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上，那段从嘉手纳前线航拍，并以最高保密级别紧急空运回来的胶片，正在进行第七次重放。
画面一开始就显示出了极赌混乱。
四十多道粗壮的烟柱刺破云层，以三倍音速的恐怖速度，从地面和海面扑向高空那五个模糊的黑点。
标准-2中远程舰载防空导弹，六角大楼所有将军们内心深处骄傲的来源。
在他们的战术推演中，这四十多枚，几乎不可能同时被发现跟踪拦截的导弹，编织的是一张不可逃逸的死亡之网。
就算把二十架F-15，塞进这张网的攻击范围里，其最终的结果，也只可能是二十个漂浮在大海上的大型零件垃圾堆，而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结果。
这是他们耗费数百亿美元研究出来，用最尖端科技所构筑的真理。
然而，真理正在此刻，在这间只有放映机嗡鸣的阴暗房间里，被彻底粉碎，然后踩在脚下。
幕布中，那五个属于歼-20的菱形轮廓，做出了让人理解不能的动作。
他们没有像任何一本教科书中所写的那样，试图通过大过载转弯来逃离导弹的杀伤半径。
他们的动作在扑面而来的死亡之间，闲庭信步。
有一架J-20，在导弹的近炸引信即将触发的前0.2秒，它的机体没有转向，没有任何征兆凭空向侧面平移了接近十五米！
还有另一架，在两枚从上下两个方向交叉封锁而来的标准-2面前，它直接做出了一瞬间近乎停止的急速减速！
嗡！
胶片走到尽头，墙壁上的画面猛然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色，然后归于黑暗。
一位年轻的空军少校上前，熟练地关闭放映机电源，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然后按下了室内灯光的开关。
明亮柔和的光线重新充满房间。
但这份光明，却无法驱散屋子里任何人心头笼罩的寒意。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了整整一分钟。
最终，被那个坐在中间拥有最高军衔的男人打破了。
哈罗德拿起桌面上一根已经冷掉的雪茄，没有点燃，只是将其放在指间缓缓转动。
他看向自己的战术团队负责人，一位名叫罗伯特·汤普森的空军准将。
“吧。”
“把你过去七十二时，带着几十名工程师和物理学家，用我们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模拟验算的结果，告诉我，告诉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罗伯特准将站起身，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的空军制服也皱皱巴巴。
显然，过去的三三夜里，他和他手下的团队，没有任何一个人合过眼。
他深吸一口气，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部长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最后他放弃了所有的修饰，决定用最直接也是最残忍的语言来陈述事实。
“结果表明……我们的计划……”
“完全失败。”
虽然这个答案已经在每一个饶心中预演过很多遍，但当它真的被一位空军准将如此笃定，用最专业的语气宣布出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在场的几位高级参谋，他们紧绷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塌陷，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椎骨。
坐在罗伯特旁边的一名技术顾问，下意识地拿起桌子上的钢笔。
因为用力过猛，那支价值不菲的派克笔在他手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咔嚓。
断了。
这个微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内显得异常刺耳。
罗伯特没有理会身边的动静，继续着他的陈述：
“各位，过去，任何飞行器的机动，都建立在空气动力学的同一个基础理论上，即通过操纵舵面，利用迎角和空气压强差，来改变自己的飞行轨迹。”
他用手在空中艰难的比划着。
“无论我们的F-15有多先进，它爬升、翻滚、俯冲……每一个动作都遵循这个原则，就像火车必须在轨道上行驶。”
“这就带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它的动作，是可以被预判的。”
“当标准-2的火控雷达锁定它，并且计算出它正在向右进行6G过载转弯时，计算机可以提前十五秒就精准地判断出，它在十五秒后的飞行路径，并将这组数据发送给导弹，修正导弹的弹道。”
罗伯特抬起双眼，扫过在场所有同僚的脸，一字一顿地道：
“但那个歼-20……”
“它……它……完全不讲道理。”
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它可以在一个呼吸之间，完成垂直爬升和水平刹停之间的无缝转换，它的转向，不依赖空气，而是来自发动机本身！”
“计算机模拟的结论只有一个，那架飞机的两台引擎，可能装备了一种我们尚未能完全理解的非对称性矢量喷口它的每一侧喷口，都能向不同方向，喷出不同力度的气流。”
他深深吸了口气。
“这就意味着，在我们的计算机用尽所有的运算能力，根据气动布局去判断它应该往哪儿飞的时候……”
“它的驾驶员，可以直接通过对发动机推力的直接控制，将飞机推向任何一个……计算机完全计算不到的随机方向！”
“这对我们的防空系统而言，不是遇到了难题，而是我们的所有制导理论，在它面前都……”
“坍塌了。”
“我们精心建立的，引以为傲的，这道号称能够有效拉高对方巡航成本，甚至能够将其击落的防空体系！”
“部长先生，实际上就是一个耗资巨大的烟火表演，它的作用不是拦截，而是陪衬，用自己无用的爆炸来彰显对方的强大。”
这名经历过残酷的猴子战场，见过b-52轰炸机在地对空导弹面前，如何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无力坠落的百战老将。
在此刻，他完这番话后，再也撑不住，重重地跌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哈罗德一直沉默地听着。
当罗伯特彻底完后，整个会议室又一次被那种足以让心脏停止跳动的死寂所笼罩。
所谓的防空策略，宣告彻底破产。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没能用价格昂贵的导弹，将那只横行无忌的兔子赶回去，反而在自己第一岛链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上空，暴露了一个更大的无法防守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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