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 xx. xx
“那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垂眼注视着平静的泉水,轻声回答。
“因为他们无法忍受彻底的终结。”
我抬起头,试图穿透那层薄薄的面纱,看清斯寇蒂此刻的神情。
晚风拂过,轻轻摇曳着那柔顺的金发与面纱,却始终稳稳地护住她的容颜,拒绝透露任何关于“未来”的暗示。
我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轻声道,声音几乎被晚风吹散:“哪怕只是勉强自己相信,哪怕只是假装‘明’依旧存在,也足以支撑他们沿着‘今’继续走下去。”
——就像那些在虚兽追杀下,仍然固执挣扎求生的幕族。
这句话,我终究没出口,只是在心底悄悄地补了一句。
“毕竟,”我自嘲地轻笑一声,“‘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干脆再走远一点吧’,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吗?”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唯有草丛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是那两只鹅在互相梳理羽毛。
愈发浓郁的夜色中,女孩娇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斯寇蒂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像是在认真地、艰难地思考着什么。
安静得几乎让我以为,这位司掌未来的女神不会再回应我了。
直到晚风再一次掠过草地,吹动垂落地面的裙摆和那张面纱的一角。
斯寇蒂终于动了,缓缓抬起手,将自己的面纱往下压了压。
“明明可以逃走,却偏要回头……”
“明明能够解脱,却偏要苟且偷生……”
那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语气里既没有责备,也不见讥讽,反倒更像是某种疲惫至极的困惑。
“原来你们都觉得那样的结局很好?”斯寇蒂喃喃地问,“真是……奇怪。”
我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没能听懂这句话的含义,甚至连她有没有真的出口都无法确定。
我下意识地问:“你什么?”
斯寇蒂突然转过头来。
尽管那双眼睛依旧隐藏在面纱之后,我却能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
锐利得像是要看穿我所有的伪装,却也复杂得让我怀疑那是不是她。
片刻后,斯寇蒂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没什么。”
“有些话……没必要对聋子重复第二遍。”
语毕,她毫不犹豫地重新别过脸去,拒绝做出任何解释。
我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斯寇蒂被面纱遮蔽的侧颜。
那层轻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轮廓被深沉的夜色柔化,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恍惚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次,意外窥见斯寇蒂双眼的瞬间。
虽然具体的细节早已模糊不清,但当时那种惊惧的感觉却始终刻骨铭心。
此刻凝望着她的身影,我终于明白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惊惧究竟从何而来。
那双眼睛……明明还那样年轻清澈,深处却盛满了无数纠缠不清、支离破碎的“未来”。
它们纠缠、拉扯、互相吞咬,像是一群缠在一起的蛇,缓慢而痛苦地挣扎着。
即便断裂,却仍会愈合重组,重新编织向前,像个永远不会终止的循环。
以至只是于在我们短短对视的那一瞬间,纺锤上的丝线就因为瞬间接续上无数个“未来”、承载起过量的可能性而暴走,几乎摧毁了我的理智与认知,让我陷入彻底的惊惧之郑
可斯寇蒂……作为司掌“未来”的神明,却要一直看着那些“未来”如何纠缠、挣扎、断裂、崩解,又如何重构。
直到其中一条通路真正成形,直到真正的“明”诞生。
或许,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明”的重量,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坚持到“明”的代价。
也正因如此,她才始终戴着那层薄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既是出于高傲,也是为了不将自己看见的未来投射给本就不堪承受的人。
或许,这个刻薄得要命的女孩,她的心比我所想象的柔软得多,也孤独得多。
“……这样啊。”
最终,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识趣地将目光移开,不再试图窥探。
沉默再次在夜色中蔓延。
鹅似乎早已沉入梦乡,草丛深处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鼾声。
夜风也仿佛被这份寂静感染,渐渐停歇下来,连树叶都不再摇摆。
万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那么短暂,也许是半个世纪那么漫长——斯寇蒂终于再次开口。
“不过……”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不像是在对我话,而是向高之上的繁星自言自语。
“那部电影里,有一句话,或者……一段剧情,还是挺让我印象深刻的。”
她边着,边缓缓抬起右手。
下一个瞬间,一柄银光闪闪的剪刀便无声地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
剪刀很大,把手处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剪刃几乎与她整条臂等长。
它的造型夸张荒谬,却又因线条流畅优雅,而显得别有一种仪式感的美。
若是常人握住这样的武器,只怕只会显得笨重而滑稽,毫无威胁感可言。
然而当它被那只白皙巧的手轻松握住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像是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像是生就该属于那里,作为执掌命阅证明,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神圣的威压。
这一刻的斯寇蒂,不再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而是蜕变成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神只——
一位执掌未来的女神。
随着斯寇蒂指尖轻弹,那把银色巨剪便如活物般灵巧地旋转一圈,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
“咔哒”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剪刀的刃口精准地合拢。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下一瞬,斯寇蒂突然稳稳举起银剪,锋利的刀尖直指我的心口。
我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目光牢牢锁定对面的神明,却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究竟是本能的警觉,还是某种莫名的信任,就连我自己也不清。
然后,斯寇蒂低声开口:“Salvation lies ithin。”
——救赎之道,就在其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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