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更可怜？
伏地魔猩红的蛇瞳里，映着哈利·波特那张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仿佛隔空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看到了那个倔强的男孩正被背叛的毒刺扎得千疮百孔。一丝冰冷的、绝对愉悦的笑意，缓慢地在他薄削的嘴角蔓延开来，如同毒液在冰面下无声扩散。
*——你从来不懂爱，不懂友谊，我只会可怜你。*
哈利的回响，那带着格兰芬多式愤怒和自以为是的怜悯，曾经像根细的刺扎在他扭曲的骄傲上。但现在？伏地魔只觉得那是一种绝妙的讽刺。一个连自身立足之地都在崩塌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来怜悯他？
*哈。* 他在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嗤笑，那笑声冰冷得能冻结血液。
*而你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最看重的不就是那些站在你身旁的杂碎吗？* 伏地魔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哈利最脆弱的地方。他太了解这个宿敌了，了解他那种近乎愚蠢的对“同伴”的依赖。*要是连他们都开始动摇，怀疑你，背叛你……你，我们俩，谁更可怜？*
这念头带来的快感，比任何钻心咒都要强烈。他几乎能“看”到哈利那张年轻的脸因痛苦和孤立无援而失去血色，能“听”到那些曾经追随他的声音里滋生出猜忌的毒芽。伏地魔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残忍而优雅的弧度，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纯粹的、冰冷的愉悦。还有什么比亲手摧毁敌人赖以生存的支柱更令人心旷神怡？
“Lord，” 一个沙哑而亢奋的女声打破了王座前的死寂，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向前一步，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破坏欲，像两簇在枯枝上跳跃的鬼火，“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惩罚那些肮脏的泥巴种？让他们的哀嚎为您奏响胜利的序曲！”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无数次被驳回的提议此刻再次脱口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主人刚刚承受了巨大的欺骗，那冰冷的怒火总需要一个出口。还有什么是比那些低贱的麻瓜种更合适的祭品和玩物？
伏地魔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贝拉那张因狂热期待而扭曲的脸。纯血？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执念。在他眼中，无论是纯血还是泥巴种，都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或待清理的尘埃。纯血的噱头，不过是当初他用来召集豺狼、聚拢爪牙最顺手的一块破布罢了。他的追求早已超越了这种狭隘的、由血脉定义的藩篱。
“温柔点，贝拉。” 伏地魔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如同情人在耳畔的缱绻低语，却让匍匐在阴影里的矮星泵猛地打了个寒噤，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冰冷的地板缝隙里去。贝拉则因为这反常的“温柔”而兴奋地战栗起来，枯瘦的手指痉挛般攥紧了魔杖。“养着他们吧。” 伏地魔的指尖依旧把玩着那个冰冷的、失去所有魔力的假挂坠盒，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里蕴藏的黑暗，足以让最凶猛的摄魂怪都感到寒意。
计划？
食死徒们面面相觑，无人能窥探黑暗君主那深邃如渊的心思。
凤凰社那边，更是无从得知。
正如那个被囚禁在敌方阵营、日复一日疯狂嘶吼“黑魔王胜利了”的食死徒所预言的那样：“他会更加强大、更加完美、更加有活力。” 找回了理智、摒弃了无谓暴怒的黑魔王，正以一种令人心寒的速度蜕变。当一头只知撕咬的野兽开始学会思考，开始眯起那猩红的蛇瞳，冷静地谋局布阵时，他的危险程度将以几何级数攀升。他是霍格沃茨百年不遇的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最优秀的继承人。玩弄人心，操控局势，这本就是他深植于血脉的赋。
如今的巫师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两股势力激烈碰撞、动荡不安的泥潭。无论最终是光明彻底熄灭，还是黑暗彻底笼罩，当一方以压倒性的力量终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当魔杖不再日夜紧握在手中，当铁甲咒不再是出门的必需品，当霍格沃茨的校门重新向孩子们敞开……一种疲惫到骨髓里、只求片刻喘息的“和平”，便悄然在普通巫师心中滋生蔓延开来。
“历史的更朝换代是无法避免的，” 某个被战火遗忘的角落，魔法史课堂上的老教授用粉笔在黑板上划下枯燥的线条，声音平板无波，“两个时代交替的夹缝中，民众的抗拒如同螳臂当车，终究无法阻挡那滚滚向前的车轮。”
但下一个时代，如果注定是浸透鲜血、由残酷和黑暗书写的篇章呢？历史的车轮会因此停下吗？大多数蜷缩在生存线上的巫师们无暇深思。他们只渴望夜里能把魔杖安心地放在床头柜上，而不是死死攥在汗湿的手心；只渴望清晨能穿上柔软的晨衣，而不是沉重的铁甲咒；只渴望自己的孩子能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走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而不是终日困在施了重重防护咒的屋子里。至于坐在那高高在上的权力王座上的，是康奈利·福吉、阿不思·邓布利多，还是汤姆·里德尔？只要那冰冷的权杖没有直接敲碎他们赖以糊口的饭碗，敲碎他们孩子安睡的摇篮，他们便情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民众……伏地魔冰冷的指尖缠绕着假挂坠盒那断裂的链子，感受着金属的寒意渗入骨髓。多么好用的工具。自私、盲目、愚蠢、短视，如同一把把磨得锃亮却毫无思想的刺刀，只需轻轻拨动名为“恐惧”和“利益”的琴弦，便能奏出他想要的任何乐章。他的笑容愈发优雅，也愈发残忍，如同在欣赏一幅即将完成的、用绝望和背叛为底色的杰作。
*哈利，我的好孩子……* 伏地魔的意念穿透时空的阻隔，带着彻骨的恶意和掌控一切的傲慢，精准地投向那个在时间夹缝和战友猜疑中挣扎的男孩。*认认真真地看着吧。看着那些你用生命守护的‘战友’，如何将怀疑的尖刀刺入你的后背；看着那些你为之奋战的巫师，如何为了片刻安宁就甘愿跪伏在我的阴影之下；看着这个你拼死想要拯救的世界，如何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你彻底抛弃……*
挂坠盒冰冷的链子在他指间勒出浅浅的红痕。
*到了那一，当全世界都背你而去……*
*告诉我，我的男孩……*
*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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