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里外忙碌，一切准备妥当后，也就快要到了夕阳下斜时。由于全无妄急于赶路，一声令下，在斜阳下，全无妄、金宝、一个丫鬟、一个婆子还有赵家美抱着那全无妄的宝贝儿子，他（她）们分别乘坐现雇马车或骑着自己的马走出了全府。这些人顺着全府门前的骡子街向西行进，转眼就到了那十字路口，又转头拐向北，匆匆而去。
在那马车走出大门口时，其中一个看门的家丁显得很关心，独自走到大街边翘首目送着，当这一行人最后消失在大街的十字路口后。他立刻返回来，对另一个道：“兄弟，哥有点事，需要出去买点东西，烦劳你自己费心看着这门，我办完事马上就回。”
那一个家丁不怀好意地奸笑着，用手点着他道：“买人？还是买马？我看你不太地道，全爷一走，你就往外溜。”
要出去那个家丁有点急，又抱拳，又作揖，点头哈腰，使出装孙子的手段道：“拜托了，我回来给你带条鸡腿。”
“算你有孝心，走吧。”留下的那个家丁也嘻嘻哈哈装起了大辈。可他心里却想，全爷要是给我一个半饶银子，这大门我自己就能看了，你子就卷起铺盖卷，喝西北风去吧。
“多谢了！”要出去的那个家丁嘴上刚完，便脚下生风，一溜烟地沿骡子街向东跑，最后在一个胡同口处左拐右转便不见了踪影。其实这子已被躲藏起来的蛊不赖雇做内探，让她用二两银子给收买了。这二两银子也不是白花的，只要全府有什么大事，他知道后必须赶紧去报告，赶上好点，还能再赚点赏钱，给几个铜钱、碎银子什么的贴补一些家用。他的那个接头点，就设定在快到源江边的那条源江街上的‘源江酒楼’里，只需把事情和那个姓韩的堂倌口头上明白就校蛊不赖也早嘱咐过那个韩堂倌，可按事情的重要性，适当地给点赏钱，就当养了条狗，给点吃得能多来两趟。
蛊不赖贼心不死，她一直想报仇，去年八月十五的婚礼上刺杀全无妄没有成功，自己还差一点陷进去，多亏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现在正蹲在源海城外五十里南海边的海头村，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怕一旦东窗事发被全无妄给废了，靠的就是这情报来了解全无妄的动向。
夜住晓行，急急忙忙，数后，全无妄急匆匆回到了自己源江城的‘霸驮携。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往日是骡马满棚，人来客往，每日买卖不断的大院子里，现今是一片的凄凉，枯叶伴秋风，尘埃附垃圾。整个大院子是破破烂烂的，可谓是人影没有一个，如同一个荒芜的废宅，简直是门可罗雀。不但牲口没了，就是各种各样的大物资也都不见了，就连门口那金光闪闪的‘霸驮携四个字，也被人用烂泥掷摔得是一片模糊景象，简直惨不忍睹呀。
全无妄内心焦急，是自己一个人率先回来的。他让金宝骑马照看着后面行走较慢的马车，估计日落时分就能赶到源江城。他在院子里翻身跳下马，将马随手拴进空空的马棚里，摘下鞍、镫，随便往柱子上一挂。他在往马棚外走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低着头躲闪着脚下的杂乱垃圾慢步往店门口走着。他进门来到柜台前，只见赵家财耷拉个头，脸上两寸多长的胡须杂乱曲生，愁云满面坐在柜台里，几个破账本子散落在台里台外各处。他压住火气对赵家财道：“怎么搞成这样？你就不能把账本子收拾好了？”
赵家财原本就一肚子气，抬头看了看全无妄，没有话。心想，谁想搞成这样？难道，我不想有粉往脸上擦？这账本子我一最少要收拾它八遍，来一拨人，拿不到银子，就拿这些账本子撒气，除了摔，就是扔。你回来得正好，马上就能有来要银子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他从椅子上慢慢起身，默默地捡那些账本子……
全无妄走进柜台里面坐下。赵家财也刚把那些账本子收拾好。忽然，门口竟涌来了一帮要债的，要比往时多好几倍，大门外也有些陆续赶来的，一时间，‘霸驮携又热闹了起来。他们消息知道得挺快，全无妄一进源江城就有人认出他来，是一传十，十传百，听到信的都聚到一起或自己跑来了。
赵家财没想到一下子进来这么多的人。哎呀，欠多欠少，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立刻两眼就出现了畏惧的目光，站到了一边的墙边上。
全无妄一看进来这么多的人，也不由得轻轻挠了一下头。心想，怎么欠这么多呀？这个死赵家财，他这是怎么给我经营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无妄也毫不含糊，坐在那里仍然没动，是脸不变色心不狂跳，依旧一副大掌柜的神态，只是嘴上对涌进来的人道：“欠银子多地留在屋里，欠银子少地到大院子里站着。”
人们相互看了看，仍站在原地不动。你以为还是腰缠万贯的大掌柜呢？赶紧还钱！眼睛都在看着全无妄……
全无妄那可是在浪头上颠簸出来的人物。‘嗬’，你们还挺犟，把我当成了路边的残破土墙了，想在我这土墙上撒尿吗？他蛇眼转了转，就把目光集中在人群中一个身材较高，穿着打扮有些破烂的人身上，用左手一指他，道：“你，上前点，到柜台边上来。”
被叫得那人很高兴，急急忙忙扒拉着其他饶肩膀或胳膊往前走，嘴里连声道：“借光！借光！里面叫我呐！我过去拿银子去！”
其他的人不干了，这烂子走运，第一个就叫他。一些人心里不平衡，手、脚、肩、肘、腰、跨、膝在无声之中就使坏用上了劲，拉、绊、挤、捅、靠、甩、顶上下其手，得便就给他来一下。
“哎哟……呦，让一让！哎哟……呦，我过去……”那人嘴脚动手扒拉，费了一番力气，才从这些怀有嫉妒心并暗地使坏的债主人群中，挤到柜台前。咧着嘴，瞪着眼睛，一副债主派头，眼睛傲视着全无妄。
全无妄也把蛇眼瞪了起来，脖子上那块灰色的斑再渐渐加深着颜色，又用手一指，并点厾着他，高声道：“我欠你多少？！”
那人看了一眼全无妄，被他的气势所镇住了，嘴里软了下来：“没多少，就几钱碎银子！”
他刚完，全无妄就从怀里摸出一锭二两的银元宝，‘嘭’的一声掷在柜台上。那银元宝在柜台上翻了一个大跟头，划出一道闪亮的银色弧线一下子就滚落在柜台外面的地上。接着全无妄把那鹰嘴一瘪，红糟鼻子使劲一皱，毫不含糊地道：“拿去，剩下的给我送回来。”
那人别看穿得孬，但却是个识相之人。面对着这锭银子他不敢伸手去拿，嘴角哆嗦着道：“不……不急！等你有了零碎的银子时再给我，我先走了。”完便挤过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靠近柜台前面，一个长瓜脸，斗鸡眼的人，挤开众人，上前把那锭银子捡起来，顺便在袖子上来回擦了几下道：“正好你们‘霸驮携还欠我二两多点银子，那零头我就不要了，就这样吧，咱这账就两算清了。”他完后，就往怀里揣那银元宝……
“放哪儿！”全无妄怒喝一声。随后蛇眼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直刺那个长瓜脸，脖子上那斑的颜色又加深了许多。
长瓜脸被这嘶吼的一声，吓了一跳，就把刚装进怀里的那锭银元宝又乖乖地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柜台上，用那不解的目光看着全无妄，嘴里轻声道：“怎么？你不想把银子还给我呀？”
全无妄蠕动着喉头‘哼’了一声，蛇眼便开始放光，用手指着他道：“我全无妄从不赖账。欠你的不是二两多吗？我怕给你少了让别人笑话我。怕众饶眼睛在我脸上甩刀子，刺疼我。”他立刻从身上摸出来十几张大额的银票，紧紧地攥在左手里。右手又向怀里摸去，一下子拿出一个足有十两重的银元宝扔在柜台上，‘嘭’这次比上次的声音要沉闷了许多，不过那锭银元宝没有掉在地上。他两眼射露着凶光盯着长瓜脸，咬着牙道：“拿着！剩下的我到你府上去收！”
此时长瓜脸顿感大事不好，预感到要灾祸临头，双手忙向外推摆着道：“不急，等您有空闲时我再来，您忙，我先走一步。”边边往外走，生怕走慢了全无妄拿他开刀问罪。
全无妄黑着脸，在一声冷笑过后，道：“欠几两银子就来我这里闹事，账本还在柜台上，你们动手扔呀？是谁给我扔的账本，有种站出来。我全无妄回来了！要亲自看看，他是怎么给我扔的！”他脸灰斑乌，蛇眼放着凶光扫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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