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她一定是爱我的！
村西空地上，气氛庄重而肃穆。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木台之上，等待着长老会对苏羽的最终裁决。苏羽站在台下，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身体微微发抖，像一只等待最终判决的待宰羔羊。
曹元和沐沐站在前排，能清晰地看到苏羽那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侧脸。沐沐忍不住声嘀咕：“苏羽哥哥好可怜啊……希望长老们能网开一面。”
曹元没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按照和村长的协议，苏羽大概率不会死，但过程恐怕不会太轻松。
主位上的村长，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沉声开口：“带罪人苏羽上前！”
苏羽被两个村民“请”上了木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等长老发问，就开始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忏悔：
“长老！村长！各位叔伯乡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一边哭一边磕头，“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违背祖训，泄露虫草秘密！我不该为零虚荣心，就想给秋儿买什么破簪子！我给村子带来了危险，我让祖宗蒙羞，我不是人！”
他这番认错态度，堪称教科书级别，感情真挚，涕泗横流，甚至还自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虽然力度不大），看得台下不少心软的村民都面露不忍。
“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苏羽继续发挥，甚至开始上价值，“我们青少年，一定要加强自身的精神文明建设！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不能像我一样，被物质和虚荣迷惑，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愧对村子的培养，愧对祖先的期望啊！”
这番“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骚话一出，曹元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好家伙，这苏羽还是个自我检讨能手？这觉悟，搁现代都能当忏悔流网红了！
台上的几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颔首。显然，苏羽这“认错态度好”的表现，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为首的大长老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苏羽，你能认识到自身错误，态度诚恳，尚算有救。”
苏羽一听，脸上瞬间焕发出希望的光彩，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然！祖训如山，村规如铁！泄露虫草之秘，引狼入室，险些酿成村毁人亡之大祸！此罪，不可不罚！经长老会合议，判决如下——”
他顿了顿，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判处苏羽——死刑！三日后，于祖祠前执行，以正村规！”
“死……死刑？！”苏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已经出窍。他刚才所有的表演和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台下也是一片哗然！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死刑”二字，还是让村民们感到一阵心悸。沐杏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曹元也皱起了眉头，看向台上的村长。村长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弥漫全场时，坐在大长老旁边的二长老，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然，祖训亦有云：罪虽重，若立大功于村，可酌情抵消。”
这话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束光，让瘫软的苏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二长老看向台下的曹元和沐沐，朗声道：“外来义士曹元、沐沐，助我村铲除凶兽二妞（两头），化解多年危机，此乃滔大功！苏羽与此事关联甚深，功过相抵，其‘死刑’之判，予以撤销！”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这大喘气式的审判，让全场村民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毕竟苏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能不死，自然是大的好事！
苏羽更是如同从地狱瞬间升到了堂，他“噌”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撤销了！死刑撤销了！我不用死了！谢谢长老！谢谢村长！谢谢曹英雄！谢谢沐沐姑娘！谢谢cctV……呃不是，谢谢老爷！”
他这形象，瞬间从“悲情忏悔者”变成了“劫后余生幸运儿”，看得曹元哭笑不得。
然而，还没等苏羽高兴多久，大长老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儆效尤，判苏羽——即刻起，离开猎户村，二十年内不得返回！”
“流放二十年？！”苏羽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他猛地摇头，大声喊道：“不！我不走！我生是猎户村的人，死是猎户村的鬼！我哪儿也不去！”
村长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混账东西！长老会的判决，岂容你讨价还价？！”
苏羽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不是忏悔，而是“陈情”，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台下某个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爹！长老！求求你们！别赶我走！我……我舍不得秋儿啊！二十年！二十年不见，秋儿她肯定早就嫁给别人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算了！”
他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村民们表情各异，有无奈的，有鄙夷的，也有少数被这“痴情”打动的。
沐杏声对曹元吐槽：“师父，他这……是《花样年华》看多了，还是《东京绝恋》入戏太深？这恋爱脑，晚期没救了吧？”
曹元扶额，感觉没眼看。这苏羽，真是把“用生命在单相思”贯彻到了极致。
村长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陶碗就砸了过去（没砸中）：“逆子！你个逆子！为了个女人，连命和前程都不要了？！老子今打死你算了！”着就要冲下台执行家法，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让他留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秋儿（堂姐）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一步步走上木台。她无视了台下各种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到长老面前，朗声道：
“长老，村长。苏羽不愿离开，无非是心中执念。既然如此，我愿代他受罚。”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苏羽更是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秋儿，随即，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鼻涕一起流，声音哽咽：
“秋……秋儿！你……你果然心里是有我的！你愿意为了我，承受二十年的流放之苦！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呜呜呜……我太幸福了！我们的爱情，终于感动了上苍！”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秋儿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他们的爱情故事被后人传颂的美好画面，自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然而，秋儿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他的幻想。
秋儿看都没看自我陶醉的苏羽，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长老和村长，语气清晰而冷静：
“我替他流放，并非因为什么儿女私情。”
“第一，我不喜欢他，从未喜欢过。这一点，我希望所有人都清楚。”
“第二，我不愿见他因一次错误丧命，仅此而已。算是还他时候替我挡过野猪的情分。”
“第三，”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娃娃亲之事，今日借此机会，一并作废！我秋儿，不愿被一纸婚约束缚！我早就想去山外的世界看看！这次流放，正合我意！”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彻底撕碎了苏羽所有的浪漫幻想！
苏羽脸上的狂喜和感动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流淌。原来……原来不是爱？只是……偿还？甚至……还是她摆脱婚约、离开村子的借口？
巨大的落差让他如同从云端狠狠摔落，摔得粉身碎骨。
台下的村民们也面面相觑，被这接连的反转搞得晕头转向。
沐杏眨巴着大眼睛，声对曹元：“师父……这剧情……比话本里写的还刺激啊！秋儿姐姐这是……曲线救国？啊不，是曲线出村？”
曹元看着台上那个神色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少女，心中了然。他早就看出秋儿并非池中之物，这猎户村，确实太了。她提出“替罚”，既是还情，也是解脱，更是对她自己人生道路的主动选择。
好一个外柔内刚、心思通透的姑娘！
村长看着秋儿，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大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低声商议了片刻，最终点零头。
“既然秋儿自愿替罚，且言之有理。准！”大长老一锤定音，“即日起，苏羽留村观察！秋儿，代其流放二十年！婚约，就此作废！”
审判，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苏羽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梦想。
而秋儿，则平静地走下木台，来到了曹元和沐沐面前，看着曹元，直接道：
“曹镖头，流放期间，我无处可去。不知你的风云镖局，可还缺一个……趟子手？”
曹元看着她那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笑了。
“欢迎之至！”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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