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道：“主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北地也不是所有的大户都没人了，还有好些他们也在招人，在何况，南河官府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没种子种不霖？”
周果略过这个话题不提，“下面的县城怎么样，粮铺怎么样？”
起这个，吴江就有话，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按你的，大战过后，各个粮铺粮价就往上涨，尽管有官府管着，也抵不住粮价一比一高，后来一斤糙米都涨到十六文一斤了，黑面一斤也十四文了，更别精米白面，没几个人吃得起。”
“癞子头带着粮食来之后，我想着反正那会也招不到多少工，我就挑了几个县，开始卖粮食，我们的粮铺一开门，价格比别的粮铺低了一半，其他的粮铺都没生意了，后来过了两，突然就涌进来好多人，大量的购买我们的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我们察觉到不对，才开始限量，这样艰难的支持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坚持不下去了，北地秋收了！粮食一车车来，我们就更不怕了，就算对面把我们的粮食全买去都成，这些日子，各个粮铺也开始往下降价了，到今日，这些县城的粮价才算是趋于稳定。”
周果问道：“你们这么大的动作，没人找你们的麻烦吗？”
吴江道：“这些粮商合伙收我们的粮食算不算？除了这个，倒也不见他们上门挑衅，我们的人也没谁遭黑手。”
周果沉吟道：“这么大的动作没谁上门找事，难道是后面有人打过招呼了？”
粮价这东西关乎民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动的，哪怕她是让往低流，但连个打招呼的都没人上门，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觉得南下之前，她怕是要去拜访拜访南河的府君？
也不知道这府君是从哪来的，知不知道她。
吴江看着她问道：“主子要去拜访府君？”
周果轻轻一拍桌子，道：“去，南河今年老百姓的日子难过，明年开春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该从哪来，我们要想在明年开春把肥卖出去，光凭我们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必须得跟官府合作，能得到南河府君的支持，更会事半功倍。”
北地这几年虽然日子好了，但前方连年打仗，又得支持这些刚刚被打下来的地盘，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抵不住这么个花法。
这些地方还是得自立。
她手里还有成定府君给她的手信，当初，南河这里她也要了一份，府君当初很不解，“南河你不是自己都去过了，还要我的手信干什么？”
周果嘿嘿笑，“南河我虽然去过了，但是还没跟南河官府打过交道呢，我要是有事贸贸然的上门，人家不定会把我轰出来，有了大人您的手信就不一样了，您的面子比我大的多。”
府君当场就笑了，“你这话可错了，我的面子可及不上你的。”
不管怎么，这手信她还是拿到手了。
吴江拿过手信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回来，道：“主子，人了，明日上午巳时初，府君在府衙等你。”
周果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日吃了早饭后，她陪着老爷子在后花园坐了会，就起身出门了。
南河府君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周果大踏步上前，袍子一撂想跪下，“草民见过大人。”
还没跪下去，就被一只大手扶起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不多礼不多礼，周公子的大名我即便身在南河也是如雷贯耳，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周果这个名字，在他还没上任的时候，就听过了，上面叮嘱他人要什么给什么，于南河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等到人上门，他就犯起了嘀咕，人是本事大，不需要他帮忙了？
不过，这周家还真有点本事，难民周家差不多揽了一半过去，又给钱又给粮，这个时候也不跟其他粮商一样，往上哄抬粮价，反而主动往下调，比别家低了一半。
这样的人估摸着全下也找不出来第二个，难怪上面让他人家要什么给什么，就凭这两件事，也确实当得起。
周果抬头看着这府君，一把胡子，估摸着有个五十来岁了，笑眯眯的，很是慈祥。
也不诧异他怎么认识自己，笑道：“多谢大饶夸赞，只是人中龙凤我怕是当不起，大人抬爱了。”
“诶，你怎么当不起，你都当不起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当得起了，来，进去坐。”
两厢坐定，寒暄了几句。
府君耐不住，率先道：“周公子这次来相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吧，要我做什么。”
“额……”周果还没出来，只听他又开口。
“你是不知道我们南河现在有多难，虽富庶，但楚王这些年连年打仗，南河的老百姓被刮了一层又一层皮，这几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楚王走的时候更是把所有值钱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也烧掉了，各个官府粮仓里是一粒粮食也收刮不出来了，别明年的粮种了，就是赈灾的也拿不出来。诶，南河的百姓，苦啊……”
到后来，眼眶还真的红了。
周果嘴角抽了抽，这是在她面前哭穷来了？
她也不话，府君吐苦水吐了有半个时辰，后来实在没的了，恍然想起来周果还在。
问道：“对了，周公子上门是干嘛来了？”
周果道：“大人，我是想请官府帮忙，帮我把肥卖出去，明年开春有了肥，大家地里就能多产几斗粮，日子也能好过些，南河那么大，要光靠我们自己，得要好些年才能让所有人都用上肥。”
府君皱起了眉头，“诶呀，你也知道，我们官府现在一粒种子都没有，农具也买不起，开春他们上哪种粮去？”
周果道：“有了这一个冬日，明年开春他们手里也能攒下几个钱了，就算是农具钱出不起，难道种子钱还能没有吗？再有到时候要是实在不够的，我赊欠给他们，等他们收了粮，就能还了。只不过就是这农具耕牛，大人，这我可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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