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海报在裂隙深处缓缓移动，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正冲着镜头笑，手里举着奶茶杯。
沈知意盯着那一幕，手指不自觉收紧。
锦囊里的杯子还带着温度，但她左肩的胎记已经不再跳动，像一块普通的皮肤。她试着在心里喊系统，没反应。再试一次签到，依旧沉默。
“不对。”她低声，“不是退化……是断了。”
萧景珩站在她旁边，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脸色还是白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裂隙边缘不断扩散的纹路。
“我们现在像是被卡住了。”他，“两边都不认。”
陈墨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裂缝里。土屑飞起来的时候，红薯皮上的刻痕忽然亮了一下，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从地面荡开，像水波一样扫过四周。
风停了。
裂隙边缘的蛛网状裂缝也静止了几秒。
“只能撑五分钟。”陈墨喘了口气，“这地方本来就是两界夹缝，你们一撕，锚点全乱了。我现在布的是临时结界，靠的是三十六颗红薯埋下的气场残余。”
沈知意皱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两个世界都出现？”
“我是守墓人。”陈墨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大周皇陵的。也是明德高中的保安。你以为这是巧合？没有我压着阵眼，你们早被双界排斥力碾成渣了。”
他话音刚落，空中又有东西掉下来。
一个破旧的课桌角砸在不远处，木头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符号——和练习册上的一模一样。
沈知意想走过去看，却被陈墨一把拦住。
“别动。”他，“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连锁崩塌。”
他抬起手，指着那块红薯燃烧后升起的烟雾。烟不散，反而在半空凝成一片薄影。
画面浮现。
深夜的教学楼走廊，灯忽明忽暗。广播喇叭挂在墙角，传出断续的声音：“……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接着，画面切换到一间教室。黑板上画满了阵图，下面写着一行字：“意识同步程序已启动，目标：沈知意。”
然后是一段监控录像视角——宋清欢站在广播室中央，脸上戴着一张惨白的人皮面具，嘴里念着什么。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每一按，屏幕就闪出一个人名。
第一个是裴烬。
第二个是赵罡。
第三个，赫然是萧景珩。
最后定格在沈知意的名字上，红色光标疯狂闪烁。
“她在用广播系统远程操控。”陈墨收回手，烟雾散去，“不是攻击，是种精神绑定。只要你们还记得她过的话，听到过她的声音，就会被慢慢拉进她的频率。”
沈知意心头一沉。
难怪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么真实。那不是预兆，是入侵。
“所以现在我的能力消失，是因为系统被干扰了？”她问。
“不止。”陈墨摇头，“是你自己不信了。异能这东西，根子不在力量，而在‘信’。你一旦怀疑它存在，它就没了。”
他看了眼萧景珩：“他也一样。玄甲军令不是失效，是他心里觉得回不去了。”
萧景珩没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沈知意却突然想起什么。
她拉开锦囊，拿出奶茶杯。照片上的陈墨咧嘴笑着，背景是那辆破三轮车。
“你信者生？”她抬头，“那这个杯子，是不是也算信物？”
“算。”陈墨点头，“我贴的照片，是我主动放进现代世界的锚点之一。你一直留着它，等于一直在回应这个信号。”
“所以只要我还记得你烤红薯的样子，你就不会彻底消失？”
“对。”陈墨咧嘴一笑，“就像你们谈恋爱，记住对方送的第一杯奶茶，比啥都强。”
沈知意翻了个白眼：“谁跟他谈恋爱了。”
话音未落，屋檐上传来金属摩擦声。
两人同时抬头。
几道银灰色的细线从阴影里垂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们悄无声息地缠上残碑、断柱，最后在半空交织成一张密网。
是陨铁链。
下一秒，赵罡从屋顶跃下，动作干净利落。他落地时顺手调整了一下袖口，确保衣角整齐。
“三皇子殿下交代的事，我向来办得一丝不苟。”他，“这次也不例外。”
萧景珩立刻挡在沈知意前面。
他抬手想唤银丝，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感知都没了。
赵罡冷笑：“没有玄甲军令，你不过是个普通学生。而她——”他看向沈知意，“连系统都离线了，还能靠什么？”
沈知意没动。
她只是盯着那张网。
网眼极，几乎看不见缝隙。而且位置很刁钻——正好封死了所有通往高处的路径。
“你是故意等我们能力消失才动手？”她问。
“当然。”赵罡活动手腕，“收集癖也要讲究效率。等你们弱了，我才好收尾。”
他完，手指一弹，陨铁链瞬间收紧，几根锁链如蛇般窜出，直扑萧景珩脚踝。
萧景珩反应极快，搂住沈知意腰身猛地跃起，借着残碑边缘发力，翻身跳上屋檐。
可就在他落脚的瞬间，更多锁链从瓦片下钻出，缠住他的右脚，狠狠一拽。
他身体失衡，单膝跪在屋脊上，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沈知意的手腕。
“抓紧。”他。
沈知意咬牙，用力回握。
陈墨在下面喊：“别往高处去！那是陷阱！”
但已经晚了。
整片屋顶的瓦片开始震动，一块接一块掀起，露出下面埋藏的黑色金属丝。它们像活了一样向上蔓延，迅速织成第二层网，将两人困在屋脊中央。
赵罡站在地面，仰头看着他们，嘴角微扬。
“这次，不会再有人打断我了。”
沈知意低头看怀里的奶茶杯。
杯身还是温的。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陈墨！”她大声问，“你破幻之法，在味不在力？”
“对。”陈墨抬头，“你现在不信能力，那就找别的信。”
“比如味道？”
“比如记忆里的味道。”他顿了顿，“你最后一次喝这杯奶茶，是什么感觉？”
沈知意闭了下眼。
那放学，阳光很好。她啃着烤红薯，萧景珩递来奶茶，她胖了不好看。
她怼回去，结果他笑了。
那种感觉……是踏实的。
她睁开眼，把杯子举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
虽然没液体，但她仿佛闻到了甜香。
就在这时，胎记传来一丝微弱的热意。
不是爆发，也不是金光，只是一点温温的触感，像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系统依旧没响。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不是力量。
是记得。
她低头看向被锁链困住的萧景珩。
“喂。”她轻声，“你还记得那校门口，我你管我胖不胖的事吗？”
萧景珩一愣，随即扯了下嘴角：“记得。我反正不是我的崽。”
“那你现在信不信我能活着回去？”
他看着她，眼神很稳：“信。”
话音落下，屋檐上的锁链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一根链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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