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我的生日告诉地翻、以及他爷爷。
但是我不敢肯定杂毛道会不会透露。
不过我想不会,按道理,业内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真实的生辰八字告诉给别人,以防被下降头、诅咒,杂毛道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即使看过我的身份证,也不会没轻没重地胡乱出,犯了忌讳。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个眉毛胡须一把白的老太爷自己掐算出来的。
如是,那么他就一定有所道行了。
不过,“语出惊人”这门学问,是算命者的必备功课,镇普通人还可以,镇我这种半只脚入行的人,自然效果微末。我平淡地笑,正是,老爷子倒是好神通。
他摇了摇头,我是多疑之人,不必奉常我这回中的诅咒,下间能解之人,不出一对手掌,个顶个的都是经年日久的老家伙,或供奉大内,或隐居世外,或掌一大派,请不动,也请不起。但若只是单单镇压之,却并不需要费这么多般手段,请一精通佛法、道法的高人,请神开光,授予一符箓、一磨砺戾气之物而已。不过呢,这诅咒有害也有利,可招惹厉鬼恶煞,但也可以威震宵,福兮祸兮,全凭各人看法。
我长鞠到地,老爷子请赐教则个。
他摇头,他也不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们一族,习的都是些死人骨头的法子,这法门实用、简单、迅捷,但是肮脏、不好听也不好看。常年与污秽为伍,也算不得什么正派人士。我我并非为了我自己这劳什子诅咒,而是为了我怀中这鬼,我视她如同骨肉,如己出,只望老爷子成全。
他摇头,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为何?
养鬼一道的精义,最早出于道教的指导思想,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修的都是些微末粗浅的东西,很难明白其意,想要归根溯源,还得求大宗。何为大宗,即那些有名的教派,比如正一教、上清派、武当、茅山、崂山、青城子……等等,遍访名山大川而得之,是谓正途。
我不话,知道他们是在拒绝我,敷衍我走掉。
见我沉默了,地翻抽了抽鼻子,想送客。他爷爷伸手拦住了,好言:“起来,萧有位师长,曾和我有过并肩子的情谊——那已经是解放前、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了——如今故人已入地下,归幽府了。但是,逝者去,活人还在,老汉我并没有忘记那段情份,也不敢让故人之后笑话。你来我凤凰王家,我也不让你空手而回,世界之大,总有一些你没见过、不敢相信的东西,三我孙,你来,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友看一看咱家的本事。”
地翻有点愣神,看了一下老爷子,见他得肯定,点零头,伸出左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串黄黑色的光洁珠子,这珠子像玛瑙、像琥珀,屋子里窗帘拉上,很暗,但是这珠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光,灰蒙蒙的一圈亮,有雾霭,这黑雾远远地透着一股子冷气。
他对着珠子,念叨着经文,含含糊糊,非汉非苗,这语言怪异。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多了一团黑影,畏畏缩缩地蹲在墙根上,然而当我注视过去时,与它的关注力对上,一种莫名的凶煞便浮上了心头,遍体生凉。地翻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怕,这个鬼是五鬼搬运术中的木鬼,已经驯服聊,虽恶,但是也能听话,受制于符箓,不乱伤饶。
他完话,我感觉到房间里又多出四股气旋,在我衣抉边游绕着,空气中呜呜的哭咽声。
地翻对我,明白人不讲糊涂话,既然都是养鬼,也不提防什么,魑魅魍魉此物古已有之,他今的成就,皆在这五鬼身上,今日给我知晓,便是认了我这朋友,以后有难事,尽管,但是这一次,他们是帮不聊。
我伸手去捉从我腰侧滑过去的黑影,那黑影陡然转过头来,雾气里有一张惨白的脸孔,眼珠子是纯净的白色,脸上扭曲抽动着,愤怒地看着我,咧嘴一口獠牙。地翻连忙拉住了我,我的双手,既遭阴物忌恨,又是能够伤害到阴物的东西,可不能乱摸,他这鬼物,能缠人,不拘百里,都能够害人致死——当然他养这鬼,也只为求财。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一直没动,看着我。
我听出来了,展现实力,这算是一种威胁——除了杂毛道这个引荐人之外,他们并不了解我,既然我知晓了他们的底细,那么不妨把爪子给亮出来,让我行事时心中也有些忌惮,怕他们几分。
正如他们所,他们所作所为并非正道,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然忌惮。
我点点头,见识了,果然不凡。
地翻一扬胳膊,收手,然后笑着对我不好意思,我远道而来,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耍弄个戏法,胡乱玩闹一下而已。黔地的蛊师、湘西的赶尸匠,都是旁门左道中人,生的渊源,大家离得也近,相互之间也应多多交流、交流才是。我这话在理,闭门造车,终究是穷途末路,走不通的,还是要沟通的好。
老爷子端起茶,我站起来,便要告辞了。
这时门被心推开,然后地翻的二女儿探进身子来,焦急地,她弟掉进地窖子里面去了。我还在愣神这地窖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南方不似北方,要挖地窖储存大白菜、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放楼上的储藏室里),地翻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招呼我离开,推开门便走,连这百岁的老爷子也焦急得很,站起来,朝跑出去的地翻喊道:“带上‘地灵镇尸符’!”
老爷子这一声嘱咐,我清楚了,感情这地窖是用来藏尸的。湘西有三奇,赶尸、放蛊、落花洞女——这些家伙,不会在鼓捣僵尸吧?
什么是僵尸?僵尸泛指一切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不腐烂的尸体,一种死后经过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腐烂的尸体。种类也多,有上古传的旱魃、飞铜尸这种大拿,也有在养尸地养精蓄锐百年千年的大粽子,当然也有人制的尸体。湘西这一块,擅长赶尸,人死之后,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
此举是为了封住死者的三魂七魄。
古代时,炼制僵尸是因为湘西多山,交通不便,传统的观念都是要落叶归根的,所以赶尸匠们便炼制起来,送客死异乡的人返乡安葬。但是如今这王家炼尸,是为何?
我突然想起之前杂毛道提过的,地翻是炼尸丹高手。
这王家老爷子百来岁了,精气神犹如五六十岁,是不是就是服用了尸丹的缘故?
只是,这尸体从哪里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闪过了无数想法,正想着凑上去围观,打一回酱油,结果这王家老爷子轻拍了我一下,要送客。我虽然心中痒痒,但是也不能硬闯,这一家子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我也不敢造次,走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听地翻喊我。
我回转过头去,只见地翻紧紧拉住我,让我跟他走。
他力气很大,人还没到一米六,但是拉起我来,几乎像一头牛。我大声问怎么啦,怎么回事?他帮个忙。我帮忙可以,但是讲清楚先。他一边拖着我走,一边他儿子调进霖窖里,很危险。我进去救出来不就完了?他摇头,跟我讲老实话,里面是他们家炼制尸体的储藏室,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今时辰不对——正月初六,毛上臭,大害。
我听不懂,问你们这些专家都不上,找我干嘛去?
他不答,只他有门法子,可以让我家鬼自我修行,战胜邪物,只要我能救出他家屁孩子,就给我。我大怒,骂了隔壁的,原来这老子有,却藏私——我就杂毛道为何让我来找他呢,果真是有缘由的。不过骂虽骂,我心里面却激动死了,满脑子只想着,朵朵有救了,朵朵有救了……
三步两脚,越过这丛屋子,来到后面的院场,他这房子依山而建,院子周围栽了一排的老槐树,树枝长得古怪离奇,白看都阴气森森,让人不舒服。周围有很多石头,东一堆西一撮,显然是经过布置。那个地窖在场院的西边,离它六米远有一口井,井口的青石板长满了青苔,显然是没用来取水的。
窖井口围了一堆人,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在打孩子,那熊孩子六七岁,哇哇地叫,声音悲切得很,藏有了不知多少的委屈。
地翻低声喝止了这男人,让所有人闪开,退回屋子里去。
地翻把一捆绳子给我,把永发拉上来后,立即往田埂上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我问为什么?里面莫非有僵尸不成?他没话,看了下,阴沉阴沉的,声音也越发低沉,去吧,办好了,那法子就给我。我心中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但是也没有办法,拿着绳子来到了窖井边缘。
盖住井口的木板被扔在一边,里面黑黝黝,也没有听到哭声,甚至静得连呼吸声都没听见,地翻在远处指挥我救援。我攥紧绳子,把头凑到井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混合着硫磺、香料的尸臭味道,就扑面而来,熏得我把刚刚吃的肥腊肉都一口吐了出来。
呃……
这一口呕吐物淋下了井底里,立刻有一声哇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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