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赤血鸦后，两人继续下探。
风，呼呼的吹。
越往下，越暗，空气也越潮湿，并且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或许是常年晒不到太阳的缘故吧。
“红师姐，这深渊有多深？”
红璇翎是诡族转世，并且融合了前世的记忆，倦涯并没有多介意。
毕竟，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是“半个”诡族的身份。
既然自己都是诡族了，还有什么理由嫌弃人家。
况且，诡族也不一定就是坏的吧。
人族也不见得全是好人，丑恶的人可不少，紫微阁的方书豪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倦涯万万没有想到，这万户山的核心，竟是一处深渊。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深渊远比想象中的要深，感觉永远没有尽头。
“我也不知道，只有是一些模糊的记忆而已。”红璇翎摇了摇头。
“嘘，师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倦涯陡然稳住了身形，停止了下探，在峭壁的一处石头落了脚。
这峭壁有些潮湿，借着一些发光的花草，依稀可见长满了苔藓。
双手接触石壁，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直透心底。
皓月当空，洒在千丈之上的峭壁之上，却照不到深渊的底部。
深渊幽暗如织，沉沉地压在倦涯的心头。
红璇翎同样停下了下探的动作，停在了峭壁一处突出的石头之上。
“吱，吱，吱……”
如墨一般的下面，陡然出现了数十双红色的点。
起初只有黄豆般大，渐渐变成了龙眼般大。
那是一双双赤色的眼睛！！！
“是红毛蝙蝠！”
红璇翎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双手引诀，祭出一把飞剑，在虚空一划。
青光大作，登时将幽暗的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趁着这光亮，倦涯看到了下方那数十只蝙蝠。
那些蝙蝠长着一身红色的毛，耳朵比兔子的耳朵还要大上不少。
它们的个头都很大，张开双翼足足有三尺长，比寻常的蝙蝠要大上百倍不止。
这些红毛蝙蝠，都有一双赤色的眼睛，幽幽泛着红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灵。
巨大的双翅之上，长着锋利的倒刺，如刀锋一般，幽幽闪着银光。
“问一剑，江入大荒流，浩荡行千里。”
红璇翎左手引诀，右手举剑，凛然不可侵犯。
青色的光芒，照着她清丽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此时竟是冰冷无比，一改往日的柔情万种。
陡然，她右手的剑，往前一引。
登时，数不清的剑气，浩浩荡荡，犹如大江之水，连绵不绝。
“呼，呼，呼……”
一道道青色的剑气，撕裂周围的虚空，冲着下方的红毛蝙蝠破空而去。
一上来就是极招，倦涯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可下一刻，他就觉得是自己草率了。
在那最先出现的几十只蝙蝠后面，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红毛蝙蝠。
密密麻麻，“吱吱”的叫个不停，露出黄黄的獠牙。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仿佛是腐朽了几百年的尸体，倦涯差点没有吐出来。
“砰，砰，砰……”
红璇翎的青色剑气，重重地轰在那数以万计的红毛蝙蝠身上。
中招的红毛蝙蝠纷纷向下落去，刺鼻的血腥味自空气中弥漫开来，闻之欲呕。
那红毛蝙蝠看到同伴的死，非但没有胆怯，仿佛因为同伴的血腥味而叫得更欢了。
那龇着的牙齿，很黄，很黄，阵阵恶臭从那脏口汹涌而出。
它们发了癫似的，冲向空中那俏丽中带着凛然的红璇翎，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
虽然这些红毛蝙蝠修为不高，但胜在它们数量多。
无数的红毛蝙蝠，将红璇翎团团围住，她周身的轻光被遮住了。
那样子就像是一只爬满了蝗虫的灯笼，黯淡无光，甚是可怖。
红璇翎虽然是入道境的修为，但依旧难以抵挡这铺盖地的红毛蝙蝠。
她周身的剑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不复方才的璀璨。
她的脸色，竟是有一些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沿着她俏丽的脸庞滑落。
不妙，方才红师姐和鬼车一战，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
如今碰上这难缠的红毛蝙蝠，已然落了下风。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倦涯双手合十，陡然向下挥出一掌。
登时金光大作，深渊又恢复了光亮。
“铛……”
钟声浩荡，如黄钟大吕般振动。
那声音似禅唱，又似九之上的梵音，神圣，庄严，悠长，浩大，雄浑……
那是一只金色的大掌，足足有三丈多大，不偏不倚地印在了红毛蝙蝠群上。
“砰……”
随着一阵闷响，无数的蝙蝠簌簌自空中而落。
“来的好。”红璇翎轻喝一声。
有了倦涯的出手，她得到了一丝喘息，饱提灵气，登时青光大作。
“轰……”
她气息暴涨，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外扩，生生将周围的红毛蝙蝠震开。
“啪……”
一些红毛蝙蝠被震到了崖壁，登时成了肉酱，尸体向下坠落，只留一滩红血沿着峭壁滑落。
红璇翎剑气如江，滔滔不绝。
倦涯佛掌如岳，排山倒海。
在两者的轮流攻击之下，红毛蝙蝠竟是落入了下风，但仍然没有减少的迹象。
倦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双眸有些发黑，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这一次，他总算体验到了力竭的虚弱感，摇摇欲坠。
靠临时汲取地之间的灵气补充力量，本来就不靠谱，因为速度极慢。
况且，这深渊之中，灵气更是稀薄。
他晲向红璇翎，却见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脸，此时已如白纸一般，身躯颤抖，胸脯剧烈的起伏，那同样是力竭的表现。
也就在这望的瞬间，倦涯忽地看到崖壁之上的一株树。
那是一株从峭壁伸长开来的老树，借着剑光，依稀可以看见它白白的叶子。
此处常年不见日光，就连叶子也褪变成了白色。
在那一片一片的白叶之中，隐隐泛着青色之光。
那是一颗颗果子！！！
如龙眼般大，在这幽暗的深渊里，幽幽发着青色之光。
倦涯像是久居阴暗潮湿牢房的人，忽地看到了一道光。
他嘴角扯出一个轻微上扬的弧度，登时饱提灵力，再向下轰出一掌。
又是数以百计的红毛蝙蝠簌簌而落，趁着下一波蝙蝠潮来袭之前，他已然闪身到了这棵长着白色叶子的树。
他抓起了一个果子，对着红璇翎大声喊道：“师姐，你看。”
站在虚空之中的红璇翎循声晲去，看到倦涯手上握着一个青色的果子。
那果子，如龙眼般大，幽幽发着青光。
登时她浅笑嫣然，露出几颗雪白的皓齿。
陡然她又是虚空一划，周身缠绕的万千剑气，犹如飞龙入渊一般，径自轰向嗜血而上的红毛蝙蝠。
“砰……”
数不尽的红毛蝙蝠，自虚空之中簌簌而落，落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渊。
红璇翎趁着这个空隙，向着倦涯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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