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宗大校演武场,本就规模不。
自承办九宗会盟后,又经过翻修,几乎重建了一番。
地面皆由上等青砖铺平,布下渠通之阵,遇水则引,遇雪则化,皆导至边沿槽内,排入地下,乃是花了大代价建造。
眼下飞絮不止,大雪连绵。
大校演武场上,却只堆积浅浅一层银酥。
似碧波一片,温润水色湖光潋滟之上,点点浪簇沫子。
又被已然到位,接受检阅的精锐弟子一踏,尽数消散,没了痕迹。
于等候包间相谈颇久的四人,由下属们簇拥,缓缓来到演武场旁,自有棚顶专座安顿,从容落座。
阳不畏当仁不让坐于长老首席之位,眉眼间满是自得,抚髯看向前台,心中澎湃。
今,叶仁夫也会出现,一会就要在那主台之上检阅宗门弟子。
此刻的阳不畏,已然开始幻想,在不久的将来,站在那高台之上发言的便是自己。
倒时,背靠血刃宗,即便要做傀儡,那也是执掌一个宗门的傀儡头目!
谁叛徒就不在乎名节?
待得血刃宗一统魔门之后,他阳不畏也将是修罗部部主,未来只会被奉为识时务者的俊杰,带领宗门顺应魔门一统的功臣!
没人会他是叛徒,没人会记得他甘为走狗的历史。
自有大儒为其辩经。
对于叛徒的养殖,自古以来就有成熟的机制与流程。
名,利,权,都会许诺到位。
之后再立个标杆出来,便会有数不清的人趋之若鹜。
与满心幻想的阳不畏不同,此刻的蒋步青与一旁的金权对视一眼,却都觉出些不对劲。
已然出关的器部另一位长老于江还没来,隶属于于江的数十名器部弟子亦然。
乃至阵部、丹部位置,也是稀稀疏疏,更不见两部长老。
“这是何故?距会演时间快到了吧?怎的还有这么多人没来?”金权声着。
瘦且黑的面庞上,油腻腻泛光,似乎永远洗不干净。
蒋步青没接话,双眉微簇,拇指不自觉,便摩挲起戴于食指的空间戒指。
这是源自本能中的警惕,方便随时取出武器。
可心中,却始终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九宗会盟将近,就在眼前。
修罗宗也只有我们几位长老,皆是宗内仅有的高端战力,与技术人才!
叶仁夫只要不是疯了,就不该做出伤害我等的行为!”
蒋步青如是想着,摩挲戒指的拇指,便也移开,不由自嘲一笑。
暗想着,自己还是太过畏惧叶仁夫了,精神过于紧张,导致出现杯弓蛇影的错觉。
“莫怕,或许只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蒋步青智珠在握模样,向铁杆同盟金权笑道:
“于江与卢官、曾凡几人,本就是尊贵的宗主亲信,论关系可比我等近多了。
此刻不定正在抱团取暖,商量着我宗长远未来呢!”
蒋步青是懂阴阳怪气的,几句话便将包括叶仁夫在内的数人讽刺了个遍,偏生言语还挑不出毛病。
在铁了心做叛徒的人眼里,忠诚便成了贬义词,代表的是愚昧,以及可笑。
爱宗贼,这一极为抽象的词汇,也自诞生。
当然,如蒋步青这类人,也从没觉得自己背叛了宗门,反倒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为了修罗宗好。
只有投靠了血刃宗,修罗宗才能有更好的未来!他们也是懂得用理论知识武装自己的。
金权琢磨半晌,亦是笑着点头。
“也对,叶老头只要不是疯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几人动手!
这层纸只要捅破,迎接修罗宗的,必将是来自血刃宗的无情碾压!”
这般想着,又环顾周遭,宗门战部精锐弟子差不多都来齐了,不过是上三部几人没来而已。
“这么多人看着呢!叶老头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等?
杀我们,他很轻易就能做到,可这样一来,我宗可就没有铭魂武者了,弟子们的心必然也会因此散了,又哪还看得到希望?”
这一刻,金权也安定了。
认知的高低,往往能拉低智商的下限。
很多看似愚蠢的行为,对已有风险的视而不见,并非当事人真的不堪。
夫差令勾践归国。
鸿门宴上,项羽放刘邦遁走。
何进独入皇宫,死于十常侍几名阉人之手。
基于某种优势带来的傲慢与底气,总能让人忽略将死之前的征兆,错过扼杀劲敌的机会。
而擅弄权谋者,往往最后也死于权谋,因为他们太过迷信权谋带来的力量,渐渐乱了眼,将自己陷入由权谋营造而出的虚假安全感之郑
唯独郑思春,这位做了百余年地下工作的老间谍,许是真有些特殊赋,亦或是多年的间谍生涯,锻炼了他的第六福
此刻当真心惊肉跳,莫名发慌。
他理也未理另外三人,面沉如水,四下环顾。
血刃宗袭杀叶仁夫之事,乃是阴谋,是暗线。
连耿心灭都不知情,郑思春又如何会知道?
而修罗宗平白得到数千件炼器零件之事,也没藏着掖着。
宗门与北虏关系又越发密切,你来我往间互赠厚礼举动,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异变,早已让生性多疑的郑思春觉出不对劲,将消息传回血刃宗的同时,淡淡不安早也在心中生出。
郑思春了解叶仁夫,更亲眼见证了这个百战老卒,于绝境之中缝缝补补,将修罗宗这艘将沉之船强行续命的壮举。
换做自己,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些的。
“诡异出现的海量炼器零件,这是何等横财……”
“北虏的示好,突至的蜜月期……”
“北虏……,北虏乃是一国,又极为强大,实力可不是宗门能比。”
“若是叶仁夫彻底投靠了北虏,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那……”
源自本能里强烈的不安,与今日演练阅兵的些许诡异,使得郑思春此刻的身子,不自觉有些发僵。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推测,概率并不高,乃至极低。
叶仁夫想这么做,早就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更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挥动屠刀。
郑思春知道,叶仁夫其实极恨胡人!
但内心的不安却以攀升到极点,如烧沸的滚水,将炊壶冲出尖锐啼鸣!
“郑长老,你面色怎这么差!”搭着二郎腿,志得意满的阳不畏,言语看似关心,却又带着讥讽。
三位铭魂长老,就他最傻,却不得不,傻人有傻福。
至少在大祸临头之前,可以少遭些罪。
郑思春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决定找个理由,先借故离开。
命只有一条,这一刻,他决定遵循内心的预警。
虽然这危险出现的概率,无论怎么看,都极低。
却又被三位同僚几乎同时发出的惊疑之声止住。
“咦?那人有些面熟哦……”
“那是……叶铭!他怎么出来了!他不是被罚面壁十年么!”
“等……等等……,他身后那些武者……不是都被下狱了么,怎的也全被放出来了?”
这一刻,所有视线皆被吸引。
但见,前任代宗主叶铭,手持一柄霸道绝伦虎头槊,率领十数名煅胚武者,三十余名铸体武者,正朝校场高台走去。
更有一名凶神恶煞的秃子,手持好大一杆煞气凛然禅杖,率众抬着个沉重的,由华美金属打造的轿子,紧随其后。
这金属轿子,正乃叶仁夫出席重大场合时,才会用到的礼器,亦是种特殊法器。
厚重轿子侧畔,一名身段窈窕女子,手提一柄斩马刀。
容颜虽被面纱遮掩,目光却是万年不变的清冷。
影子瞟向众人,声音清冷,煞是好听。
亦运足了气感,盖过风雪,落入众人耳郑
“宗主驾到!”
“众弟子,行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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