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娘的。
这句话憋在陆玄楼心里，已有二十年光阴，今到底是不吐不快。
这当然不是因为陆玄楼觉得三教祖庭的道理是错的，而是因为三教魁首、三教修士早就不是那拨披荆斩起、筚缕褴衫，可以为九州下赴汤蹈火的先贤了。
君子生地间，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更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有些事情的结果，更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利弊，就可以衡量的。
倘若千年前那位没能留下姓名的人族始帝，计较生死与得失，瞻前顾后，不敢痛快递剑，试问今日之九州，到底是何等模样？是三教祖庭立在山巅，传道下，又或者是妖族大妖横行山海，无所顾忌？
还有界关之战，陆玄楼早就猜测三教祖庭要将他弃如敝履，仍要率领大魏铁骑立在界关城头，与妖族大军来一场硬碰硬的攻守大战。
六百万根袛最纯正的大魏铁骑，死者十九，哪个不是爹娘养的？
陆玄楼很想问问整座九州下的所有修士，这座下的风骨是我大魏王朝的铁骑用血肉撑起来，你们凭什么站在高处，对我大魏王朝指手画脚，跟我大魏王朝讲些狗屁道理？
好！
既然要讲道理，那我们就来讲道理，讲朕的道理，讲我大魏王朝的道理，讲我大魏铁骑的道理。
………
墟山战场。
曾经在飞仙城与陆玄楼有过一面之缘的桃花观主。大魏王朝供奉武夫武不狂的心头明月罗浮山主。十二位十境巨头，各有来头，且来头不，不是圣地掌教、仙宗宗主，就是世家家主、豪阀老祖，无论搁在哪里，都是一方霸主。中州数百座山下王朝的精锐骑兵、悍勇武卒，竖戈成林，执盾如岳，黑压压的一片，一眼都忘不到尽头。
可就是这样的阵势，竟也不能阻挡大魏铁骑西进中州，只两日功夫，就有两支大魏铁骑凿穿纵横数百里的军阵，扬长而去。此后十数日，又有数座大魏军帐凿穿军阵，将旗随马蹄向前，势不可挡。
“迄今为止，已有七支大魏军帐凿穿军阵，直扑夫子山而去，敢问前辈，这该如何是好？”
幕高处，罗浮山主低头就瞧见一支大魏军帐已经凿穿大半座军阵，仍是余势不减，一副不凿穿整座军阵誓不罢休的架势。
桃花观主无奈道：“大魏铁骑甲下，连妖族的凶兽潮流都能凿穿，打残几十座山下王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前辈，照这么打下去，迟早不是办法啊！”
罗浮山主忧心忡忡，每有一支大魏军帐凿穿军阵，向西奔袭，她的眼皮子就忍不住乱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番问剑，大魏铁骑几乎是倾巢而动，都聚拢在墟山战场，足足有六十座军帐。每座军帐，都有三万势如雷霆的重甲骑军，七万迅疾如风的轻甲骑军。
即便凿阵途中，有不少铁骑军卒落马，但七座大魏军帐加在一起，最起码也有五十万铁骑纵马中州。
桃花观主笑道：“贫道估摸，再有两三座大魏军帐凿阵，大魏王朝就要收敛攻势了。”
罗浮山主皱眉问道：“何以见得？”
桃花观主则是反问道：“如果大魏铁骑都跑去中州撒欢，那东荒由谁来守？气运一事，玄之又玄，如果大魏王朝没了东荒，失去了那座大梁城，那这座盛极一时的大魏王朝有无可能一朝崩塌呢？”
罗浮山主闻言，稍稍心安，又问道：“那些已经西进的大魏铁骑又该如何处置，总不能由着他们在中州攻城掠地吧？”
“五十万铁骑，数量的确不算少，可要是搁在整座中州，也是女撒花，能掀起多大风浪？”
桃花观主继续道：“那位昭武皇帝想要争土，继而壮大大魏气运，以求破境登高，从而赢下这场下之战。然而，这底下有多少愿意做个忘国遗民？又有多少人愿意舍弃已有的权势做个普通百姓？还有那些山下修士，难道要放着自由不要，去守大魏王朝的严苛律法？总而言之，攻城掠土不难，民心归附不易，那位昭武皇帝的打算怕是要落在空处。”
罗浮山主想了想，道：“我仍是觉得，不能放任大魏铁骑肆意横行，尤其是那支帝骑。”
此前不久，这支帝骑率先凿阵，所向披靡，其所过之处，人马俱碎，山上修士都要被践踏为肉泥，甚至有一位十境修士直接被一枪挑死，恰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桃花观主点零，随即开口道：“就这支帝骑，三教祖庭其实也有应对。夫子山山脚处，早有一拨数量不少、境界不低的儒家修士，坐等大魏铁骑攻山。”
“拦得住？打得过？”
不是罗浮山主信不过三教祖庭，而是那支帝骑实非寻常。
要知道，那支帝骑虽然只有三千之数，却是那位昭武皇帝倾家荡产打造出来的豪壮骑军。
白了，那三千帝骑就是三千上三境剑修。
剑修杀力本来就高，辅以道兵、阵法，攻防一体，便是绝巅巨头都要避退三舍，若是再有那位女子军神压阵，除了人境修士，谁能撄其锋芒？
罗浮山主提议道：“不如这样，前辈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收拾那支帝骑？”
“难啊！”
桃花观主抬眼望向墟山脉，妖气滚滚，遮蔽日，轻叹道：“除非斩了陆吾、陆狰、陆狞这三位远古妖，否则，你我休想离开此处战场，支援别处战场。”
罗浮山主轻皱眉头，并非怕了三位远古妖，不敢厮杀。
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即便二打一，没有十半个月，连胜负的苗头都瞧不见。而且，只要陆吾并非一心死战，她与桃花观主也无可奈何。
“还请罗浮山主少安毋躁！”
桃花观主抚须道：“墟山战场也好，北境、西漠的那两座战场也罢，都不是这场问剑的重头戏，赢了输了，都无碍大势。只等那位昭武皇帝一死，大魏王朝的攻势就会消弭于无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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