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那令人骨髓冻结的拖行声,如同巨兽碾过尸骸堆的摩擦,带着金属与粘稠物混合的刺耳质感,自脚下深不见底的青铜深渊中,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每一次摩擦,都像巨锤砸在陈忘川和胖子紧绷的神经上!
一股混合着硫磺焦糊、浓烈血腥、以及某种远古暴虐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油污,从深渊底部翻涌而上,瞬间淹没了整个平台!
空气变得粘稠、灼热(却又带着刺骨的阴寒),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滚烫的沙砾,带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和腐败内脏的腥甜!
四周垂直的青铜巨壁上,那数百具悬挂的青铜链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棺内蠕动的“尸血虺”血藤骤然加快了吮吸的节奏,发出细微而密集的“滋滋”声,如同亿万蛆虫在啃噬!
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整个青铜空间仿佛都在微微震颤!
陈忘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却感觉那点寒芒在即将到来的恐怖面前,渺得如同萤火!
胸口的旧伤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抽痛,但他却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那深渊中升腾的恶意死死攫住!
胖子更是面无人色,绿豆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
他死死捂住腹,那里面的变异菌种仿佛受到了终极召唤,疯狂地扭动、膨胀,剧痛如同电流般撕裂他的神经,但他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全身的肥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怀里的兵工铲几乎要脱手掉落!
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待宰的肥肉,连逃跑的念头都被那无边的恐怖彻底碾碎!
只有葛云衣!
她依旧如同风暴中心最冷的冰核!站在平台边缘,距离那喷涌着地狱气息的深渊仅一步之遥!
狂乱的气息吹动她额角的银发,却无法撼动她身形分毫!
她手中的弯刀,那点幽暗的冷光非但没有被深渊的恶意压垮,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星辰,光芒暴涨!
高频的嗡鸣声甚至压过了锁链的呻吟和血藤的吮吸!她冰蓝色的眼眸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燃烧着两簇幽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火焰,死死锁定深渊下方翻腾的黑暗!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混合着绝对零度与毁灭意志的杀气,如同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在她周身激荡!
来了!
深渊底部翻涌的黑暗如同煮沸的墨汁,猛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如同山般的轮廓,缓缓从无边的黑暗汁 抬升而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点巨大如磨盘、如同两轮滴血残阳般的赤红光芒!
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燃烧着纯粹暴虐与无尽饥饿的地狱熔炉!红光穿透了铅灰色的昏暗,将平台和周围悬挂的链棺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
紧接着,是头颅!
那头颅巨大无比,覆盖着青灰色、如同青铜浇筑又历经岁月侵蚀般布满裂纹和沟壑的厚重角质层!
角质层下,是虬结鼓胀、如同巨蟒盘绕般的暗红色肌肉纤维!
一张足以吞下整辆卡车的巨口缓缓张开,露出上下两排如同巨大铡刀般交错排立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森白獠牙!
獠牙的缝隙间,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硫磺腥臭的黑色涎液,落在下方的青铜深渊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阵阵白烟!
巨口的正上方,那两点熔炉般的赤红巨眼下方,是如同恶鬼般高高吊起的巨大眼角,那弧度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疯狂!
而在它那如同山丘般的头颅正中央,一根粗壮得如同攻城锤、顶端尖锐扭曲、覆盖着螺旋状暗红角质纹路的巨大独角,如同破土而出的魔枪,刺破黑暗,直指上方混沌的铅灰苍穹!
独角根部虬结的肌肉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出毁灭性的力量感!
头颅之下,是更加庞大、无法窥见全貌的躯体。
只能隐约看到覆盖着青黑相间、如同金属与皮革混合的巨大鳞片的粗壮脖颈,以及从深渊阴影中延伸出的、如同巨柱般支撑着身体的覆盖着粘稠黑色液体的节肢状肢体的模糊轮廓!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锁链般粗大的肌腱滑动和粘稠液体拖行的“沙沙”巨响!
尸血虺!
而且是母体!是源头!是这青铜之墟、数百具链棺、无数子体血藤所供养的终极存在!
是古籍职万蛊为血”所凝聚的恐怖实体!是那妄图以尸山血海、窃取不死的“饲主”本身?!
它巨大的、熔炉般的赤红眼珠,缓缓转动,如同两轮血色的探照灯,最终… 精准地定格在了平台边缘渺的三人身上!
目光扫过痛苦蜷缩、如同待宰羔羊的胖子…
扫过强撑意志、却如同风中残烛的陈忘川…
最后,牢牢锁定了那个手持墨色弯刀、如同冰雕般与它对峙的纤细身影——葛云衣!
那目光中蕴含的,是超越了饥饿的纯粹贪婪!是毁灭一切的暴虐!
是一种看到“新鲜养料”和“潜在威胁”的、冰冷到极致的审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死寂!
绝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
只有尸血虺那如同风箱般沉重、带着硫磺火星的呼吸声,在巨大的青铜空间中回荡:“呼——哧——”
“呼——哧——”
每一次吸气,平台上的空气都仿佛被抽空,三人感到一阵窒息!
每一次呼气,灼热腥臭的气流如同熔岩热风般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胖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他的大脑,只剩下无边的空白和绝望!
他甚至能闻到那巨口中喷出的、带着血肉碎末的腥风!
陈忘川的匕首尖端微微颤抖,在那如同山岳般的恐怖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面对洪荒巨兽的蝼蚁!
所有的勇气和技巧都显得如此可笑!唯一的希望,似乎只剩下身边那道散发着绝对寒意的身影!
葛云衣依旧静立。她手中的弯刀嗡鸣到了极致,尖端那点墨色的光芒凝练得如同实质,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冰核超新星!
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燃烧的寒焰与尸血虺熔炉般的赤红目光,在虚空中无声地对撞、交锋!空间仿佛都在两者的意志下微微扭曲!
尸血虺巨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那吊起的眼角似乎掠过一丝… 极其拟人化的、充满恶意的嘲弄? 仿佛在嘲笑这渺生灵的徒劳抵抗。
它巨大的、覆盖着青黑色角质的下颌微微开合,发出一声沉闷得如同地心深处传来的、混合着粘稠液体搅动的**低吼**:
“咕…噜…噜…”
这声音,如同进攻的号角!
平台边缘,葛云衣那冰雕般的嘴角,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 一种如同冰山崩裂前兆般的、极致的战意与决绝!
“咕…噜…噜…”
尸血虺那如同地心深处滚雷般的低沉嘶吼,裹挟着浓烈的硫磺腥风和令人窒息的威压,
在巨大的青铜深渊中层层回荡,震得悬挂的青铜链棺嗡嗡作响,棺内血藤的吮吸声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胖子被这如同实质的声波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死死捂住腹(里面的变异菌种仿佛在呼应这吼声,扭动得更加疯狂),
牙齿咯咯打颤,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细若蚊呐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和荒谬感:
“老…老陈…它…它还能模仿打雷的声音??这…这他娘的还是蛇吗?!”
陈忘川也被那吼声震得气血翻涌,胸口的剧痛如同刀绞,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听到胖子这不合时宜却又透着巨大恐惧的疑问,他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如同山岳般耸立、熔炉赤眼俯视众生的恐怖存在,
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试图用已知框架去套未知恐怖的徒劳解释:
“《述异记》有云: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他顿了顿,看着尸血虺那根如同魔枪般刺向铅灰苍穹的巨大独角,以及那覆盖着青铜般厚重角质、虬结着暗红肌肉的头颅,艰难地续道,“…生性肉食,能兴风作浪,其吼…自然如雷!”
“卧槽,大哥,都啥时候,就别拽文,等等?你这货化…化龙?!” 胖子绿豆眼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比哥斯拉还邪乎的玩意儿,声音都变流,
“你的意思是…这…这鬼东西…快…快成精了?!变成龙了?!那我们岂不是…在给龙王爷送外卖?!”
“那只是传!” 陈忘川几乎是低吼着打断胖子荒诞的联想,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恐惧顺着脸颊滑落,
“自古以来,谁见过真龙?!生物进化自有其规律,怎可能有蛇化龙这等荒谬之事?!”
“那…那你他娘的怎么解释眼前这东西?!” 胖子指着那缓缓张开巨口、露出森白铡刀般獠牙的尸血虺,绝望地嘶喊,
“这玩意儿是科学能解释的吗?!它头上那根角!比胖爷我腰还粗!它那眼睛!跟炼钢炉似的!还有这嗓门!比胖爷我祖传的破锣还响!你告诉我这是啥?!史前怪兽复活?!”
陈忘川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眼前这超越想象的恐怖存在彻底碾碎。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四周那由巨大青铜巨块垒砌、刻满诡异纹路的垂直深渊壁垒,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奇异能量场,
一个更加疯狂、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头。
“辐射…”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恐怖真相的寒意,“…是这里的磁场!是这鬼地方!”
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混沌翻滚的铅灰“苍穹”,看向这青铜之墟的核心:
“上千年的扭曲磁场!强大到足以撕裂空间、改变物质形态的异常辐射!”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清醒,
“想想那些青尸萤!想想那些尸血虺!想想这头怪物!它们… 它们根本就不是自然进化!它们是这该死磁场和辐射下… 催生出来的… 畸形!变异体!”
“辐射?变异?!” 胖子听得目瞪口呆,腹的剧痛似乎都被这更恐怖的真相冲淡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 这鬼地方… 是个超级大号的微波炉?!把里面的虫子、藤蔓、还有这头祖宗… 都给… 烤变异了?!”
这个比喻虽然粗俗,却直指核心!陈忘川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头“尸血虺”的恐怖,就不仅仅在于它庞大的体型和力量,更在于它可能具备的、在强辐射环境下进化出的、完全未知和致命的生物特性!
它的吼声如雷,或许只是某种能量释放的副产品?那根独角呢?那熔炉般的眼睛呢?它吸收的“精粹”,又会将它推向何等恐怖的境地?
此时陈忘川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用已知的科学碎片去拼凑这超越认知的恐怖拼图。
磁场、辐射、变异… 这些词像冰冷的钢针扎进他的思维。
爷爷电话里那非饶嘶吼… 是否也源于类似的变异?这青铜之墟的建造者,是否就是利用这种力量,妄图实现“不死”?
如果是,那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被辐射扭曲了千万年、以尸山血海为食、早已超越“生物”范畴的… 怪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但更深的是一种无力福短刀?在这种存在面前,连玩具都算不上!
唯一的希望… 他绝望的目光投向身边那道散发着绝对寒意的身影。葛云衣… 她能对抗这种源自地脉、扭曲了规则的恐怖吗?
至于 胖子的思维简单得多,也直接得多。什么磁场辐射,什么变异传,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他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 麻木。
肚子里的东西在疯狂造反,疼得他眼前发黑。眼前这头山一样的怪物,那血红的眼睛像两盏通往地狱的探照灯,锁定了他们。
跑?往哪跑?这鬼地方连个耗子洞都没有!打?拿什么打?工兵铲给人家剔牙都不够!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看着陈忘川煞白的脸,看着葛云衣那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胖爷我这二百多斤,今真要交代在这青铜棺材里当点心了。就是不知道这怪物… 挑不挑食?*这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
就在两人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吞噬之际!
“吼嗷——!!!”
尸血虺似乎对渺猎物的“窃窃私语”失去了耐心,或者被葛云衣那如同冰针般刺骨的杀气彻底激怒!
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如同万千雷霆在深渊中同时炸响的恐怖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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