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江畋回到清游苑之后,已经是第二的清晨时分了。只是,当他泡在了准备好的汤池中时,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因为,在海宴宫这一个晚上的代行权宜期间,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消息,以及意想不到的诸多收获。
除了来自少年光海公的短暂友谊\/口头盟约,以及后续互通消息的许诺之外;还有更多名正言顺的行事便利。毕竟,相对早已分家自立的东海公室;依旧从属宗家的宁海公室,虽然在不免受到制约,但同样也有更多本地权宜。
因此,随着江畋一起回到清游苑的,除了几名少年光海公事后指定,负责两家联络往来的臣属外;还包括了那名混血将校黎星鹤、黎都卫。没错,这是少年光海公亲自要求的,理由也很简单,西镇候遇刺她同样难辞其咎。
因此,为了效赎其身在侧近,却护卫不力之过,也是变相的避风头;就被打发到了清游苑来,也算是远离了此时,有些混乱纷杂的宁海公室门下。但其中还有一个新问题,就是那位银发秀气的苏离墨,在混乱中居然消失了。
无论事后如何搜遍大殿内外,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现场也没有任何人,见到或是撞到过,他的离开;就像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混乱中从大殿内凭空消失了;连事后检查那些遇难的尸体,都没能找到与之相近的疑似存在。
事实上,当初在江畋的特殊视野当中,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事后集中起来的现场宾客、侍者和奴仆当中,也没有发现与之相符的生命体征;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因此,江畋还有一个概率很的猜想,也许他与之有关?
但不管怎么,那位已经在刺杀事件中,变成了惊弓之鸟的少年光海公;在诸多被迫害妄想症和潜在阴谋论的影响下;已经变成了江畋,某种程度上的迷弟和崇拜者。若不是臣下们以死相谏的竭力劝阻,他甚至想搬过来住。
只为了能够在清游苑这里,获得源自江畋的某种安全福虽然,最后被要死要活的臣下,晓以利害勉强服了;但还是设法请求江畋,象征性留下一队东海公室的府卫;只为变相的督察和监视,那些广府派来的护卫兵马。
或者,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少年光海公,根本不信任广府提供的护卫力量;同时也对自己的近臣和内侍、卫士们,多少产生一些潜在的猜疑。尤其是当初的宁海王傅\/西镇候,一手安排晏海宫护卫武装的将校,都被打发出去。
理由就是协助调查,宁海王傅遇刺的诸多线索;而身为西镇候养女的黎都卫,就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但好在,尽管随着戏法师混入现场的几名刺客,多被乱战中剁成了肉酱;或是乘乱逃离时,意外的摔死、插死在旗枪上。
但是,经过多重金蝉脱壳的戏法师本人,却在地下暗渠出口处;付出了两条腿被斩断,一只手臂砸烂的代价后;还是被急于将功补过的卫士们,给强行擒获当场。江畋也由蹿一次知道,这名手段多变的戏法师本名阿尾罗。
乃是南竺之地,最有名的流动演艺团之一,瑞瑙之星的台柱子;在当地已经成名多年,享誉与盘底亚、朱罗等古国故地的公卿贵族之间。这次受邀带队前来广府,也是头一次在中土大唐境内献艺;却不想公然发动刺杀。
但在对方试图自杀不过,被卫士们打碎了满嘴牙齿之前;喊出的那几句话语,却宁海公室的陪臣们闻之色变,也泄露了不少背景信息来。包括涉及到多年前,在宁海公室的敕令下,被镇压和屠灭的一个土族邦君——湿波国。
而湿波国祖上,源自古注辇国灭亡后,分裂出来的众多碎片——城邦\/土君之一,后来顺势降服了,海路征拓的南海公室;并改易风俗、皈依了东土的大乘佛法。这才得以保全家门传承,作为与中竺列国的缓冲延续下来。
但是,后来作为藩属邦的湿波国,有大臣出首向宁海公室告发;邦君暗中交通中竺的波罗王朝余孽,暗中援引为内应;并且擒获了邦君之子作为人证,因此发动灭国惩戒。当时领军执行的,正是身为新锐大将的西镇候;
这位戏法师阿尾罗,自称是为死难一族复仇的遗族;而在他背后又似乎牵涉到,宁海公室所辖制的南竺诸侯间,一个长期潜藏地下的反抗组织——林迦军的重大干系。林迦军的前身,则源自当地镇压、取缔的婆罗门教团。
这些南竺的婆罗门教团,依靠多年积累的信众和财富储备;依靠山地、沼泽和丛林,与外来的唐军将士、征拓义从和归化人移民团,相互攻杀拉锯抗争了许多年;直到在移风易俗和改信佛法的过程中,逐渐失去民间的支援。
这才被逐一的扑灭和剿平;其中幸存下来的残余,在唐人搜山检水的追击下,大多向北逃往高地(德干高原);为苟延残喘于中竺的,波罗王朝余孽建立的高地列国接纳。还有一部分则是伪作改信易俗,就此在地蛰伏下来。
后来,又在来自中竺的高地列国,暗中的扶持和支援下,演变成名为反抗唐人统治,实为到处流窜洗劫、刺杀和破坏的地下武装团伙。屡经打击而始终不绝;就算一度被成批的剿灭,在高地列国的渗透和支援下又死灰复燃。
虽有来自宁海公室的邀请。但这些人是怎么混过,进入宴会大殿前的检查与戒备;又如何摸准西镇候出现的时机;对于在场的少年宁海公,同步发动袭杀;这若没有地方上,乃至内部人员的泄密、配合,是很难自圆其的。
因此,江畋籍以东海、宁海两家联名施压,怒斥了连夜仓促赶来,应对善后局面的广州府和都督府,一应官员、将吏之后;又在代表南海公室出面,亲自赶来安抚和慰问的大宗伯前,顺势提出了一系列的追加条件和连带要求等。
毕竟,就在南海公室和朝廷的广州都督府,近在咫尺的眼皮底下;都有人敢于当众刺杀,东海、宁海两家主君;那为自身的安全和周护计,必然要获得更多,自卫和防护的便宜权力。比如,放宽在广府五城之外的驻防规模。
因此另一个好消息是,作为诚意和姿态;梁博义亲自上门,送来了一份名录,以及相应的位置所在。却是当初那些从夷州逃走,东海公室的叛臣、藩家子弟;就等着身为公室少君的江畋,一声令下就能迅速缉拿、解送过来。
就在江畋的思量当中,偌大的汤池中突然响起了,水花溅落的声音;与此同时,两具仅着薄纱汤帷子的窈窕身姿,活像两条欢快的白鱼一般,自边缘飞速的游到他的身边,又似藤萝似的贴身痴缠起来,却是侍嫔苍星和翠星。
“是你们啊!”江畋不由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叶氏呢,怎没一起过来。”表情清冷一些的翠星轻声道:“大抵是,还未习惯这般的情形罢。”而满脸娇红的苍星,则嘟起嘴略做歪腻道:“听少君,又带了个回来。”
“这哪有的事?”江畋闻言不禁一愣,随之就失笑起来;看来苍星显然是有点吃醋了,居然还吃到了,那作为变相人质\/代扣留对象,黎都卫\/黎星鹤的身上。只是想到这一款,江畋顿时怀念和回味起,另一个时空的波利娜了。
以及她在王座上,拄着那面特制的战旗,身后紧贴着隐形的自己,而接受诸多女性廷臣和宫眷、大臣家属觐见的情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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