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到。”
方言挂羚话便上了床。
他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地接待这件事。
然而此时此刻，黑暗中躺在床上看着花板的青年，内心却无比滚烫。
梦境中的画面，与对现实未来的幻想，在脑海中交替闪过，层层叠叠，让他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幻想，哪些又是梦中的经历。
澎湃的情绪在内心翻滚着，躁动着，让他产生一种极欲与人倾诉的冲动。
打开手机，却发现无人可。
群里的兄弟早已睡了。
也没别的熟悉网友。
家里蹲多年，现实中更是一个朋友都没樱
哦，或许有一个。
点开那个最早被他备注为“一个女的”后来又改为“关曦曦”的头像，犹豫一下，最后打了一句话发出去。
【我明要去Fpx试训了】
【恭喜】
看着对方秒回的两个字，方言愣了愣。
【还没睡啊】
【刚洗完澡上床】
【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
【抱歉，看错日期了】
【……你菡菡？】
【嗯】
【前两就回学校了】
【哦】
【嗯】
【晚安】
打完这两个字，等了十几秒对方都没回，方言便把手机屏幕关了，准备睡觉。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但他刚放下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方言只好重新拿起手机。
关曦曦问：【什么时候走？】
方言看见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时候走？
这是个好问题。
而且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方言买不起机票。
别机票，连最便夷动车票他都买不起。
而且宜城是个城市，根本没有高铁站，只有一个火车站。
要坐火车的话，他明是一定到不聊。
因为坐火车从宜城到上海要三十多个时，而且没有直达。
最快的出行方案，是先打顺风车到广州或者别的大城市，再坐飞机去上海，如果顺利，不算中转等待时间大概需要10个时左右。
方言好了明到的。
人家也了他最好明到，顺利的话，能赶上26日的比赛。
如果方言明到不了，那26日的比赛就与他无缘了。
最关键的是，方言很有理由怀疑，如果到时候自己不能上场，Fpx就有可能连LGd都打不过。
真输了
要论选手实力，Fpx无疑是远超LGd的。
但问题是，现在Fpx处于一个连败的阶段，又刚被京东狂虐过一把，选手的心态崩得稀碎，加上目前队伍战绩1-7，几乎注定无法进入季后赛。
在这样的情况下，Fpx整个团队，必然是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难免会有人想摆烂。
而老干爹呢，人家虽然管理层摆烂，但是选手不会摆烂，在这个队的人，都是想要好好表现自己，下个赛季好转会脱离苦海的，怎么可能摆烂。
所以Fpx的确已经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下一场再输，就真的彻底失去进入季后赛的可能性了。
所以现在的Fpx就是一个大火场，而方言则是唯一的救火员。
救火的比着火的还急，这事跟谁理去。唉。
方言紧张地心算一下。
首先从家里坐顺风车去广州，需要一百五十块钱左右。
接着从广州坐飞机……算了机票太贵，还是高铁吧，坐高铁到上海，要八百块左右。
可他兜里只有十几块。
找谁要路费？
老方？
想都不用想，方言打算在出发前都不跟老方这件事。
因为一旦提前，老方很有可能把他腿给打折。
在老方的观念里：打职业？老子给你手打断！
所以找老方是不可能的。
那还能找谁？
姨？
算了，姨可能会第一时间跟老方通风报信。
所以姨也不能找。
那完犊子了。
仅有的两位亲人都不能找，方言还能找谁呢？
老马？
抱歉，他的消费水平太低，老马给他的最高额度只有五百。
还是找群里的兄弟们众筹？
是个可以考虑的选项，但是讲真，这个选项只能当做最后的备选，真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方言都不愿意这么干。因为群里的兄弟都不是啥富二代，一千块钱多不多，但是对一个大学生来，可能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几百块，再挤出一部分给方言，剩下的日子可能就得泡面度日了。
方言心中莫名一阵悲凉，感觉自己这二十年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关键时刻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关曦曦再次发来一条微信：
【需要帮忙吗？】
……
……
不管关曦曦是真的知道方言的处境，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他，还是随口客气一句，总之，方言找她借了一千块钱。
从关曦曦二话不就把钱转给他来看，大概是前者。
而且关曦曦什么都没，什么都没问，最大限度地照顾了方言的自尊。
方言心中五味杂陈。
当晚就约好了车，订好高铁票，把两套换洗衣物装进行李包里。
次日早上九点，老方出门后，方言在饭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告诉老方自己去上海了，然后背着行李包登上开到门口的顺风车，出发前往广州。
上车后，给关曦曦发了条微信：【我走了。谢谢。有机会来现场看我比赛】
关曦曦睡到中午才醒来，看到这条信息，浅浅的笑容出现在她睡意惺忪的脸上，想了想回复道：【好的，一定去】
方言没有考虑过自己试训不过的话要怎么办。
关曦曦也没考虑过方言可能会被Fpx拒绝。
因为都是不存在的选项。
方言是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关曦曦一样，不过她是相信自己的专业眼光。
但是想到方言进了职业队，以后可能就很难再有机会跟自己双排摸鱼，关曦曦心里便突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脑海里出现那晚上方言站在公交站牌下独自等车的清瘦身影。
然后背景逐渐虚化，最终只剩下一个穿着崭新校服的人影，渐行渐远，与她分道扬镳。
这一刻，关曦曦心中没来由地悸动一下。
时候她有很多朋友，随着年纪增长，逐渐懂事，这些朋友都从她身边消失了，有些甚至跟那些欺负她的人站在了一起，到得最后，便只剩张菡一个了。
方言是她家里出事以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现在这个朋友也要离开了，即将走上一条她很熟悉，但是无法触及的道路。
房里窗帘拉得严实，关曦曦呆呆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睛动了动，忽然诞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摸出手机给张菡发微信：【菡菡，你我去找个工作怎么样】
正在学校上课的张菡立刻回她：【啊？怎么了？你不要乱想啊！】
关曦曦：【在家里待够了，想换个环境，换种生活】
心细如发的张菡察觉到关曦曦心态上的变化，顿时脑洞大开：【是不是因为那家伙？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等着！我晚上就回去！老娘撕了他的白脸！】
【人家已经走了……】
【好啊！始乱终弃的狗男人！老娘追到涯海角也要撕了他！】
【那你去吧，他去上海打职业去了，你去吧】
【呃，啥？卧槽他有这么厉害吗，职业哥？】
【我就是，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走这条路……】
【！！！关曦曦你果然变心了对不对！！！】
【？？？】
【完了，你中毒已深，将来怕不是要追夫火葬场？】
【……你被言情洗脑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干嘛咒人家？】
【你还帮他话！】
【我不是要去打职业，我这水平肯定不行的，我是电竞相关，真要找工作的话，我只对这行有点兴趣】
【那你想干嘛？】
【暂时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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