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赶紧回去了，自己的摊位还空着呢，万一来个重要客户没人接待，岂不是白白错过机会？”
李丽娟着，已经拎起包快步往门口走。
她的脚步匆忙却不慌乱，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走到门边时，她忽然顿住，转身朝林蔓挥了挥手，笑容明朗，“对了，公司安排了统一订餐，中午十二点准时送盒饭到各个展区。等我那边忙完一轮，我就过来找你们，咱们一块吃饭，还能聊聊！”
周来财是掐着时间点进来的。
周来财是掐着时间点进来的，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他的黑色商务车刚停在展馆后门专用通道，司机便麻利地打开车门。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子，手腕上的名表在阳光下一闪，才施施然下车。
他一边走进员工通道，一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0点28分。
两分钟后，正式开场。
他嘴角微微上扬，步伐不急不缓，显然对自己的“精准把控”颇为得意。
人刚走进会场没两分钟，开场铃就响了。
他穿过安检闸机，沿着指示牌拐过两个转角，终于踏入主展厅。
展馆内人头攒动，灯光耀眼，广播里播报着开幕致辞。
他还没来得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头顶的铃声就准时响起——叮、叮、叮！
三声过后，全场瞬间沸腾。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裤缝上的灰尘，心里却暗自庆幸：刚好踩点进来，既不用提前受罪，又能装成全程在岗。
他装模作样地绕摊子转了一圈，看了看货品摆得齐不齐，然后慢悠悠走到店员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先是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假装认真巡查——先走到左侧化妆品展示柜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下口红陈列架，发现有一支斜了，便故意提高嗓门了句“这个摆歪了知道吗”，吓得一旁的店员赶紧跑来调整。
接着他又踱到右侧香氛区，弯腰看了看样品标签是否齐全，其实根本看不懂那些外文明。
一圈走完，确认无人盯着他，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慢悠悠踱回摊位中央，一屁股坐进那张特意加了软垫的折叠椅里，整个人陷进椅背，肩膀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哎哟，这些人咋都来这么早？又挣不到额外的钱，图个啥呀，真是自讨苦吃。”
“哎哟！”
他仰着头，夸张地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扫过周围早已忙碌起来的同行，“我这些人，一个个跟赶集似的，六点半就进场布展，七点就开始吆喝，图个啥呀？又不会多发一分钱奖金，也不是自己创业，犯得着这么拼吗？”
他咂了咂嘴，语气满是不屑，“瞧瞧，嗓子都喊哑了，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我看他们就是缺个好老板教教什么疆轻松赚钱’！”
旁边的陈志刚立马凑上前，笑呵呵地端了杯热茶递过去，嘴里还跟着附和：
旁边的陈志刚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板刚坐下，他就像接到指令一般从后台跑出来。
手里稳稳托着一杯刚泡好的铁观音，茶叶还在水中缓缓舒展，热气袅袅上升。
他脸上堆满笑容，脚步轻快地靠近周来财，双手恭敬地将茶杯递上，动作熟练得如同多年训练。
“周总，您先润润嗓子，今儿一可有的忙。”
紧接着，他顺势接过话茬，声音不高却足够周围人听见：“可不是嘛！我就，也就咱们周总这样懂得享受生活、把握节奏的人，才真正有发财的命。”
“可不是嘛！我就，也就咱们周总这样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才真正有发财的命。其他人啊，累死累活也只能当个打工仔咯！”
“一般人哪懂这种智慧？”
陈志刚摇头晃脑，语气充满崇拜，“拼死拼活干十年，可能还不如周总一次投资赚得多。您这是会借势、懂人脉、有格局！再看别人，吭哧吭哧搬货、发传单、求客户，累得跟陀螺似的，到最后不还是个打工的命？所以啊，聪明人都像您这样，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他完还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谄媚。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家摊位的工作人员纷纷投来嫌弃的眼神。
这句话刚落地，隔壁做面膜的王姐立刻皱起眉头，手里的产品手册差点摔在地上；对面卖精油的张直接翻了个白眼，低声对同伴嘀咕：“谁稀罕当你们那样的‘聪明人’？光不做，脸皮比城墙厚！”
就连对面走过的巡展督导都脚步微顿，侧目看了他们摊位一眼，随即冷笑着摇了摇头。
整个展区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尴尬之风扫过，好几个展位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自家店员咬咬牙忍住了没吭声——毕竟陈志刚最会溜须拍马，谁也不想惹麻烦。
自家摊位上站着的两个年轻女店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其中一人攥着手里的登记本，指甲都嵌进了纸页里。
她昨加班到晚上九点，就为了按周来财临时要求重新设计陈列，结果今一来，他就坐在那儿吹牛享乐。
听到陈志刚那番话，她气得差点脱口而出反驳，但瞥见陈志刚那副得意嘴脸，又想到此人可是老板面前的“红人”，平日稍有不顺他意就背后打报告，只好生生把火气咽了回去，只低头默默整理台面，嘴唇抿得发白。
别家的人更懒得搭理——展会都开始了，犯不着跟这种人争口舌，留点力气待会好好介绍产品才是正经。
别的展位工作人员则彻底无视了这边的表演。
有人忙着调试投影仪，有人引导客户进体验区，还有人端着试用装主动上前推介。
大家心里都清楚：展会三，每一分钟都是真金白银的机会，哪有空浪费在跟一个只会拍马屁的闲人斗嘴上？
与其生气，不如多拉一个客户；与其争论，不如多发十张名片。
于是，各归其位，各行其事，唯有周来财这边的喧闹，像一出滑稽剧，在众人冷漠的背影中兀自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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