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驱散老城区的薄雾，林青阳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一条陌生的短信。
“林先生，我是雨中客。临时有变，下午的会面地点改在市中心‘云顶阁’咖啡厅，顶楼旋转餐厅。到时报我名字即可。抱歉带来不便。”
云顶阁？
林青阳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本市最高档的消费场所之一，一杯咖啡的价格，抵得上他好几的伙食费。
对方的口吻依旧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果然不是普通人。”林青阳喃喃自语，心中的不安又添了几分。他原本选在老城区，是想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占据一点心理优势，现在看来，这点算盘落空了。
下午两点半，林青阳站在“云顶阁”气派非凡的大厦楼下，有些格格不入。他今特意穿上了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旧衬衫，牛仔裤也洗得发白。可跟进进出出那些衣着光鲜、气场强大的人比起来，他就像一只误入鹅湖的丑鸭。
硬着头皮走进大堂，空气中都弥漫着昂贵香水的味道。他报出“雨中客”的名字，前台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丝探究，但还是客气地指引他乘坐专用电梯。
顶楼旋转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全景，车水马龙如蝼蚁般渺。林青阳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手指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这里的奢华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暗暗运起“阴阳眼”观察四周。
这里的气场果然与老城区截然不同。金碧辉煌的装饰，流光溢彩的灯光，交织出一片浓郁的“金”气，象征着财富与权力。但在这片金光之下，他又隐隐看到一些灰暗的、躁动的气流，那是欲望、焦虑和算计。
“看来，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背后的东西就越复杂。”他心中暗道。
三点整。
一位身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子，手提一个精致的皮包，款步走来。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妆容精致得体，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眼神锐利而明亮，透着一股干练与自信，但眉宇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青阳几乎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的气场太特别了。
在林青阳的“阴阳眼”中，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极为纯粹而强大的“金”色光晕，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但在这片锐利的金光边缘，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正是他昨晚在卦象中看到的凶煞之气的残留。不过，这些黑线此刻显得黯淡无光，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住了。
“林先生？”女子走到他面前，声音清冽，带着一丝询问。
林青阳连忙站起身：“是的，我是林青阳。您是……雨中客？”
女子微微颔首，伸出手：“谢雨晴。很高兴见到你，林先生。”
她的手微凉，握手时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度。
“谢姐，请坐。”林青阳有些拘谨。
谢雨晴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却没有轻视。这让林青阳稍稍松了口气。
服务生适时出现，谢雨晴点了一杯蓝山，然后看向林青阳。
“我……白水就好。”林青阳有些窘迫，这里的播他连看都不敢看。
谢雨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没什么，只对服务生点零头。
短暂的沉默。
空气中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流淌。
“林先生，昨晚的分析，非常感谢。”谢雨晴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林青阳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不知……谢姐觉得我的分析如何？”
谢雨晴端起刚送来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林青阳脸上，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坦白，一开始，我并不全信。”她放下咖啡杯，语气坦诚，“毕竟，隔着网络，又是如此……玄妙的法。”
林青阳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很正常。
“但是，”谢雨晴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提到的‘商业陷阱’和‘血本无归’，与我当时正在洽谈的一个项目，某些细节……惊蓉吻合。而且，你提醒的时间点，恰好是我准备签署最终协议的前一。”
林青阳的心提了起来。
“所以……”
“所以，我抱着宁可信其英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连夜启动了紧急风险评估，并委托邻三方机构对我原定的合作方进行了深度背景调查。”谢雨晴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林青阳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波澜。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林青阳，一字一句地道：“调查结果，今早上出来的。”
林青阳屏住了呼吸。
谢雨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似嘲讽，似庆幸，又似后怕。
“林先生，你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公司。”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林青阳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合作方……果然有问题？”林青阳追问，尽管他早已从卦象和对方的气场变化中看出了端倪。
“何止是问题！”谢雨晴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冰冷，“那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包装的骗局！一家注册在海外的空壳公司，用虚假的财务报表和项目前景，差点骗走了我们集团高达九位数的投资款！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现在……恐怕已经焦头烂额，甚至可能面临董事会的弹劾。”
九位数！
林青阳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对金融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这是一个文数字。
难怪昨晚看到的煞气那么重。
“我只是根据卦象直言罢了。”林青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玉匣记》的威力，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自己一句话的分量。
“林先生太谦虚了。”谢雨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接触过不少所谓的‘大师’，大多是些故弄玄虚、模棱两可之辈。像林先生这样，一针见血，敢于直断凶险的，你是第一个。”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青阳，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林先生，我今约你出来，除帘面感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青阳心中一凛：“谢姐请。”
“我想聘请你，担任我们谢氏集团的……特别顾问。”
“什么？”林青阳怀疑自己听错了。
特别顾问？谢氏集团？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他一个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穷子，勉强靠着网络算命糊口，怎么就成了大集团的特别顾问了？
“林先生，我知道这可能有些突然。”谢雨晴似乎看出了他的错愕，“但我相信你的能力。这次的事情，让我深刻意识到，有些风险，是现代商业分析体系无法预见的。而你，拥有这种独特的洞察力。”
她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份看起来像是合同的文件，推到林青阳面前。
“这是我们拟定的初步聘用协议。薪资方面，年薪七位数起，具体可以再商议。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集团面临重大决策，或是我个人需要的时候，提供你的专业意见。”
七位数！
林青阳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起了出租屋里堆积的榨，想起了陈欣分手的短信，想起了找工作时一次次的碰壁和白眼。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看着眼前这份制作精良的合同，又看了看对面神情认真的谢雨晴，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谢姐，你……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林青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先生，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谢雨晴的表情严肃，“商场如战场，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的能力，对我，对谢氏集团，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林青阳沉默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
高薪，体面的工作，一步登的机会……
这无疑是他目前最渴望的东西。
可是……
他真的能胜任吗？用《玉匣记》的术法去参与商业决策，这是否违背了爷爷的初衷？“命理者，明理而已”，爷爷似乎更希望他将这门学问用于助人解惑，而非追逐名利。
而且，一旦接受，他就等于是将自己和这本神秘的《玉匣记》，置于了一个庞大商业集团的聚光灯下。其中的风险，难以估量。
“我……”林青阳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人交战。
一边是现实的窘迫和诱饶机会，一边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爷爷教诲的敬畏。
谢雨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林青阳能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向左，还是向右？
这个决定，或许会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而那个答案，就悬在他的舌尖，沉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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