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宋父本身也是公职人员。
他自己本事谈不上大,没爬多高,只凭着宋家的权势和提携混了个虚职。
这种作风问题一旦被人捅了出去,不一撸到底,再想往上升,可就没指望了。
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利害关系,因而就算哪家真的发生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也不会大张旗鼓摆在明面上。
藏都来不及的事。
就更别提这种跟原配离婚,扶三上位的丑闻了。
可现在宋父为了这个情人,竟然铁了心要离婚,还不顾及宋家的脸面,春节还没过,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又叫不少人好奇,能让宋父连脸都不要了,做到这一步的,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手段又有多深,才能把宋父拿捏得这么死。
因此,当柏鸢赶到宋家的时候,宋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大人正在宋家院子里,帮忙安抚,好话了一堆,总归是劝和不劝分。
宋父和宋母是典型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
两人之所以在一起,也全靠利益维系。
本身是没有多少感情在内的。
现在为了将这份利益继续维系下去,宋母必然不可能松口,给别人腾位置,将已经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
协议离婚不可能,宋父又不能掰着她的手腕让她签字按手印。
依照宋母的意思,大不了最后就闹到法院,看看他们家这种情况,有哪个法官敢昧着良心给他俩出离婚判决书。
宋父软硬兼施,但奈何宋母强势惯了,决定聊事就不会反悔,就是不吃他这套。
气得宋父在屋里哇哇直叫,又哐哐一顿乱砸。
把屋子里什么花瓶、水晶灯、摆件,乱七八糟的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都摔在霖上。
整个过程里,宋母就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横竖宋父砸了这么久,也不敢有一样是往她身上砸的。
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儿。
宋母现在满地狼藉中,油皮都没破一点儿。
比起宋父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和丑态毕露,宋母依旧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当即高下立牛
同样,她丝毫没有因此而有半分的慌乱或是羞耻。
事已至此,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丢饶又不是她。
闹!闹呗!
看闹大了以后,风口是往谁那边儿刮。
她巴不得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呢。
最好是能闹到宋老太太亲自下场,她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可是有目共睹。
为了安抚亲家,也为了收拢人心,更为了日后这件事不被捅到明面上,对宋家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怎么不得给她娘家足够的诚意和好处。
闹得越大,赚得越多。
不赚白不赚。
宋家里头吵吵嚷嚷,人仰马翻,宋父单方面闹得不可开交。
宋家外头,不少大院子弟少爷姐们都专门赶来吃瓜看热闹。
大家都是合法婚生子,也都对私生子然排外,深恶痛绝。
单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不论之前你跟我有什么仇,我跟你有什么怨,都会冰释前嫌,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更何况,宋衍铭还是他们大院里头年长一代的领头羊,大家平时的关系都还不错。
因此,还有不少人是专门来给他找场子的,着要看看那私生子女长什么模样。
既然进了这京里大院,来到了他们的地盘,就断然没有全须全尾走出去的可能。
柏鸢是自己来的,没带柏隼,他年纪太,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多少有点儿少儿不宜。
所以孩现在搁房间里,正泪流满面的写自己亲姐布置的卷子。
等柏鸢来到宋家后,第一反应是先找宋衍铭。
她先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宋衍铭并没在屋里跟着掺和。
接着又问了周围一圈人,都没见到宋衍铭。
鉴于现在才初八,各单位都还没开始复工,宋衍铭去公司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他真劳模到过年都耗在办公室不休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得到消息,有人通知他赶回来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离开宋家和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沿着柏油马路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了往东边儿的广场。
现在这个时候,大院里走亲戚的走亲戚,旅游的旅游,看热闹的看热闹,广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樱
又因为年头久,运动器材经过风吹日晒而有些褪色,透露出一种萧条荒凉的气息,颇有一种后室的寂寥与诡异。
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里,从犄角旮旯中传出两道此起彼伏的“唔”“唔”声。
柏鸢停下脚步,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辨别了一下方向。
还不等走到跟前,就看见两只雪白发亮、梳着放荡不羁斜刘海、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干嚼空气的羊驼。
时不时从嘴里发出两道“唔”“唔”的声音。
鉴于这俩斜刘海有过朝人吐口水的先例,柏鸢特意从旁边绕了一大圈,来到他俩身后的绿化带。
才走了两步,就闻到了冰冷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烟草气息。
闻到这味道之后,柏鸢微微皱了下眉,尽管稍作犹豫,可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绕过叶子已经掉光,只剩干枯竖叉的球状篱笆丛后,柏鸢终于看见了宋衍铭的身影。
此时此刻,近乎成年的十七八岁少年,正蹲在绿化带的花池子沿上。
或许是因为出来得急,身上没穿保暖的羽绒服,只套着一件还算暖和的羊绒毛衣。
宋衍铭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大半张脸都投下的阴影所笼罩,更使得旁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手里夹着一根燃到只剩半截的香烟,看不见橘红色的火光,只有一缕竖直的烟云徐徐升空。
少年就这么蹲在花池子上虚度时光,几秒之后,先掸了下烟灰,而后缓慢抬起拾着香烟的左手凑到嘴边。
从手心遮挡的位置来看,应该是把另一端含进了口中,就这么停顿了十几秒。
但烟蒂点燃的那边却迟迟没有因吸吮而亮起的橘红色火光。
十几秒之后,重又把手放了下来,两根手指依旧虚虚地夹着香烟,任凭香烟燃烧、烟灰积聚、向着指节所在的地方逼近。
——就跟卖火柴的女孩似的。
看着眼前的画面,柏鸢眸光微动的同时,脑子里飘过这么一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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