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子夜，渔村忽然盛行给渔船画龙睛。凌霜混在漆匠中，看着他们用掺朱砂的鲛人血点染船头，每画完一艘便割破船主食指滴血开光。当第九艘船的龙睛泛起青光时，她终于认出那是凌家庄失传的“醒龙阵”!
船坞暗处蹲着个背驼如虾的老翁，手中鼠须笔正蘸着黑漆修补破帆。帆面斑驳处隐约可见半幅海图，凌霜凑近细看时，老翁突然笔锋一转，漆料竟在帆面游出条墨龙：\"姑娘这身龙腥味，倒像当年凌家阿墨...\"
凌霜心头剧震，这声\"阿墨\"正是兄长乳名。老翁的漆桶突然沸腾，浮出枚刻着\"墨\"字的漆牌：\"三年前那子用左眼换老朽半斤镇魂漆，今日该还债了！\"墨龙猛然扑出，龙睛处嵌着的赫然是凌墨的眼珠！
凌霜挥剑斩龙，墨汁溅上葬龙剑竟开始腐蚀剑纹。危急间她想起《醒龙策》中\"以魂为引\"的法门，忍痛剜下片逆鳞投入漆桶。鳞片遇漆化龙，与墨龙撕咬间泄露段记忆——凌墨当年剜眼换漆，是为在祠堂梁柱绘制镇魂符护她周全！
当双龙同归于尽时，漆桶底浮出张人皮，绘着凌霜婴儿时期的胎记图。老翁的驼背突然崩裂，钻出个戴青铜睚眦冠的侏儒：\"好侄女，你兄长还剩右眼在幽冥阁主那...\"
凌霜的葬龙剑突然震颤，剑脊兄妹刻痕渗出黑血。她福至心灵地将人皮覆于剑身，胎记竟与刻痕完美契合。青光爆射间，凌墨的虚影执剑而立：\"霜儿看仔细！\"剑招起势赫然是凌家失传的\"双龙出海\"，而缺失的右半式正需逆鳞真气催动。
幽冥阁追兵踏浪而来时，兄妹虚影双剑合璧。凌霜的逆鳞与虚影右眼共鸣，竟在海上凝出三百六十五道剑罡。追兵首领的傩面破碎，露出被挖空的右眼眶——那里跳动着凌墨的瞳孔！
溃逃的残兵扔下艘龙骨舟，船板间卡着块焦黑龟甲。凌霜用逆鳞烘烤龟甲，裂纹竟组成活灵活现的凌墨：\"...亥时三刻...归墟泪眼...\"卦象未显全，海水突然沸腾，浮起九具缠满海带的古尸，抬着顶珊瑚轿逼近。
轿帘掀开，走出个戴鲛绡面纱的妇人，怀中抱着青铜瓮：\"霜儿不认得娘亲的梳头匣了？\"瓮中飘出桂花香，凌霜五岁为娘亲梳头的记忆汹涌而来。妇人突然扯下面纱，腐烂的半张脸上嵌着凌墨的牙齿！
凌霜剑势骤乱，被腐尸趁机擒住。妇人指甲暴长刺入她脊椎，竟在抽取新生龙骨：\"当年剖腹取你们三兄妹，早该抽了这孽骨...\"剧痛中凌霜看见记忆闪回：娘亲分娩时，接生婆往婴孩口中塞入的竟是青铜睚眦！
葬龙剑突然自鸣，剑中满残魂尖啸：\"姐快醒！这是换皮蛊！\"凌霜咬牙震碎逆鳞，飞溅的鳞片化作三百枚骨针刺入腐尸。妇人皮囊炸裂，露出底下操控的幽冥阁长老——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凌墨被炼化的喉骨！
龙骨舟载着众人冲入突然出现的漩危凌霜在旋涡中心看见只巨大的泪眼状海洞，洞壁布满跳动的经脉。当她抛出凌墨的喉骨时，海眼突然收缩，喷出九道水柱托起青铜祭坛——坛上锁着的白衣男子，后背刺青与凌霜完全对称！
\"哥！\"凌霜的逆鳞自动离体，嵌入男子心口。男子睁眼的刹那，整片海域的葬龙剑残片飞来重组，剑鸣声中响起凌墨沙哑的嗓音：\"霜儿，我们被分食的三魂...该讨回来了...\"
幽冥阁主的螺舟从泪眼浮出，那个啃食盐蛟的婴儿已长成少年模样。他掀开衣襟露出与凌霜完全对称的逆鳞，手中握着的正是凌墨的右眼：\"姐姐，当年被扔进归墟的可不是我...\"凌墨突然剧颤，他背后的刺青正在被少年吸收，而泪眼深处传来娘亲凄厉的哭嚎——海底升起九百口棺木，棺盖正在同时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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