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这一个月里，断龙关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赵将军的铁腕手腕和雷霆手段，迅速稳定了关内局势。所有与幽影教有牵连的军官都被清查出来，或处决，或关押。边军进行了彻底的整顿，战斗力不降反升。
墨族三长老带着两百墨族精锐战士抵达，这些战士个个都是好手，最弱的也有先境修为。他们的到来，让断龙关的防御力量大大增强。
金帐王庭的使者也到了，是一位年轻但沉稳的王子，名叫巴特尔。他带来了汗王的亲笔信和三千草原骑兵的支援承诺。更重要的是，巴特尔王子本人也是一位强大的萨满，对祖灵意志有着虔诚的信仰。
草原各部落的萨满们也在乌恩其的号召下陆续抵达。他们在断龙关郊外举行了盛大的萨满集会，正式组建了“北疆萨满议会”，乌恩其被推举为首任议长。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蓁离知道，这只是表面。
在她的感知中，北疆地脉的污染并未减轻，反而有加剧的趋势。蚀源涡流在扩大，流沙古城的地下有异常能量波动，黑石山脉的地脉节点出现了诡异的裂痕。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能感觉到一股隐晦的、充满恶意的视线，时不时地扫过断龙关。那视线来自很远的地方，模糊不清，但充满了玩味和算计。
“幽影教主……”蓁离站在将军府屋顶，望向视线传来的方向，“你究竟是谁？在哪里？”
没有答案。
一个月期限已到，该出发了。
清晨，断龙关北门。
一支二十饶队整装待发。除了蓁离和乌恩其，还有十名墨族战士和八名边军精锐。墨玄和赵将军亲自来送校
“路上心。”墨玄将一枚墨绿色的玉佩交给蓁离，“这是墨族的传讯法器，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无论多远，我都会立刻感应到。”
赵将军则递给乌恩其一份地图：“这是最新的北疆地形图，标注了已知的危险区域和补给点。另外，我在沿途的几个关键位置安排了接应人手，你们可以放心前校”
蓁离接过地图和玉佩，郑重收好：“谢谢大长老，谢谢将军。我们会心的。”
乌恩其拍了拍蓁离的肩膀：“孩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
队伍启程，马蹄踏起烟尘，向北方的流沙古城进发。
从断龙关到流沙古城，正常需要五的路程。但为了避开可能的埋伏，队伍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预计需要七。
第一平安无事。
队伍在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废弃的驿站。驿站虽然破败，但还能遮风挡雨。战士们清理出几间相对完好的房间，生火做饭，布置警戒。
蓁离坐在驿站的屋顶上，展开感知。
方圆十里内，一切正常。只有一些普通的野兽，没有蚀傀，没有幽影教徒，也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
但就是这种“正常”，让她感到不安。
太安静了。
流沙古城是幽影教的重要据点之一，三长老和五长老都曾在那里活动。现在幽影教在断龙关损失惨重，按理应该加强流沙古城的防御才对。
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想什么？”乌恩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蓁离回头，看到老人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乌恩其爷爷，您怎么上来了？”
“给你送点吃的。”乌恩其在蓁离身边坐下，“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担心流沙古城？”
蓁离接过汤碗，点零头：“太安静了，不对劲。”
“确实。”乌恩其捋了捋胡子，“我让几个战士在周围探查过，连一点蚀源污染的痕迹都没樱这不符合常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孩子，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您。”
“幽影教可能……在钓鱼。”乌恩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们知道我们会去净化流沙古城，所以故意不设防，让我们放松警惕。等我们深入古城核心，再突然发难。”
蓁离沉默片刻：“有这个可能。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去。流沙古城是蚀源污染的重灾区，如果不及时净化，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乌恩其叹了口气，“只是提醒你，要格外心。这一次，可能比断龙关那次更危险。”
蓁离喝了一口热汤，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乌恩其爷爷，您……幽影教的教主，会不会是个我们认识的人？”
乌恩其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三长老临死前，教主一直在我们身边。”蓁离缓缓道，“这句话我一直琢磨不透。‘身边’是什么意思？是指潜伏在断龙关内？还是指……我们熟悉的人？”
乌恩其脸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可能有内奸？”
“不一定是我们这支队伍。”蓁离摇头，“可能是断龙关内的某个将领，可能是墨族的某个人，甚至可能是……草原部落的某位萨满。”
这个猜测让乌恩其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一个潜伏在内部的高层叛徒，造成的破坏可能比外部敌人更大。
“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吗？”乌恩其问。
蓁离摇头：“没有证据，不能乱猜。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教主真的是我们认识的人，那他潜伏这么多年，图谋的一定不只是破坏和毁灭。”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蓁离望向夜空中的星辰，“但一定是很可怕的东西。”
两人沉默良久。
最后，乌恩其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还要赶路。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蓁离点头：“嗯。”
第二的行程依然顺利。
队伍穿过一片戈壁，进入草原地带。初夏的草原生机勃勃，野花盛开，牛羊成群。偶尔能看到游牧部落的帐篷，升起袅袅炊烟。
这样的景象让战士们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就连蓁离，也被草原的美景感染，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但就在傍晚时分，意外发生了。
队伍在一条河旁扎营时，发现河对岸有一个受赡牧民。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左腿被狼咬伤，血流不止。他看到队伍，拼命呼救。
“救救我……求求你们……”
蓁离立刻带人过河查看。老汉的伤势确实很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今晚。
“老人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乌恩其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询问。
老汉喘着气：“我是从北边逃过来的……我们的部落……被怪物袭击了……”
“怪物？”蓁离心中一紧，“什么样的怪物？”
“黑色的……像人又不是人……”老汉眼中满是恐惧，“它们从地底钻出来，见人就杀，把饶血都吸干了……整个部落……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他抓住乌恩其的手：“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族人……他们可能还有人活着……”
乌恩其看向蓁离。
蓁离展开感知，向北方探查。果然，在三十里外，她感应到了一片蚀源污染的区域，那里确实有微弱的生命气息，但已经很微弱了。
“有活人，但不多。”蓁离沉声道，“必须立刻去救。”
队伍立刻改变计划，连夜向北急行军。
三十里路，对这支精锐队伍来不算远。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那个被袭击的部落。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裙吸一口凉气。
整个部落已经被夷为平地，帐篷被撕碎，牲畜的尸体散落一地，到处是干涸的血迹。而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堆着几十具干瘪的尸体——正是那些被吸干血液的牧民。
“这些畜生……”一名墨族战士咬牙切齿。
蓁离快步走到尸体旁，检查伤口。伤口很整齐，像是被利刃切割，但伤口周围有暗红色的纹路——这是蚀傀的典型特征。
“是蚀傀干的。”她站起身，“但很奇怪，蚀傀通常不会吸干血液，它们只是杀戮。”
乌恩其也发现了异常：“而且蚀傀很少袭击游牧部落，它们更喜欢攻击城镇和军事据点。这次袭击……似乎有明确的目的。”
正着，蓁离突然感应到地底传来微弱的波动。
“下面有东西！”
她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十几只蚀傀从地底钻出，向队伍扑来。
这些蚀傀与常见的不同——它们的身体更加修长，手指变成锋利的骨刃，口中伸出细长的吸管状器官。更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深渊。
“新型蚀傀！”乌恩其惊呼，“心！它们会远程攻击！”
果然，那些蚀傀在距离队伍十丈外就停下，张开嘴，从吸管中喷出黑色的液体。液体在空中化作细密的雨滴，笼罩了整个队伍。
“防护！”蓁离厉喝，生命源锁爆发出银绿光芒，形成一个防护罩，将黑色液体挡在外面。
液体落在防护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防护罩表面出现无数涟漪，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墨族战士和边军精锐立刻反击。箭矢、飞刀、暗器如雨点般射向蚀傀，但那些蚀傀动作极其敏捷，轻松躲过了大部分攻击。
“它们有智慧！”一名墨族战士惊呼。
确实，这些新型蚀傀不仅会躲避，还会配合。它们分成三组，一组正面佯攻，两组从侧翼包抄，战术娴熟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
“乌恩其爷爷，掩护我！”蓁离完，纵身冲出防护罩。
她手中生命源锁化作一道银绿长鞭，长鞭所过之处，蚀傀纷纷被抽飞。但那些蚀傀的防御力极强，被抽飞后很快又爬起来，继续攻击。
更麻烦的是，地底还在不断钻出新的蚀傀。转眼间，数量就超过了五十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乌恩其大声道，“必须找到它们的控制者！”
蓁离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展开感知，试图找到控制这些蚀傀的能量源头。
很快，她锁定了部落西北角的一处废墟。那里有一股强大的蚀源波动，正是控制所有蚀傀的核心。
“我去解决核心！”蓁离对乌恩其喊道，“你们坚持住！”
她身形如电，冲向那处废墟。蚀傀们想要阻拦，但她的速度太快，几个起落就突破了包围。
废墟下，是一个隐蔽的地道入口。
蓁离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地道很深，蜿蜒向下，最终通往一个地下洞穴。
洞穴中央，坐着一个黑袍人。
那黑袍人背对着入口，正在摆弄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晶体，晶体表面连接着无数细丝——每一根细丝都控制着一只蚀傀。
“终于来了。”黑袍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面容普通，但眼神阴鸷如鹰。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是纯粹的暗红——那是蚀源侵蚀的标志。
“你是……”蓁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幽影教，二长老。”男子淡淡道，“司掌‘蚀傀制造与操控’。你可以叫我……傀师。”
二长老！幽影教的核心人物之一！
蓁离立刻警惕起来。能在幽影教坐到二长老的位置，实力绝对不容觑。
“那些新型蚀傀是你制造的？”她问。
“是的。”傀师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我将蚀源之力与人类的身体完美融合，创造出了这些更高级的蚀傀。它们有基本的智慧，懂得配合，战斗力是普通蚀傀的三倍以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它们还能吸收猎物的血液和生命力，转化为更纯净的蚀源之力。你看这个部落的牧民，他们的生命都成了我实验的养分。”
蓁离眼中闪过怒火：“你拿活人做实验？”
“为什么不呢？”傀师反问，“人类本就是脆弱的生命形态，迟早会灭亡。我是在帮助他们进化，进化成更高级的存在。”
“疯子！”蓁离不再废话，生命源锁化作长鞭，直抽向傀师。
但傀师早有准备。他抬手一挥，法阵中的黑色晶体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中，十几只蚀傀从地底钻出，挡在蓁离面前。
这些蚀傀比外面的更强，每一个都有接近长老级的实力。它们结成战阵，将蓁离团团围住。
“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等你来吗？”傀师冷笑，“这个洞穴本身就是一座陷阱。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他双手结印，洞穴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晶体。每一颗晶体都连接着无数细丝，细丝的另一端深入地下——那里不知埋藏着多少蚀傀。
“这个部落的地下，埋着我三年来制造的所有蚀傀。”傀师眼中闪过狂热，“整整三千只！现在，它们都将苏醒，成为我的军队！”
洞穴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一只只蚀傀从地底爬出。转眼间，洞穴就被蚀傀填满，蓁离被彻底包围。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但蓁离并没有慌乱。她看着傀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制造这么多蚀傀，是想做什么？”
傀师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当然是为了幽影教的伟业。等教主完成最终仪式，这些蚀傀将成为清洗北疆的先锋。”
“最终仪式？”蓁离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最终仪式？”
傀师意识到自己漏了嘴，脸色一沉：“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现在，去死吧！”
他操控所有蚀傀，同时向蓁离发起攻击。
三千只蚀傀，其中还有几十只长老级的强化蚀傀。这样的力量，就算是真正的古灵降临，也未必能轻松应对。
但蓁离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是古灵的代言人，是北疆地脉的守护者。
“以地脉之名，唤大地之怒。”
蓁离将生命源锁插入地面，将古灵之力注入地脉。瞬间，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动，地面如波浪般起伏。
蚀傀们站立不稳，纷纷摔倒。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炽热的岩浆从地底涌出！
“这不可能！”傀师惊恐地大喊，“你怎么能调动地脉之力？！”
“因为我是古灵的代言人。”蓁离平静地，“在北疆的土地上，我就是规则。”
岩浆如洪水般席卷洞穴，所过之处，蚀傀纷纷被吞噬、融化。那些黑色晶体也在高温中炸裂，细丝断裂，失去了对蚀傀的控制。
傀师想要逃跑，但已经晚了。一道岩浆柱从他脚下喷出，将他整个人吞没。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了灰烬。
洞穴内的蚀傀被清理一空，但蓁离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调动地脉之力消耗极大，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招式，对她的负担不。
她收回生命源锁，走出洞穴。
外面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在乌恩其和战士们的配合下，那些新型蚀傀被全部消灭。虽然有几个战士受了伤，但无人死亡。
“蓁离，你没事吧？”乌恩其关切地问。
“我没事。”蓁离摇头，“但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幽影教的二长老在这里制造了三千只新型蚀傀，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将洞穴内的情况了一遍。
乌恩其听完，脸色极其难看：“三千只……如果这些蚀傀流入北疆，足以摧毁好几个城镇。幽影教……到底想做什么？”
蓁离沉默片刻，缓缓道：“二长老提到了‘最终仪式’。我怀疑，幽影教在策划一个比蚀月仪式更可怕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蓁离望向流沙古城的方向，“但答案，可能就在那里。”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流沙古城中隐藏的秘密，可能关乎整个北疆的命运。
必须尽快赶过去。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然后立刻出发。”蓁离下令，“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所有饶心情都格外沉重。
二长老的出现，新型蚀傀的威胁，最终仪式的谜团……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在队伍离开后不久，那个被蓁离救下的老汉，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眼神从浑浊变得锐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低声道：
“鱼儿已经上钩，正在向流沙古城游去。准备收网。”
令牌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做得好。继续监视，不要暴露。”
“是，教主。”
老汉——或者，幽影教的暗桩——收起令牌，身形一晃，消失在草原深处。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一只灰色的眼睛从虚空中浮现，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
那是蓁离留下的“地脉之眼”。
通过地脉的感知，她“看”到了这一牵
“果然……有内奸。”蓁离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心中冷笑，“但你以为，我真的毫无察觉吗？”
她早就怀疑那个老汉有问题——一个普通的牧民，被狼咬伤后流血不止，却能撑到他们到来？而且伤口的位置和形状，也不太对劲。
所以她将计就计，假装中计，实际上在地下洞穴战斗时，就悄悄在地脉中留下了监视印记。
现在，鱼儿不仅上钩了，还主动暴露了背后的渔夫。
“教主……终于要露面了吗？”蓁离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她看向前方的地平线，那里，流沙古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黄沙漫，残破的金字塔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沉睡的巨兽。
而在这座古老城市的深处，一场决定北疆命阅较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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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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