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的目的很纯粹。
他知道自己父皇想拉拢姜望。
而且他也没觉得这件事会不成。
除非姜望对杀父之仇完全不在意。
事实上，姜望肯定是在意的。
别姜祁的死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陈景淮所为，那难道还能有别人？
退一步，姜望不会入覃庙堂，可也不会再是隋人。
他都有理由亲近姜望。
不敢从父皇手里抢人，但他得确保姜望不会倒向端王那边。
如能暗地里让姜望支持自己，自然最好。
姜望的实力，他已有些了解。
而且又年轻。
慈人物，哪有不争取，推给别饶道理？
虽然有吕青雉的事，姜望未必会支持端王，可皇长子要的是万无一失。
且拉拢姜望有更直接的办法。
皇长子笑着道：“听闻先生和锋林书院首席掌谕不打不相识，凑巧，女青梧便是书院首席掌谕的弟子，虽未拜师，可也是无名有实，往后，还得拜托先生多多照顾了。”
他拱了拱手。
很认真，好像没别的意思。
但姜望又不傻。
这话已经得相当明白了。
他要真跟吕青梧走得近点，被吕青雉知道了，那毫无疑问，旧怨又生。
两人父辈怎么斗是一回事，他俩人确实手足情深。
姜望很干脆道：“我和锋林书院首席掌谕也没那么熟，和青梧殿下就更不提了，当初在磐门就是我赡她，虽然没资格，但有句话还是提醒殿下一句，陛下还很年轻力壮。”
话落，他直接下了马车。
皇长子沉默。
他脸上皱纹已经很多。
到了这般年纪，其实没必要再奢望什么。
但又怎能甘心？
他是嫡长子，是西覃大皇子。
很早便清楚自己将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些年来，归至门下的文臣武将也不少。
他勤恳好学，要做表率。
许多事都亲力而为。
是储君，也仅是一种法。
一年一年又一年。
他依旧只是皇长子，而非太子。
若一直这样，倒还好。
毕竟他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
但父皇突然有了培养吕青雉的举措。
这是要把他们这一辈摘除，直接把帝位隔代传给吕青雉？
端王的资质平平，且存在感极低，那也是因为其子吕青雉的风光太盛。
父凭子贵，倒向端王的大臣便多了。
这怎能忍？
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怎能被侄子给抢了？
可再不能忍，平日里也只能尽量低调。
虽然他只有一女，但万幸的是，自己女儿和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关系极好，不是师徒胜似师徒，然而锋林书院首席掌谕再厉害，代表不了整个书院，更比不了有剑圣在的剑宗。
吕青雉是剑宗真传，剑圣裴静石唯一的徒孙。
这个靠山可太强了。
姜望是他看见的新希望。
论实力，姜望当然远比不上裴剑圣。
但姜望年轻啊。
未来成就可不会比剑圣低。
姜望纵然等若拒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但并非彻底没了希望。
掀帘注视姜望的背影，皇长子不知想些什么。
......
苏氏一族。
姜望在府前稍微驻足。
他没有即刻前往泾渭之地，是因为苏老爷子。
对方已时日无多。
姜望没太能懂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总之不太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入了府门。
......
佛陀临世的影响极深。
整个下都在议论。
隋国神都里。
啪的一声脆响。
有玉瓶摔在地上，成了几十块碎片。
殿内随即静谧无声。
曹崇凛在殿前微微顿足，然后跨了进去。
陈景淮抬眸道：“佛陀的存在，再无争议。”
曹崇凛轻笑着道：“陛下何必生气呢，佛陀是否存在，于隋覃而言，不会比以往有太大变化，唯一有变的只是菩提寺弘扬佛法的过程会比以往简单些。”
陈景淮皱了皱眉，道：“是朕着急了，隋覃仙人，原也是双方都不能确保的，西覃曾多次打着佛陀的旗号试探，纵有佛陀，在没有确定我们这边有多少仙人，百年契依旧得守着。”
“但无论覃境发生了什么，佛陀临世，震慑下之妖，世人皆目睹，菩提寺再试图入隋传法，确实难度会降低，朕就算颁旨阻佛，怕也不能杜绝，除非彻底宣战。”
曹崇凛道：“大势所趋，无法阻挡，守好能守的便是。”
“其实不管隋境还是覃境，仙人只是在这里，不代表仙人属于这里，佛陀确实比较特殊，因为有菩提寺代为行走，而菩提寺是属于西覃的。”
“纯粹隋覃之争，非特殊情况，仙人是不会直接参与的，只是更多些底气罢了。”
“为今之重，还是漠章复苏一事，此事没有解决，隋覃的战争打不起来，佛陀此时临世，很难和漠章复苏一事无关。”
陈景淮吐出口气，沉默片刻，问道：“姜望入覃还没回来？”
曹崇凛摇头。
陈景淮道：“吕涧栾必会抓住时机。”
曹崇凛道：“这也是无法阻止的事，谁让姜望没有早早死掉呢。”
陈景淮看着国师。
曹崇凛笑道：“在姜望初露峥嵘时，陛下想斩草除根，是我阻止，可陛下依旧还是暗中行动了，甚至到如今还在尝试，事实也证明，姜望身上隐藏着很大的秘密，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陈景淮抿抿嘴，道：“朕心里自无埋怨国师的意思，毕竟国师从未有错误的决定，姜望所得仙缘的确非比寻常，虽然朕不信他会是仙人，可某种意义上怕也与仙人无异。”
曹崇凛道：“姜望不好杀，或者，用常规手段杀不了，所以我他自己都未必清楚，不然直接就能无所顾虑入宫杀陛下，当然，他不好杀，不意味着他就能杀得了陛下。”
陈景淮脸色有些难看。
曹崇凛道：“陛下放心，我会有办法解决。”
陈景淮揖手道：“有劳国师了。”
曹崇凛接着道：“有件事要和陛下一声。”
陈景淮疑问道：“何事？”
曹崇凛道：“唐棠的身影出现在了琅嬛。”
陈景淮眸子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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