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先生家原野来过。青云姑娘在门口等着，原野随她进了中间的堂屋。
屋里陈设传统风格。
墙上挂着字画，深褐色实木工艺架上，摆着古董、木雕、石刻还有原石收藏品。原野注意到，一块拳头大的不规则金属块放在架子的中间位置，特制的玻璃格子里，乌黑乌黑的微微泛着光泽。看来，这个东西对于国民先生来很重要，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右边木屏风隔断墙，门紧闭着。
中间墙上挂着字画，下面的条案上供着神龛，两边摆着古董花瓶。下面一张八仙桌，旁边摆着几把精雕细琢的椅子。
国民先生坐在椅子上，见原野进来，笑脸相迎，“来啦，请坐！”
原野谢了坐，在他下手椅子上坐下。
青云姑娘端上茶来，退出去了。
“今怎么回事，阿泰为什么要追你们？”国民先生问。
“不知道！我不能让的兄弟被人欺负，我送他回家。”
原野对国民先生：“先生，多亏了您，帮我们解了围！”
“客气什么，你也帮过我的忙啊！”国民先生笑着。
“那点事亏得您还记得！”原野，“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啊！”国民先生笑盈盈地点点头。
“聊了这么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国民先生笑着，“怎么称呼啊？”
“我叫成大志，您就叫我大志好了！”
“哦！’成—大—志’，好名字。”国民先生道，“大志啊，干苦力太累了，想不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原野：“我现在在彪爷身边办事，已经不在采石场了。”
“我就嘛，这么个人才，怎么可能埋没了。彪子还不错，慧眼识珠！”
“先生抬举我了，谋个生活，混口饭吃！”
“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
“先生笑了，我何德何能，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只是彪爷那边，我得和他商量商量！”
“也好，那你先在彪子那干着，我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国民先生摸了摸旁边的棋盘：“会下棋吗？”
“不太会！”
“那就是会喽！”国民先生笑着，“陪我杀一盘！”
“行！”
两个人摆了棋盘，下起了棋。
原野那在国民先生家待到很晚。
第二，石猴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原野不放心石猴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全离开了，下午又去了石猴子家。
石猴子不在，他娘他一大早就走了，还带了行李。
“哦！这么石猴子是走了！”原野想。
石猴子的娘很感激的样子：“刚才，场子里来人了。”
原野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问：“是什么人？”
石猴子的娘：“领头的我不认识，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听那些人叫他泰爷。”
原野点点头，一定是岳泓泰。
石猴子的娘接着：“他给我送来三万块钱，是墩子的工钱。我，墩子咋没回来？他，去外地打工去了！走得急！来不及回家，让他给带个口信！我，那啥时候回来呀！他，不准，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的都不一定！叫我放心！不用挂念！”
原野心里一阵揪痛，坏了，石猴子最终还是被岳泓泰带走了。岳泓泰作为一名职业杀手，杀个石猴子还不跟捻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三万块！买命钱吗？
石猴子就这样消失了。不知道他走的是堂路还是地狱门。原野终究对这个遭受迫害的无辜生命无法释怀。
杀人灭口！膀爷和石猴子知道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些事都指向一个东西，炸药。膀爷知道那些炸药在哪儿。原野甚至怀疑，那些炸药已经装好了，一触即发，是膀爷亲手装的。一想到这里，原野就不由得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不久以后，成大志有了身份。他名义上在利彪采石场工作，也经常在国民先生身边当差。陪他探亲访友，帮他办事跑腿。
别看国民先生为韧调，社会地位很高。无论见什么人，不管是多大的领导，多有钱的老板，见面都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一声：“国民先生”。
国民先生热爱传统文化，爱好根雕和收藏石头。他喜欢穿中式衣服，丝绸或棉布对襟短褂是他最常穿的风格。
国民先生手腕上常戴着一串念珠。原野发现，他手腕上的佛珠里缠着一颗牙齿状的灰白色的东西。和自己脖子上的“血狼牙”很像。
那，国民先生叫原野去家里一趟。
原野进了堂屋，屋里柳青云一个人打扫卫生。青云姑娘姓柳，叫柳青云。
见原野来了，她面带微笑客气地：“大志哥来啦！先生让你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原野在椅子上坐下。柳青云给他端来茶水，继续擦拭工艺架。
原野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她闲聊：“青云姑娘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柳青云：“美院！”
“哦，怪不得这么有气质！”原野赞美道。
柳青云笑笑没理会他。
“这么，青云姑娘喜欢画画？”原野继续。
“喜欢过！”
“听这意思，现在不喜欢了？为什么？”
“没心思了！”柳青云轻描淡写地。
原野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颓唐。原野自然明白，因为了解她的处境，所以理解她的心情。
柳青云风华正茂的年纪，如花似玉的容貌，眼里却黯淡无光，对生活心如死灰。
“心死了？”原野问，语气深沉。
柳青云眸光闪动，手微微滞了一下，忽然她抬起头苦笑道：“大志哥笑了，我在这里吃穿不愁，还费那些心思干什么，太累了！”
“还想画吗？”原野又问。
“我……”柳青云蹙了蹙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画的，我的世界已经没有色彩了。”
她低垂下头，端着脸盆，打开木屏风隔断门，进了里间。
被柳青云打开的门，吸引了原野的注意力。
这扇门总是紧闭着，里面到底有什么？原野好奇地朝里面观望。这一看不要紧，原野惊呆了。
他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不自觉地缓缓站起身，挪着脚步，朝里间走去。
眼前的条案上站着一头狼！那不是一头活着的狼，而是一个标本。
原野慢慢走到近前。
它很像黑风，真得太像了！
那皮毛，那黑色的脊背，定格的眼神。耳朵上的豁口，是时候和黄毛玩耍时，被黄毛咬得，长了疤就不长毛了。还有腿上被捕兽夹夹住，留下的疤。
原野细细查看。它是被猎枪打死的。它中了两枪。致命的一枪，子弹贯穿了它的头部。还有一枪，散弹钢珠在它身上留下累累伤痕。虽然在制成标本时做了处理，但是还能看得出来。
它怎么会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标本。
原野胸中情绪翻涌。
“黑风！是你吗？”原野直盯盯地看着黑风，“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面！”
这次见面来的猝不及防，原野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有点失态了。柳青云出去的时候和他打招呼，他只勉强回应了一声。
原野想起了紫金山，想起了爷爷，想起了虎虎和花花，想起了时候的林林总总，甚至想起了那场山火。
“这是狼王！”
身后忽然响起国民先生的话声，惊得原野打了个寒战。
“够威武霸气吧！”
国民先生慢慢踱着步过来，和原野并肩而站，“狼是我最崇拜的动物！它是狼王，我把它当神一样供在这里！”话的时候，他抬起双手举过头顶，是对狼王的膜拜，更带着征服它的自豪！
“你也很喜欢狼吧！”国民先生侧过脸看着原野。
原野点零头。
“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了！”
原野笑了笑：“它好像缺了一颗牙齿！”
国民先生抬起手腕，摩挲着佛珠上那颗白色的牙齿，：“它在这里！”
“为什么把它穿在佛珠上？”原野问。
国民先生一边欣赏着那颗狼牙，一边：“我叫它血狼牙。它杀气太重，用佛珠压一压！”
原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狼牙。
国民先生笑着：“好巧啊，我们都有一颗’血狼牙’。不过我的是从狼王嘴里拔下来的，你的是鸡血石的。”
原野侧过脸，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国民先生笑了，“走，陪我出去一下，去一趟浮云山庄，这个事以后慢慢聊！”
国民先生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原野跟着国民先生往外走。
他突然：“大志啊，你这孩子是真不错，我可是把你当儿子待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干爹啊？”声音里带着笑意。
原野吃了一惊，委婉道：“我做梦也不敢有这想法啊！”
国民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有点意味，“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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