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带来的这道口谕,措辞极其严厉。
圣上斥责他私德不修,贿赂贪腐官员,试图靠捷径上位,令昌平侯府蒙羞。
江行川听到这,心惊肉跳,双腿一阵发软。
他脑海里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昌平侯府封府拿爵。
不曾想,口谕的后半部分让他又活了过来。
圣上顾念昌平侯府昔年为国效力,决定在给他一次机会。
则令他三日之内凑齐五万两银子交往户部,以儆效尤。
一整江行川都在忙着解决江子淮认亲这件事。
从未想过圣上会突然来了这道口谕。
等王公公一走,他就匆忙派人出去打听。
得知吏部侍郎被抄家下狱。
他吓得面如土色,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还好这次圣上轻拿轻放。
不然下次要的就不是银子,而是他的脑袋了!
随后他慌乱的站起身。
银子!
他要赶紧凑银子!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现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江行川盘算了一圈,还是凑不到五万两。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最富有的陆宁筹银子。
可祠堂一事过去还不到一。
他没脸开这个口。
思来想去,江行川想到了江老夫人。
“对,还有祖母!祖母有那么多私房,一定可以帮我把银子凑上。”
毕竟五万两不是数目。
江行川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
他摘下一幅挂画,打开了墙上的暗格。
从里面拿出一个玉色瓷瓶攥在了手里,这才出了书房。
松鹤堂。
江老夫人一见他过来,急切开口。
“川儿,宫里来人了?可是你那事有了转圜的余地?”
自从申饬圣旨下来之后,江老夫人就时常不安。
她很怕多年前的那一幕又会旧事重演。
“祖母,若真如您所想,那便好了。只是这口谕......”
江行川顿了下。
“祖母,这次只有您能帮我,帮昌平侯府了!”
听江行川完,江老夫人神色颓然。
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后悔和责备。
“川儿,你若早听祖母的话,和阿宁相敬如宾,哪儿会有这么多污糟事!”
上次被人捉奸后,所有人都知晓陆宁和江行川这对夫妻貌合神离。
陆宁都不待见江行川。
更何况,那些看着将军府下产的精明官员?
但凡江行川对陆宁好一些,不做的这么出格。
有陆宁开口,江行川不仅不会和现在这样囊中羞涩,就连官途也不会这么黯淡无光。
江行川心里不后悔是假的。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当然,他后悔的不是对陆宁不够好。
而是没能早些从陆宁手里拿到银子,用到资源。
“祖母,现在什么都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江老夫人听到五万两,也是脑仁疼。
她深吸一口气,肉疼的开口。
“我给你拿五千两,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不够,祖母,这些远远不够!”
江行川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极其不舒服。
祖母口口声声最疼他。
现在他岌岌可危,祖母却只拿出五千两。
莫不是在当他是要饭的?
江老夫人眉头紧锁。
“那你想怎么办?”
江行川犹豫了下,咬牙出了自己的想法。
“祖母,如今这府中除了陆宁,唯有您手头还算松快,您就当疼疼孙儿,再多拿出一些,不然孙儿这关难过。我出了事,侯府还能好的了吗?”
江老夫人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纵然不舍,却也明白江行川是昌平侯府最大的希望。
他不能有事。
“我再给你添一万两,多的就没有了。”
江行川依旧不满。
“祖母,一万五千两和五千两有什么区别?”
江老夫人怒了。
“莫不是你还想把我老婆子的棺材本都拿走?”
江行川有些心虚,却也只能咬牙开口。
“祖母,等孙儿过了这一关,银子都会还您的。”
唯恐老夫人还不肯松口,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不只是我这要银子,给您解蛊同样也少不得银子,您要理解孙儿的难处......”
江老夫人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他。
好半才悲凉的笑了。
“好啊,你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孙儿!”
她一心为他筹谋。
甚至不惜为了一个外室子主动吞下蛊虫。
她的这个好孙儿居然拿解蛊作为筹码来要挟她?
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之事吗?
桂嬷嬷看不下去了。
“世子,老夫人可是把您养大的祖母啊,您怎么能这么逼她啊?”
江行川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樱
“桂嬷嬷,我也是身不由己。”
“可您......”
桂嬷嬷还想什么,就被江老夫人粗暴的打断了。
“行了阿桂,把我的私库钥匙给他!”
桂嬷嬷满心犹豫。
她清楚这钥匙一旦送出去。
这对祖孙俩之间就会有一道解不开的裂痕。
却见江老夫人执意如此。
她无奈也只能从老夫饶妆奁匣子里取出一枚金色的钥匙递给江行川。
江行川觉得手里的钥匙有些烫手。
他甚至连怀里的瓷瓶都没有勇气拿出来了。
罢了,还是明日再帮祖母解蛊吧。
江行川捏了捏钥匙。
“祖母,明日孙儿就会为您寻来解蛊的法子,您安心养着吧。”
罢,落荒而逃。
江老夫人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夫人!”
桂嬷嬷大惊失色,冲了过去。
江老夫人吐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侯府。
陆宁见时机合适。
带着灵玉第一时间赶到了松鹤堂。
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进门,灵玉就声的告诉陆宁,江老夫人中蛊了。
陆宁抬眼看向床头焦急的江行川,心中嗤笑。
呵,为了逼她认下江子淮,江行川居然给自己的亲祖母下蛊。
果然是孝出强大。
刘大夫诊治完,脸色很难看。
江行川焦急的追问。
“我祖母怎么样?”
刘大夫摇摇头。
“世子,还是尽快给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江行川身形一晃,心头涌起千万愧疚。
都怪他,刚才不该那么逼祖母。
是他不好,该早些给祖母解蛊的。
不然祖母也不会吐血。
江行川怀里的瓷瓶有些烫。
他很想当场就给江老夫人解蛊。
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陆宁还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江母最慌。
“前两不是平稳下来了?怎么会这样?”
桂嬷嬷怨恨的看着江行川的背影一言不发。
陆宁瞥了准备离开的刘大夫,淡淡开口。
“连老夫人是病还是蛊都分不清楚,就让人准备后事?还真是十足的庸医!”
对于这个曾帮过江老夫人装病的大夫。
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行医问药之人,可以医术浅薄,却不能德行有亏。
很不巧,刘大夫两样齐聚。
刘大夫也是街面上有名的坐堂大夫。
平日里也是被人吹捧着的。
陆宁如此不给他脸面,他当下就黑了脸。
“少夫人并非行医之人,如何知晓老夫人病症?她双脉虚浮,气血耗尽,就是将死之症!若少夫人不信,大可找别的大夫前来一诊!庸医这样的恶名,老朽担不起!”
陆宁冷笑。
“谁跟你老夫人是得了不治之症,难道她就不可能是中了蛊?”
刘大夫愣在了原地。
江行川脸色剧变。
唰的一下看向了陆宁。
不!
不可能!
她怎么会看出祖母中蛊?
她一定是在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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