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区西南部的搜索持续了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那个灰斗篷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废土的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腕上的白色羽毛印记，成为了秦虎队心中一个模糊却又挥之不去的符号。
“队长，所有明哨暗卡都没有发现，监控灵能阵列也没有捕捉到异常能量波动。”赵锐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带着疲惫，“会不会……是某种高明的伪装，或者对方已经离开第七区了？”
秦虎站在据点围墙的了望哨上，望着远处被朝阳染上一层不祥金边的废墟，眉头紧锁。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灰斗篷绝非寻常。对方出手解围，又刻意留下印记（如果那真是印记），是示好？是警告？还是某种……引导？
“继续留意相关线索，但搜索范围暂时收缩。”秦虎下令，不能将太多精力耗费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上，“杨主任那边有新的指示吗？”
李慕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尝试用精神力回溯“铁砧”酒吧附近的痕迹，但只感受到一片混乱的情绪残留和若有若无的、属于赤红黎明成员的癫狂气息：“杨主任传达了总部的最新通报，近期多个幸存者据点周边，都出现了类似‘赤红黎明’的极端异变者组织活动，其宣扬的教义核心，均指向否定‘火种’序列，鼓吹‘情绪进化’。总部怀疑，存在一个统一的源头在散播这些思想。”
“统一的源头……”苏婉轻声重复，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晚被白光救下时，感受到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与酒吧里那个灰斗篷留下的冰冷碎核感觉截然不同。这两者，是敌是友？还是根本就是同一存在不同的面目？
“我们的优先级需要调整。”秦虎沉声道，“重点调查‘赤红黎明’兄弟会，特别是他们所谓的‘神启’来源，以及他们与近期异变事件、尤其是‘定向异变’可能存在的关联。同时，保持对白光事件和灰斗篷的警惕。”
就在队重新明确任务方向时，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第七区据点！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高密度异常灵能波动出现在西北方向，距离三公里！波动性质……无法识别！重复，无法识别！”
“警告！波动区域空间读数异常！疑似……疑似‘灰域’生成前兆！”
围墙上的广播和所有官方人员的通讯器内，同时响起了监控中心的紧急通告。
“灰域？！”秦虎脸色骤变。
不仅仅是秦虎，所有听到这个词的、稍有见识的幸存者和官方人员，脸上都瞬间失去了血色。
“灰域”，并非指颜色的灰，而是指一种在废土上随机出现的、极其危险的异常区域。其内部物理规则紊乱，空间结构不稳定，充斥着狂暴而无序的灵能乱流，并且会孕育出各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极其恐怖的“规则怪诞”或扭曲生物。一旦被卷入，生还几率渺茫。它是移动的灾，是连最疯狂的异变者和最强大的“火种”持有者都闻之色变的禁区！
三公里！这个距离太近了！一旦“灰域”完全生成并开始移动，第七区据点很可能被直接吞噬！
“所有战斗人员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非战斗人员进入避难所！启动所有防御阵列！”杨岚冷静却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据点，“火种第七队，秦虎！”
“到！”
“我命令你队作为先锋侦查组，立即前往波动区域，确认‘灰域’生成情况，评估威胁等级，并尝试寻找其核心或薄弱点！为据点防御争取时间和信息！”
“明白！”秦虎没有任何犹豫，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队员，“检查装备，携带最高规格的防护和探测设备，五分钟后出发！”
……
据点西北方向，三公里外。
这里原本是一片老旧的工业区，如今只剩下坍塌的厂房和锈蚀的管道。而此刻，这片区域的上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扭曲的毛玻璃，光线在那里发生诡异的偏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嗡鸣声。地面上的碎石和金属残骸微微震颤，然后违反重力地缓缓浮空，又在下一秒被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一片巨大的、边缘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灰色烟雾构成的漩涡，正在半空中缓缓成型。漩涡中心深邃无比，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的、色彩怪诞的雷光和扭曲的阴影。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和排斥感，从那个正在形成的“灰域”中散发出来。
秦虎队驾驶着加装了额外灵能护盾的装甲侦察车，在距离灰域边缘约五百米的地方被迫停下。前方的空间已经极不稳定，侦察车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灵能护盾与紊乱的能量场摩擦，迸发出一连串火花。
“不能再前进了！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在瓦解！”李慕清看着平板上疯狂跳动的数据，脸色发白，“能量读数超过阈值！确认是‘灰域’生成！而且……生成速度异常快！”
众人下车，望着远处那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噩梦世界的灰色漩涡，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种规模的灰域……一旦完全展开，第七区……”赵锐的声音干涩。
苏婉尝试释放出灵能感知，但她的精神力刚刚探出，就如同撞上了一堵布满尖刺的墙壁，被搅得粉碎，闷哼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行！里面的能量太混乱了，根本无法探测！”
就在队一筹莫展，甚至感到一丝绝望之际——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侧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半塌的冷却塔顶端。
灰色斗篷在紊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兜帽依旧遮住了面容。
是他（她）！
秦虎瞳孔一缩，瞬间认出了这个身影！
只见灰斗篷抬起手，指向正在形成的“灰域”漩涡的某个偏下方位。那里，灰色的烟雾似乎比其他地方稍微稀薄一些，隐约能看到内部有规律闪烁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惨白色光痕。
“那是……核心？还是薄弱点？”李慕清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灰斗篷似乎只是做了一个指引的动作，下一刻，他（她）的身影便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再次消失不见。
“他（她）在帮我们？”赵锐难以置信。
“没时间犹豫了！”秦虎当机立断，“记录那个坐标！李慕清，立刻分析该点的能量结构！苏婉，赵锐，准备强攻试探！向据点汇报情况，请求火力支援，瞄准那个坐标！”
无论那个灰斗篷是出于什么目的，此刻他（她）提供的线索，是唯一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
隐秘实验室内。
罗鸣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幕上呈现的“灰域”生成景象，以及秦虎队在灰斗篷指引下忙碌准备的画面。
“灰域……宇宙规则擦伤后渗出的‘脓液’，倒是意外的惊喜。”他轻声自语，“正好，可以用来测试一下这些‘火种’的成色，以及……那个一直在暗处窥探的老鼠的底线。”
他注意到了那个灰斗篷的出现和指引。
“有趣的变量。似乎掌握着某种……不同于‘火种’，也不同于我引导的‘情绪异变’的力量体系。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残留？还是……来自‘外面’的访客？”
他的指尖在光幕上那个灰斗篷消失的位置点零，数据库中立刻开始进行复杂的轨迹推算和能量特征匹配。
“不管你是谁，既然入了局，就别想再置身事外。”
他的目光又投向另一个分屏，上面显示着“赤红黎明”兄弟会的地下祭祀场。那些狂热的信徒，似乎也感应到了“灰域”生成时散发出的、令人战栗的庞大能量波动，变得更加躁动和兴奋，认为这是“真神”展现的另一项伟力。
“混乱的浪潮，总是能卷起更多沉淀的渣滓。”
罗鸣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指令：释放‘清道夫’III型（试验体），投放入‘灰域’（生成中）。“
“让我们给这场烟火，再加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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