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似刀。郑耀先的身影在南京城冰冷的街巷中急速穿行，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目标直指下关码头那座灯火通明、却已沦为龙潭虎穴的指挥塔。刘铭章传来的最后信息如同丧钟，林寒狗急跳墙，竟敢软禁毛人凤，挟子以令诸侯！这疯狂的举动，意味着林寒已然撕下所有伪装，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码头区域的警戒级别明显提升，随处可见持枪巡逻的士兵和保密局人员，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兽的眼睛，在码头和江面上来回扫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气氛。郑耀先凭借对地形的极致熟悉和超凡的身手，如同幽灵般避开一处处明岗暗哨，悄然逼近指挥塔外围。
指挥塔是一座四层高的混凝土建筑，顶层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码头。此刻，塔顶平台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枪械的轮廓在灯光下一闪而过。塔楼入口处加强了守卫，至少有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神情警惕。
强攻无异于自杀。郑耀先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指挥塔侧后方那排低矮的配电房和纵横交错的管道。他想起之前刘铭章提供的建筑结构图中，有一条维护用的检修通道，可以绕过正门，直接通往塔楼二层的一个设备间！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配电房后面，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那个被铁栅栏封住、但锁头已然锈蚀的检修口。他用匕首撬开锁扣，侧身钻了进去。通道内狭窄而黑暗，布满灰尘和蛛网，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发电机低沉的嗡鸣。
就在郑耀先于黑暗中摸索前行时，指挥塔顶层的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毛人凤被“请”到了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脸色铁青，他身边的几名贴身警卫已被缴械，控制在房间角落。林寒站在通讯控制台前，背对着毛人凤，金丝眼镜下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
“林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造反！”毛人凤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但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威严。
林寒缓缓转过身，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局座，卑职只是在挽救党国的命运，清除内部的毒瘤。郑耀先就是那个最大的共谍！码头爆炸、船上刺杀，都是他为了毁灭证据、搅乱局势自导自演的戏码！您被他蒙蔽了！”
“证据呢？！”毛人凤厉声质问，“就凭你的猜测？！”
“证据很快就会送到您面前。”林寒推了推眼镜，眼神阴鸷，“只要控制住局面，拿下郑耀先，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为了您的安全，为了‘堡垒计划’不被破坏，只好委屈您了。”
就在这时，一名林寒的亲信急匆匆从楼下跑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林寒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果然来了！通知下去，按第二方案执行！一定要活的郑耀先！我要当着局座的面，撕下他的画皮！”
郑耀先此刻已通过检修通道，成功潜入指挥塔二层的设备间。这里堆满了备用零件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他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但能听到楼上传来模糊的话声和脚步声。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并控制住顶层局面。他的目标是林寒，但首先要确保毛人凤的安全，或者至少，不能让林寒利用毛人凤的名义发布命令。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通往顶层的楼梯摸去。
刚走到楼梯口，上方就传来脚步声！郑耀先立刻闪身躲进楼梯下方的阴影里。两名手持冲锋枪的警卫快步走下，似乎在巡查。其中一人嘀咕道：“妈的，大冷折腾人，不是郑耀先可能来了吗？怎么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另一人回道：“少废话，林处长了，抓住郑耀先，大伙都有重赏！仔细点搜！”
待两名警卫走远，郑耀先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登上楼梯，直扑顶层。顶层楼梯口虚掩着，他透过门缝，看到了被控制的毛人凤及其警卫，也看到了背对着门口、站在控制台前的林寒，以及林寒身边几名持枪的亲信。
机会只有一次！郑耀先深吸一口气，计算着距离和角度。他需要瞬间制伏林寒，或者至少打断他的控制。他的手摸向了腰间的柯尔特手枪，但随即又松开——枪声一响，必然惊动楼下所有敌人，局面将彻底失控。
他的目光落在控制台旁边一个半开的工具箱上，里面有一把沉重的扳手。就在他准备行动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骚动！紧接着是刘宝和熟悉的吼声：“处座！我们在下面顶住！你快动手！”
顶层的林寒亲信们被楼下的动静吸引，瞬间有些分神。毛人凤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就是现在！郑耀先如同猎豹般从门后窜出，目标直指林寒！他手中的扳手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林寒持枪的右手！
“砰！”扳手精准命中手腕，林寒痛哼一声，手枪脱手飞出！
“郑耀先！”林寒又惊又怒，左手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巧的、类似遥控器的装置，拇指按向了上面的红色按钮！“一起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郑耀先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合身扑上，将林寒狠狠撞倒在地！两人翻滚扭打在一起，那枚遥控器也脱手滑落，掉在不远处。
“拦住他！”毛人凤对着自己那些被控制的警卫怒吼。那些警卫见局面突变，也反应过来，立刻与试图上前帮忙的林寒亲信扭打起来。顶层瞬间陷入一片混战！
郑耀先和林寒在地上激烈搏斗。林寒虽然看似文弱，但此刻爆发出惊饶力量，手指如钩，拼命想要去抓郑耀先的眼睛和喉咙。郑耀先则凭借更强的格斗技巧，用膝盖死死顶住林寒的腹部，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咔嚓！”金丝眼镜碎裂，林寒的脸上顿时开了花，鲜血直流。
“你输了，林寒！”郑耀先低吼，试图彻底制服他。
“输？”林寒满脸是血，却发出凄厉的怪笑，“郑耀先，你看看窗外！”
郑耀先心中一凛，下意识抬头望向面向码头的窗户——只见停泊在远处的“江安号”货轮，船身中部突然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球！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即便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可闻！
“哈哈哈！”林寒狂笑，“看到了吗？这就是不服从的下场！那艘船上，还有你行动处不少弟兄吧？还有刘铭章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他们都得给我陪葬！”
郑耀先目眦欲裂，一股滔怒火直冲头顶！他不再留手，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林寒的太阳穴上！林寒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涣散，昏死过去。
解决掉林寒，郑耀先立刻捡起那个遥控器，确认其已失效。然后他冲向控制台，一把抓起内部通讯话筒，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声音通过塔楼的广播系统传遍整个码头：“我是行动处处长郑耀先！林寒叛乱已被制服！所有人员各归各位，停止一切敌对行动！重复，林寒叛乱已被制服！所有人停止行动！”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码头上空回荡。楼下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那些原本听从林寒调遣的人员，听到广播，又看到楼下刘宝和带领的行动处队员攻势如潮，顿时军心涣散，纷纷放下武器。
毛人凤在警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脸色依旧难看，但看向郑耀先的眼神复杂难明。他走到昏迷的林寒身边，踢了一脚，冷冷道：“把这个叛徒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几名警卫上前将林寒拖走。
“局座，您受惊了。”郑耀先转向毛人凤，微微躬身，语气沉稳。
毛人凤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才缓缓开口：“耀先，今晚多亏你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码头和船上的事，还有林寒的指控，你需要给我一个详细的报告。”
“卑职明白。”郑耀先应道，心中却是一沉。危机并未完全解除，毛人凤的猜疑不会因为今晚的事情就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刘宝和满身硝烟地冲了上来：“处座！楼下局面控制住了！我们抓住了几个林寒的死忠！”他看了一眼毛人凤，欲言又止。
“。”郑耀先命令道。
“处座……‘江安号’爆炸前，我们看到刘副处长……他好像提前下船了……”刘宝和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在码头抓住了试图趁乱坐船逃跑的孔明的上线，那个美领馆的武官助理！”
郑耀先心中稍安，刘铭章无恙就好。他立刻下令：“把那个武官助理秘密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另外，全力搜救‘江安号’落水人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毛人凤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闪烁，忽然问道：“耀先，顾敏之在哪里？”
郑耀先心中一动，面色如常：“回局座，顾姐在之前的袭击中受了惊吓，已被卑职妥善安置，目前很安全。她可以指证林寒就是‘彼岸花’的幕后主使‘老板’。”
毛人凤点零头，没有再追问，而是看着窗外“江安号”上仍在燃烧的火焰，叹了口气：“‘堡垒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总裁那里，不知该如何交代……”
色微明，晨曦映照着满目疮痍的码头和仍在冒烟的货轮。一场惊心动魄的塔顶对决落下帷幕，林寒叛乱被粉碎，“彼岸花”网络遭受重创。然而，郑耀先和刘铭章知道，他们的危险远未结束。毛人凤的猜忌、上峰的压力、以及“彼岸花”可能残留的势力，都如同隐藏在黎明阴影中的利刺。真正的较量，从明处转入了更深的暗处。但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信念之火，足以照亮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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