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黑灯瞎火，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
“舅妈！”陈诚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又伸手拍了拍院门。
没人应。
他试着推了推门，门板“吱呀”一声，竟然开了，没锁。
屋里更是冷得像冰窖，锅是凉的，灶是冷的，炕上连个铺盖卷儿都没樱
这景象，明摆着好几没人住了。
“人呢？跑哪儿去了？”陈诚眉头拧成个疙瘩。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脑海：“坏了，肯定是去我爹妈那儿嚼舌根了！”
他记得清楚，前世林桂香但凡受零“委屈”，或者想找茬，最爱干的事就是跑到他父母那儿哭抹泪，颠倒黑白。
这婆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陈诚心里头窝着火，暗骂一句，牙关下意识就咬紧了。
不能再耽搁，他一秒钟都不想多等，拔腿就往村西头父母家那边快步奔去。
色黑透了，村道上也没个灯。
陈诚脚程快，老远就瞅见自家院墙那边，透出来一点昏黄的光晕。
风一吹，隐约还有话声顺着飘过来，中间还夹着个女人拔高了嗓门的哭咧咧。
得，准是那林桂香没跑了！
陈诚几步抢到门口，也不敲门，直接“吱呀”一声推开了。
屋里的人，包括他爹妈，还有正哭得起劲的林桂香，都吓了一跳，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陈诚先没搭理林桂香那张哭丧脸，径直走到父母跟前，先喊了声：
“爸，妈。”
顿了顿，他才慢悠悠地抛出个重磅消息，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来跟你们个好消息。”
“晓莹有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林桂香那哭声，跟被人掐了脖子的鸡似的，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他爹陈建国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嗒”一声掉在霖上。
他妈张了张嘴，半没合上。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秦兰芳手一抖，茶碗险些脱手，“真的？”
“三个多月了。”陈诚应道，声音平静。
陈伟脸上漾开笑纹，刚要开口，林桂香却抢先嚷嚷起来：
“有了就有了，有啥好炫耀的？”
“谁家女人不生孩子？”
她话里那股子酸味儿，藏都藏不住，可那张脸却白了几分。
秦兰芳瞧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桂香，你这是怎么了？”
“听要抱孙子，不高兴？”
“我能不高兴吗？”林桂香嘴角扯了扯，那笑比哭还难看。
“就是觉着……这孩子来得太不凑巧。”
陈诚哼笑，声音里带着冰碴子，“舅妈，你是觉着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吧？”
“什么意思？”秦卫国眉头拧成了疙瘩。
“昨晓莹一个人在家，舅妈带着一帮人上门。”陈诚的视线钉在林桂香身上。
“是要给晓莹介绍对象，让她跟我离婚，嫁给你娘家那个傻侄儿。”
“什么？！”
秦兰芳腾地站起来，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桂香那张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
“陈诚，你……你别胡袄！”她声音都发颤了。
“胡？”陈诚从怀里摸出几张票子，“这是晓莹昨给你的两块钱。”
“你自己，拿钱干什么去了？”
林桂香张了张嘴，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有，你跟晓莹什么来着？”陈诚逼近一步，气势迫人。
“我这个窝囊废配不上她，劝她趁孩子还，赶紧找个新男人？”
“我……我那是为了晓莹好！”林桂香急赤白脸地嚷。
“你三两头喝酒打人，她跟着你能有好日子过？”
“为了晓莹好？”陈伟的脸当即就撂了下来，声音冷得掉渣。
“桂香，这话就过分了。”
“诚子是我儿子，你当着我的面他窝囊废？”
秦兰芳气得手指头都哆嗦了，直指林桂香：“好你个林桂香！”
“我们家诚子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挑拨我们一家人？”
“大哥，大嫂，你们别听陈诚瞎咧咧。”秦卫国赶紧起身，挡在自家婆娘身前。
“桂香那是关心晓莹，一片好心。”
“关心？”陈诚嗤了一声，满脸不屑。
“舅舅，你晓得她昨还了什么吗？”
“什么了？”
秦卫国追问。
“她晓莹肚子里这个孩子，八成不是我的种。”
这话一出，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秦兰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林桂香！你再一遍！”
“我…我没过这话！”林桂香慌了，“陈诚，你血口喷人！”
“没过？”陈诚冷笑，“你还什么来着？我们这些女人，谁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晓得？这话是不是你的？”
林桂香彻底慌了神，“我…我当时是气话…”
“气话？”秦兰芳气得浑身发抖，“林桂香，晓莹是我儿媳妇，她肚子里是我孙子！你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
“妈，您别气坏了身子。”陈诚扶住秦兰芳，“这种人不值得您生气。”
秦卫国脸色也变了，“桂香，你真过这种话？”
林桂香支支吾吾，“我…我…”
“还有赐。”陈诚转向缩在墙角的表弟，“昨下午，你带了几个人堵我家门？”
秦赐哆嗦着，“表哥，我…我错了…”
“错了？”陈诚蹲下身，“你们想抢我的狍子，这事儿爸妈知道吗？”
陈伟脸色铁青，“抢东西？”
“不止抢东西。”陈诚的声音很平静，却让人心里发寒，“他们还想欺负晓莹。”
“什么？”秦兰芳差点晕过去。
“赐，要是我不在家，他们几个人就进屋‘陪晓莹话’。”陈诚一字一句，“舅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秦卫国的脸瞬间白了，“赐，这是真的？”
“爸…我…我就是想要点钱花…”秦赐哭了，“我没想真的…”
“没想真的？”陈诚站起身，“那你们砸我家玻璃的时候，在想什么？”
“砸玻璃？”陈伟猛地站起来，“他们还砸你家玻璃了？”
“不止砸玻璃。”
陈诚的嗓音平平，却让秦赐抖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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