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领导组组长是常务副县长张行武,办公室主任则是政府办主任孙宏,副主任是杜尚斌和安监局长任大志,阵容和分量可见一斑。涉事公司岭安液化气如临大敌,由于周书旺被公安机关控制了,现场接待调查组的人只能是武梅。
很快,第一轮检查结果便汇总了过来,经初步查验,现场查封的280多只已充装的钢瓶中,有17只过期未检;12只泄漏报警器有8只过期未标定,其中还有3只早已损坏更换;消防栓有一处不出水,备用消防水池的水位过低,且有一路潜水泵损坏未及时修复;销售台涨记混乱,只有笼统的某站点某日领取钢瓶多少只,连起码的编号都没有填写,充装人员2人属于无证上岗。
工商部门检查中暴露出的问题很严重,销售价定价随意,一瓶气的价格居然是95-155元不等,配件价格更是高的离谱,一只减压阀五金店售价45元,而岭安的最低售价高达140元,有些用户自行购买了减压阀后,送气人员表示他们自己购买的产品未经公司认定,出现任何问题岭安公司概不负责,并要求用户签署免责承诺,在这样的逼迫下,绝大多数用户只好在岭安公司重新购买,胶管的定价更是离谱,一根1.5米的胶管,市场价20元左右,岭安的定价则是每米60元,一根管子的售价基本在100元左右,每年要求用户更换一次,当然打得旗号便是为了安全。
孙宏脸色铁青,他简单地算了一笔账,岭安公司服务的用户近7万户,其中95%都是城乡居民,按每户2个月使用一瓶气计算,一年就能销售约40万瓶民用气,这部分的利润便已过千万,商用部分还没计算在内,加上胶管减压阀等这些配件销售利润还有大几百万,而全县60几个配送点均采用加盟制,岭安并未承担这部分场地及人员的费用。可以,岭安液化气绝对是暴利企业。而这样一个创利大户每年的税收居然只有十几万元!他们打得擦边球是民用气几乎不开发票。
黑心!无良!无耻!孙宏在心里暗骂着。
储罐中的取样检测报告还没出来,公安部门领着专家也去了事故现场,据初步反馈,爆炸的钢瓶为超期瓶,钢印上的出厂日期是1991年,比正常的8年使用寿命整整超出6年。
孙宏强压着怒火,将这些问题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在汇报会上详细明。这时,安监局长任大志匆匆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孙主任,刚接到消息,储罐液体取样检测结果出来了,液化气成分严重不合格,掺杂了大量二甲醚。”孙宏眉头紧皱,二甲醚不仅对钢瓶有腐蚀作用,还会增加爆炸风险,岭安液化气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视民众生命如草芥。
武梅一直在会议室转悠,看到各部门在汇总信息,她是心急如焚那,这个气站平时都是周书旺管的,她原本只是周书旺3年前招聘来的一个会计,由于有些姿色,很快便在一次酒席过后,被周书旺哄上了床,一时间她与老板的私情成了公司公开的秘密。迫于舆论压力的她便打起了上位的主意。
要知道,在她之前,四十多岁的周书旺已经娶过两个老婆了,原配是他老家隔壁村的,那个年代都是媒人介绍的婚姻,在周书旺还是个送气工的时候,两人感情尚可,原配还给他生了两个女儿,随着周书旺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在收购了城西北的气站后,周书旺便不能安于现状了,夫妻间的关系急剧恶化,尤其是周书旺身边美女不断,还经常公开带着回老家招摇过市,乡镇和村里的干部也都成了他们家的座上宾,村里人也不再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给她出主意,每月从公司开一份工资,就不再干涉他的私生活。周书旺乐得这样,也是豪爽地每月给原配开6000块工资,渐渐地两人也就达成了默契,虽然离了婚,但原配依旧带着两个女儿和公婆住在一起。
很快,周书旺便娶了他十多岁的一个夜场女子,两人腻歪在一起,只是这个北方女子却不能生育,周书旺的新鲜感很快便淡了颜色。武梅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招进公司做会计的。
对于查出的这么严重的问题,武梅也傻眼了,她没想到周书旺嘴里吹上的安全现状竟如此恶劣、严峻!任大志的一番话惊出了她一身冷汗,吓得不轻的她慌忙给周书旺打去羚话,虽然人被控制了,但电话并没有没收,而是就放在问讯室窗外的桌子上,看护他的警察可以帮他开免提接听。
武梅带着哭腔在电话里近乎咆哮道:“周书旺,你个混蛋,你不是站里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吗?现在好了,安全隐患一大堆,你还不知死活一直在掺那个什么他妈的醚,你狗日的真是不想活了啊,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着急想把法人过给我了,我还真以为你狗日的在向我表忠诚呢,原来你早就憋着坏啊,还好我没动心,要不然这次进去的是不是该是我这个冤大头了?你话啊?哑巴了你?”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回音,任武梅在那里嘶喊,周书旺隔着铁栅栏始终一声不吭。
武梅误以为信号不好,便挂断羚话后再次拨了过来,这次周书旺跟看守道:“兄弟,你把手机拿近一点,我好告诉我老婆要好好配合调查,放心吧,我不会乱讲的。放太远了我听不大清楚,话估计对方也听不见。帮帮忙,我跟你们局领导很熟的,这事过了我再好好感谢你。”
当班的是两名协警,考虑到并非羁押或逮捕,按理在受控的前提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于是年龄稍长的那人便将电话稍稍凑近到栅栏跟前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周书旺,你在不在听?是在跟我装死是不?”武梅的话又一次传来。
“武梅,别瞎喊了,我刚才离电话太远,你现在听着,一要好好配合现场的检查,不要闹情绪,好在没有死人,政府也不会随意处置咱们的,另外你去找一下我前妻,有些情况她比较清楚,你待得时间短,很多事儿你不知道。让她找下表哥,其他的话我也不能跟你太多了,就这样吧。”
“你前妻,你的是哪个前妻啊,老大还是老二?”
“老二,老二,你个碎嘴子!”
两个协警被逗得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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