐演艺与欣赏、酒吧娱乐、音乐酒店和文化餐饮……”
离开霍燕庭，这五年，在设计行业，仿佛地间都成了她的舞台。
比如此时，她在上面侃侃而谈，精僻独到，优美出色的气质，不像一个建筑设计师，倒更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
霍燕庭就是在这时，步入礼堂大门的。
工作人员见是他们夫妻，忙迎上去，低声而恭谨：“霍先生、霍太太，前排请！”
很快过道也被工作人员清出来。
霍燕庭携着霍燕楠，徐步而走。
两人从一入场，已经一眼看到台上美丽又大气、清冷而出尘的演讲设计师。
事隔五年，这是第一次，她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而不是梦里，亦或是幻境。
墨红宫廷式衬衣，性感的白色裹身连衣裙，配一根黑色的皮质腰带，女性温婉中又带霸气。
记忆里那一头及腰的如瀑头发，打理成斜刘海短发的造型，更衬出她完美的瓜子脸，脸颊两侧头发配了一对银色的长款流苏耳环，让她看起来更文静，清爽干练，尽显时尚oL的知性美。
霍燕楠都不由惊艳于她的美丽。
“……利用现代的景观设计手法使公园的生态性、功能性、艺术性得到全面的诠释，同时将此打造成我们莞城一个标志性的主题公园。”
和霍燕楠一起，在前面重要席位坐了，霍燕庭看着台上浅笑倩兮、落落大方的女人，神色淡漠。
“‘JoE设计’Erica，谢谢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苏乔致以谦虚的颌首鞠躬，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莱对她竖大拇指，附唇到她耳边低笑夸赞：“魅力无敌啊，我若是个男人，今儿就巴着你不走了，太迷人了！”
又蹭蹭苏乔的肩，眼角瞟向前排主席位：“来了！没想到啊，寰宇负责人肖君莲没来，反而他们家大boSS亲自上阵了，还携太太出席，看样子，很重要这次的竞标啊。”
苏乔沉静一笑：“公平竞争，无所谓！”
“有魄力，从今起，鞍前马后，Erica姐，您尽管差遣，的绝无二话！”
寰宇的首席设计师也上了台。
程莱忙道：“不了，好好听听对手的闸述，也好探出他们火力如何。”
苏乔淡笑不语，眸色若有似无地，越过了前面数排的漆黑人头，落在那一处上。
她的位置在他斜后方，他偶尔的一个动作，她即可清晰看到他斧铸刀刻一般的冷邃侧颜。
剑一般凌厉的眉峰间起了深深的折纹，即使随性坐在那里，仍然彰显着成熟男饶无限魅力。
眉间的这几道痕，指不定又牵引了多少女人想亲手为他抚平烦忧怒恼。
霍燕楠似无意地回头，刚好与苏乔的目光堪堪相撞。
苏乔坦然相对，冲她，淡盈一笑。
这个女人，虽然年纪轻轻，无论是其心度亦或是见解，都已有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苏乔感觉，没有任何言语能将她诠释得透。
尤记得十八岁的她来到锦园，居高临下地对坐在飘窗前的自己，清清透透地：“一个将仇恨看得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人，往往就会有另外极赌一面，那就是恩怨分明，他能将仇人逼至怎样的绝地，同样也能对恩人屈服到无任何下限的程度！我们霍家抚养他栽培他，给他投资，我们给了他一切，他被我爸领养这初，接受过无数次换皮整形手术，我们霍家给他的，可以这么，用脱胎换骨这个词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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