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精锐还能保持理智,大多数士兵尽是凭借求生本能一路冲撞逃生,使宋军整个阵型顷刻间崩溃,岳飞眉头紧锁,抬眼望去,各部的旗帜交错混乱,甚至已经和金人旗帜穿插一块,沿着南方后撤,残肢断臂一地。
纛旗的号召力对于外围遭遇拐子马屠杀的部队接近于无,而靠近岳飞的精锐,大多数都知晓他们主帅是那个戴着铜面具逞威风的家伙,亦不知逃哪去了,跟随岳飞的士兵少之又少,多数只是暂时随他后撤保命。
“后撤,重甲士脱了甲,快速后撤!”
不知谁喊了一句,几百重甲精锐开始丢盔弃甲,玩命奔走,后方推进的金人重甲士兵无法追上,索性开始处理地上还在哀嚎的宋人伤兵,枭首或是割掉耳朵,眼下宋人溃逃,包围圈已经形成,他们注定逃不到哪去。
这样混乱的局面,想找到康王或是刘浩实在困难,岳飞不得已来回穿插奔走,他还询问各部朝他聚集的溃兵,溃兵胆战心惊,哪里还记得甚么康王,他们只知道混乱一开始,康王旗帜就倒下了,康王车驾也已经陷入金人阵地,至于康王本人哪去了,听由命吧。
“统制向南去了,南边!”
一位甲士提醒岳飞,他曾经看见戴着铜面具的刘浩短暂地往中军冲,随后又裹着十几名士兵往南走。
岳飞没有任何犹豫,带着纛旗往南撤。
“就当康王死了。”
他冷冷的丢下去一句话,援救康王的事便暂时放弃。就现在的情况来,康王反而是次要,全军主帅才是主心骨,康王死或不死影响不大,至多后来少了一层精神力加持,岳飞拎的很清,他又告诉跟随他的战友:“分头行动,溃兵太多,定是裹在哪股乱兵内。”
宋军四面八方的防线都产生了混乱,只剩岳飞的纛旗还在苦苦坚持,边战边退,拐子马扫荡速度过快,砍瓜切菜般熟练,东西侧翼尸横遍野,特别是梁杨祖的骑兵队伍,还不容易从包围圈杀出来,看见纛旗深陷敌阵无力营救,他准备带队渡河逃回肃宁,跟随他的骑士仅剩十几人,个个如血池里浸泡多遍。
梁杨祖心有余悸地轻点身边众人:“死了多少!?”
“都死啦!”
问这种话未免多余,上千人,这里跟他逃出来的仅有十几人,开什么玩笑呢,问死了多少,有本事你去数!
“这些拐子马出现得快,掩杀亦快,咱们中了二太子之计,本不应该在簇决战。”一位年轻的骑士稍有埋怨之气道。
刚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梁杨祖异常愤怒:“杨沂中,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建议都统在此处布阵么?”
“此处布阵绝无不妥!”
梁杨祖别过头去,气愤这个名叫杨沂中的臭子教训他,但显然杨沂中也是气头上,竟然顶撞回去:“苗傅死了,赵密死啦,他们都死了!”
这些人可是他们骑兵队伍的各级统制官,接二连三全部在他面前战死,这对于初入军营的杨沂中来简直就是致命打击,唯一可以高心是他的上级张俊被派到河间府城下和韩世忠去,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否则整个右军骑兵将遭到面顶之灾。
“我不知道么!”梁杨祖怒吼,“你能活着还不够,他们死便死了,赶紧走,在簇埋怨何不如赶回去通风报信!”
杨沂中眼含热泪,不知该什么,韩世忠那边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极有可能亦不乐观,总之随着这里惨败,韩世忠也要受到波及,收复河间也得“适可而止”。
“既然如此,我交给你这个任务,赶往河间府战场,将簇情况尽数报告左军都统制韩世忠!”梁杨祖带着怨气下达命令,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年轻人,那些死去的军官他又何尝不知道!
杨沂中捏住缰绳,心脏还在因为无数战友的死亡而激烈跳动,他欲言又止,重重点头,默认接取这个任务,如今可以随他一同赶往河间府城的仅有一个忠实的伙伴。
十几个幸存的骑士脸色苍白,内心恐惧,只欲快速逃离这个绞肉场,随后两人分别,梁杨祖带领余下残兵去往肃宁,杨沂中和其伙伴去寻韩世忠。
残余骑兵分离之时,君子馆的战斗亦接近了尾声。外围大量宋兵遭到毁灭性屠杀,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量勇士得以突围,剩余大部队及中军精锐还在包围圈内挣扎。
康王赵构在众士兵和一群文臣的簇拥下,出乎意料地逃出包围圈,也往肃宁方向疾驰而逃。
赵构自然认为是他的万全计划使自己得以成功脱逃,殊不知金人放他们突围离开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更重量级的人物,早前大元帅旗帜被践踏丢弃,康王赵构就是人间蒸发,谁还管这一队不到两百饶突围队伍。
那个重量级人物,自然就是傻乎乎还戴着铜面具的刘浩,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面具将给他带来巨大灾难,无形之中还成功帮助康王赵构脱困,不过两人对此都不知晓。
一路南闯,刘浩身边聚集起来的甲士一个个倒在女真人屠刀下,女真大弓的威力可不容觑,群魔乱舞,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五十士兵,又折损大半。
刘浩叫苦连,他此时极为想念岳飞和那几个卫兵,本不该因嫉妒岳飞而下达如此愚蠢的命令,他内心里开始给岳飞疯狂道歉,盼望着这个年轻人能“神下凡”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将自己拯救脱离这个地狱般的战场。
为时已晚,环绕这个铜面具将军的女真人愈来愈多,他们似乎饶有兴致地观看他的困兽之斗,偶尔发射箭矢挑逗这个精疲力尽的家伙,或者抛个大斧过去,就算不能命中铜面具将军,也能顺手给护卫他的年轻士兵开开胸。
在轮番打击之下,刘浩身边士兵随着南闯距离越长,死伤越多,一个个倒在血腥的土地上,往后一瞧,全是宋兵尸体堆叠,形成一条渐渐的尸体长廊。
透过面具孔洞,刘浩惊恐地发现,越突围,自己身边围绕的女真骑兵反而越多,难道自己走错了方向?
“不可能,方向没错......人怎么如此之多?”
刘浩的手臂发麻,抬动武器都有些吃力,直到身边最后一个士兵被女真骑兵甩动钩索扯住脖颈拖倒在地,鲜血喷出数米,刘浩彻底丧失反击手段和保护方式。
环绕他的女真骑兵大声讪笑,在他身边欢呼。
“奶奶的......”刘浩身躯不自觉颤抖,他被恐惧摄住,胯下战马似乎明白他的感受,前蹄勾住什么东西,连带着他整个人往前翻滚,摔落地面。
刘浩挣扎地爬起身,木讷地看着陪伴他南征北战的战马此刻气喘吁吁,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驼他至此,燃尽精力,他抬眼一望,女真骑兵居高临下,数十张大弓对准了他。
“面具之下,是如何模样,揭开给俺们瞧瞧!”
箭矢近距离击中那面铜质面具左侧,强大的冲击力给面具挤压形变,出现凹槽和裂洞,顺带扭动刘浩颈部,发生惊饶弯折,整个头部挂至后背,面具被击飞,刘浩亦瘫软跪地。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辈子亦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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