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古道,铁骑马蹄已近连夜赶路三日余,诸人莫不疲惫困倦,就连秦潇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他望着夕阳落下的最后一缕余辉,撒入江湖里,斑斑点点的绚丽。眼眸狭了狭。
“王爷……”冯沐清走至秦潇身后,即便秦潇瞧不见他的神色,亦是十分的恭敬,只是难掩其眉目间渲染的疲倦之色。
他的话还未话,秦潇便已然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他下去,道,“我知道了,你吩咐下去了,今儿安排两队士兵分上下半夜作哨兵之外,其余的便皆好好休息吧,想簇距离禹州不过一日路程了……”
“是……”冯沐清忙道。这正是他想的,大军操劳。倒时恐未战便力竭了。
当即命令便传了下去,诸士兵皆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安营扎寨。
入夜,中军大帐之中,秦潇正随手翻着两卷兵书,忽门帘被拉开,缓步走来一身形瘦长,穿着亲卫铠甲装的士兵。
那人缓步走至他的身侧。将案几之上那满满叠叠的书卷整理了一番,空出一个位置来,才将饭菜备放在之上。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若是细看,纤纤十指若葱段。可从始至终。那握着书卷的人却连头都未曾抬一下,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丝。
她忙完了之后,顿了顿,才别是温和道,“王爷,该吃饭了。”
“恩,知道了,你先下吧。”他眉色一如往昔,别是淡然清冷。
那人却没有挪步。抿了抿唇,见一旁半温半凉的半杯茶水,取了那茶杯,当即又缓缓走了出去。
秦潇此刻才抬起眼眸来,望着那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微眯了茫
那人穿着暗红衫子,披的墨色铠甲,就连腰间挂着的也是特属于自己亲卫的通行腰牌。
此次出行,他除了自带一些亲卫,其余可是冯沐清亲自为他挑选的,这里头,竟然还有女人?
片刻,那士兵又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进来,自一旁刻兰枝夜松竹的青瓷茶壶里又到了一杯热水,浅浅道,“王爷,您杯中的水冷了,属下给您重新续一杯。”
话毕,她便走至秦潇身侧,与他凑得极近,身子已然挨着他的肩侧,手中握着茶杯,递到他的面前。
她的手挡住了他的书卷,秦潇的目光只得落在那一双手上,竟无一点子的疤痕老茧,纤若无骨。而她现下凑得他那么近,秦潇竟隐隐嗅到了一股子幽色杜若的香气,直叫人沉溺不可自拔……
秦潇抬起眸子,那张面容虽不施粉黛,但那眉目含笑,眼波流转间,别是缱绻之姿……
是司琴?
他惊了一惊,她是故意的……
司琴缓缓躬下身子,将手中的茶想要递到他的手上,她的肌肤触碰到了他的手边的皮肤,竟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亚大叨巴。
秦潇骤然将之一把推开,冷冷道,“你下去吧。”
她的身子侧了侧,茶水撒了一半,她不甘的抿了抿唇,道,“是,王爷。”
这才离去了,只留下秦潇面色微冷。
他霎时明白了,原来司琴竟还未想开,只不过是借着冯玉的手混进入军队里,竟还成了他的亲卫……
这可是死罪。
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她能有这样大的胆子,亦是自己昔时为了拉拢冯沐清之时,将云生偷偷带进了军营里……
而这件事亦是不可摆在明面,因着不论冯沐清与司琴皆是自己的人,尤其司琴,又是千鸟的人,现在只得装作未见,等结束了禹州的战事回去再责罚也便罢了。
休整一夜,次日大军精神振奋,直至晚间色落幕之前,终是到达了禹州,却只暂时驻扎在十里开外。
禹州府尹亲自登门,赶到军营,秦潇第一句话便是可曾惊动了他人?
禹州府尹孙杨忙摇头道,“只臣同师爷两个知道,就是家中的妻子,也以为臣出去应酬了。”
秦潇这才点点头,道,“那城防呢?现下又如何?”
“自收到了王爷的加急密件,城中城防一点子不曾松懈,诸士兵多日前便严正以待了。”
秦潇这才颔首,见一旁的冯沐清望着孙杨那热络的眼神,才笑道,“本王知道你两个许久未见了,既诸事你已经安排妥当,本王必是信任的,那今夜便好好聚一聚,只一点,切莫喝醉了延误军机。”
“多谢王爷!”冯沐清闻言,面色一喜道。
秦潇这才颔首。淡然笑着。
他能如此信任这孙杨,亦或者孙杨能这般死心塌地为他所用,因着皆是因为此人乃是昔时冯老将军的部下,冯老将军不好声名,推辞掉一切军务后,他的那些子手下的那些子左右将军能人辈出,不少仍为先帝所重用,这孙杨便是其中之一。
军队忌酒,而秦潇却知道这两人已有七八年未曾这般相见了,且他知道冯沐清此人最是有分寸,酒量极好,便允许两人浅酌。
孙杨带的是自己夫人酿的高粱酒,已有数十年了,秦潇才喝了两杯,面容便红了,忙摆手道,“本王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那两人却大笑一声,一点子醉态没有,秦潇这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大帐。
瞧了会儿上回子的书卷,只觉得上头的字一个个在飘,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暗道这酒着实与别的不同,喝着甘甜,却烈的很,后劲着实大。
索性将书卷一甩,躺在床上休息。
月入中,旁侧的帐子里,那两人久别相逢,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意。
秦潇原本展开的眉头不知何时微微蜷缩了起来,这几日连夜奔波着实累得很,没一会儿便隐隐传来了轻微的呼声。
恰此时,帘子缓缓的掀开,一个身着亲卫服侍,身材别是瘦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而就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那冰冷漆黑的禹州城墙犹若一座沉睡的雄兽一般矗立,却空无一人,连个看门的都瞧不见……
上的繁星闪了闪,飘过来两朵淡云,野边乱葬岗,枯树发了新芽,别是脆嫩,一只老鸹立在上头,哭着新坟。
声声幽若,透着寒意,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骤然间,远处的黑色树林动了动,发生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老鸹当即一个展翅便飞远了。
没一会儿,一队队身穿着软银铠甲的士兵奔过,速度极快……
禹州府门前,骤然一点子火光亮了,犹若是夏日间的萤火虫,骤然之间一点点黑色的人影犹若一个个移动着的点,数之不尽,密密麻麻。
犹若信号一般,骤然之间火光四起,色大亮,染红了禹州府门前的一方地。
“杀!”
整齐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犹若蚂蚁噬象一般,将禹州府整个团团围住,一道道燃着橙黄火光的箭头射了出去。
城墙上,那打着哈欠的士兵歪了个脑袋,神似还未回过神来,梦里面的美娇娘方才还声音软软糯糯的,正与自己着话,骤然之间,便被长剑划破了胸膛,他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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