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刚蒙蒙亮,老街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苏晚已经推着车来到老槐树下,动作麻利地支起摊子。车斗里整齐码放着玻璃罐,腌萝卜、酸豆角、糖蒜、辣白菜...都是昨晚现做的,还带着厨房里的烟火气。
\"啪嗒\",第一盏路灯灭了。苏晚抬头,看见江屿站在电线杆旁,黑衣黑裤,像个守夜的幽灵。
\"这么早?\"她掀开装辣萝卜干的罐子,香气立刻飘出来。
江屿没话,递过来一杯豆浆,还冒着热气。塑料杯上印着\"王记早点\"——是王大娘儿子开的店。
\"三块五。\"苏晚接过豆浆,指了指价目表。
江屿从兜里摸出四个钢镚,排在车板上。苏晚找给他五毛,他却不接,只是盯着那罐辣萝卜干。
\"今涨价了?\"苏晚挑眉。
\"嗯。\"江屿面不改色,\"通货膨胀。\"
苏晚差点被豆浆呛到。这大概是江屿这辈子过最长的冷笑话。
太阳渐渐爬上来,老街醒了。遛弯的大爷大妈、赶早市的主妇、晨跑的青年,路过摊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实在是这对摊主和顾客的组合太扎眼。一个清丽脱俗却手法老练地切着咸菜,一个冷峻如冰雕却执着地站在摊前,活像什么行为艺术。
\"姑娘,这辣白菜怎么卖?\"终于有第一个顾客上门了,是个挎着菜篮的大妈。
\"八块一斤。\"苏晚放下豆浆,戴上一次性手套,\"要多少?\"
\"来半斤...咦?\"大妈突然瞪大眼睛,\"你不是那个...电视上那个...\"
苏晚已经麻利地称好菜装袋:\"六块四,收您六块。\"
大妈将信将疑地付了钱,走出老远还频频回头。
生意就这样开了张。老街坊们起初还拘谨,后来发现苏晚是真在认真做生意,价格公道分量足,渐渐就放开了。你一斤我半斤,摊前很快排起了队。
\"我要那个辣萝卜干!\"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踮着脚喊。
苏晚弯腰:\"朋友不能吃太辣。\"
\"给我爸爸买的!\"姑娘骄傲地举起十块钱,\"他苏阿姨的咸菜下第一!\"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多抓了一把萝卜干装进袋子:\"送你爸爸的,不要钱。\"
姑娘欢喜地地跑了。江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了句:\"像你时候。\"
苏晚的手顿了顿:\"我时候可没这么活泼。\"
\"嗯。\"江屿目光落在她切材指尖上,\"你只会偷偷往我书包里塞咸菜。\"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两个被孤立的孩子,一个冷得像冰,一个倔得像石头,唯一的交流就是课桌抽屉里偶尔出现的、用作业纸包着的腌萝卜。
\"后来我才知道,\"苏晚把萝卜切成均匀的细条,\"你根本不吃咸菜。\"
\"吃了。\"江屿声音很轻,\"每一块。\"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洒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他们不是晚屿集团的掌舵人,只是老街上的摊主和熟客。
\"让开让开!\"一阵喧哗打破了宁静。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推开排队的人群,举着手机支架冲过来:\"家人们看!这就是苏总的摊!老铁们礼物刷起来!带你们零距离接触千亿富豪!\"
苏晚皱眉,刚要话,排在队伍中间的王德发老汉不乐意了:\"干啥呢?排队去!\"
\"老头儿别挡镜头!\"一个染黄毛的主播伸手就要推人。
\"啪!\"他的手腕被江屿钳住,轻轻一拧就疼得嗷嗷剑
\"排队。\"江屿的声音不大,却让几个主播齐刷刷后退三步。
黄毛揉着手腕,突然眼珠一转:\"家人们看啊!晚屿集团欺负普通老百姓啦!\"着就往地上一躺,\"打人啦!我手腕骨折啦!没有十万起不来!\"
直播间瞬间沸腾,弹幕疯狂滚动。其他主播见状,也纷纷开启碰瓷模式,这个被咸菜齁着了,那个被太阳晒中暑了,场面一片混乱。
苏晚叹了口气,从车斗里拿出个扩音器:\"最后警告一次,不买东西请离开。\"
主播们哪肯罢休,闹得更欢了。黄毛甚至开始掀摊子,玻璃罐眼看就要摔碎——
嗡!一道无形的波纹扫过,所有正在直播的手机同时黑屏!黄毛的手僵在半空,像是被冻住了。
\"怎么回事?我手机——\"
\"我的也死机了!\"
\"见鬼了!刚充的电啊!\"
苏晚瞥了眼江屿,后者面无表情,但指尖有微弱的白光一闪而逝。
\"都散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王大娘拎着擀面杖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基地保安,\"再闹事,送你们去派出所吃公家饭!\"
主播们灰溜溜地跑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只剩下几个真心买咸材老街坊。
\"丫头,没事吧?\"王大娘心疼地检查着摊子。
苏晚摇头:\"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听有人闹事!\"大娘气呼呼的,\"这些个网红,为了流量啥缺德事都干!\"
正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街口。车门打开,下来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礼海
\"苏总!\"男子快步走来,满脸堆笑,\"我是美味食品集团的副总,特意来跟您谈合作!只要您授权我们生产'苏氏咸菜',利润三七分...不,二八也行!\"
苏晚头也不抬:\"不合作。\"
\"您再考虑考虑!\"副总急了,\"我们可以给您建专属生产线,请明星代言...\"
\"她不。\"江屿挡在摊前,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副总还想纠缠,突然看见苏晚手里的捕寒光一闪,立刻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一上午过去,摊前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有真心买咸材街坊,有蹭热度的网红,有谈合作的商人,甚至还有鬼鬼祟祟的商业间谍——被江屿一个眼神吓跑了。
日头渐高,苏晚开始收摊。江屿帮她搬玻璃罐,两人配合默契,像合作了很多年。
\"明还来吗?\"江屿突然问。
苏晚把最后一块砧板收进车里:\"来。\"
\"嗯。\"江屿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我买辣萝卜干。\"
\"涨价了。\"
\"多少?\"
\"五块。\"
江屿从兜里掏出五个钢镚,排在车板上。苏晚收好钱,推着车往家走。江屿不远不近地跟着,影子叠在她的影子上。
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笑。树下的摊空了,但明,它还会准时出现。带着咸材香气,带着生活的烟火,带着两个曾经迷失又找回彼茨灵魂。
这才是苏晚想要的生活——简单,真实,自由。没有尔虞我诈的商业博弈,没有虚与委蛇的社交辞令,只有老街、老树、老味道,和那个永远会来买辣萝卜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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