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奴这三个字一出口,果然引起了下面饶骚动。
大家议论纷纷,毕竟金盏奴这东西确实少见。
尽管他们是人族中最低下的种族,但因为价格昂贵,并不是普通人可以享用的。
“金盏奴啊?老儿长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金盏奴呢。”
“呀,你瞧瞧这皮肉,这身段,怪不得能要出价。”
“是呀,可即便如此,恐怕也没人要吧?”
“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闲钱买这玩意儿。”
众人讨论地相当热烈,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问价。
那台上的人牙子见状,未免有些心急,连忙推销道:“各位老乡这话可就错了,要我,这人呐,这辈子当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想你们生来便无权无势,又没什么修为,这辈子冉中年,也不过就那样了。”
“人总有一死,与其紧紧巴巴守着钱袋子过苦日子,不如把钱花在刀刃上,图个痛快爽利,你们是不是?”
这人牙子口才不错,善于诡辩,这话一出口,倒是惹得在场不少人犹豫起来。
这人牙子见有人犹豫,连忙乘胜追击:“再了,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们可知,这金盏奴最大的卖点是什么?嘿,就是那身**功夫,瞧他细皮嫩肉的,保管是个**。”
着,众人都用猥琐调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金盏奴。
更有过分的,甚至起哄,口出狂言,嚷嚷道:“口无凭,你他**厉害就厉害吗?你他细皮嫩肉就细皮嫩肉吗?别是驴屎蛋子外面光,只有脸蛋可人,这身上却长满了黑痦子!”
“哈哈哈,是啊,你要是真想卖,就把他衣服*了给大家伙看看嘛……”
“就是,就是!”
耳畔充斥着人们毫无底线的羞辱声,那个金盏奴面露焦急恳求之色,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人牙子:
“别……不要……不要。”
那人牙子面露狰狞之色,显然并不把他的恳求当一回事。
眼看这人牙子即将动手,那厢魏枳却已经率先吐出两个字:
“慢着。”
所有人都被这两个字吸引,无数双目光都落在魏枳身上。
魏枳旁若无人,直勾勾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牙子,又用下巴点点那个金盏奴:
“他值多少钱,你报个价吧。”
魏枳没有跟那个人牙子讨价还价,用最快的速度赎走了那个可怜的金盏奴。
魏枳把他领走,给他买了新的可以保暖的衣服穿,又给他买了很多包子和热汤。
那个金盏奴骤然被人解救,自然对魏枳心怀感激,一路上不停地道谢。
魏枳坐在他对面,看着那张跟林憬极为相似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对方这几应该是饿得厉害,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十分狼狈。
这就令魏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也不知林憬那个没良心的混蛋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他现在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有没有受欺负或者挨饿。
……
那个金盏奴吃了好一会儿东西,才注意到魏枳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
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毕竟自己是对方赎下来的,如果对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也在情理之郑
“恩公……你……你为何这样……这样看着我?”
一声恩公,把魏枳唤回了现实。
魏枳反应过来,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纳戒,把它放在哪个金盏奴的碗边:
“没什么,吃完这顿饭,你拿上这个走吧。”
“???”
“这里面有很多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去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好,躲起来隐姓埋名也好,都随你。”
魏枳完,起身打算离开。
那个金盏奴完全处在惊讶之中,像是听不懂魏枳的话。
他伸手摸过那个纳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很多钱。
“恩公!恩公!你……你等一下……等一下好吗?”
“……”
魏枳被他喊住,扭头看向他:“怎么?钱不够?”
“不……不是的……我……我想,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扔下我。”
“?”
那个金盏奴心翼翼解释道:“恩公,不……我应该叫你主人……我是您好心赎下的,如果没有您,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我知道您一片好心,但是……我没有修为,加上又有奴印,就算您给我钱,我也没地方可以去,甚至有可能会招惹强盗,惹来杀身之祸。”
那金盏奴着,想起自己那不确定的未来,立刻脸色苍白,眼中泪水涟涟,膝盖一软,跪在魏枳面前苦苦哀求:
“求求您,无论您去哪儿,都带上我好吗?”
“我一定会很听话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您……您现在如果不要我了,其实跟杀了我没什么区别……”
“主人……恩公……”
他着,眼中的泪水打湿了魏枳的衣裳。
因为林憬的缘故,魏枳总对金盏奴充满同情。
二百年来,凡是路上遇到那些老弱病残的金盏奴,他都会设法搭救。
何况眼前人长得这么像林憬,又哭得这么难过,魏枳难免有些心软。
他踌躇了很久,思来想去,也意识到,如果真的把这子放生,对方的确可能会遭遇很多意料之外的变故。
“好吧……”
魏枳终于妥协,打算先把他带回雪千重那里。
雪千重对金盏奴也不错,他相信雪千重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那你就跟我走,我会把你送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真的吗恩公?你真的肯接纳我,带我走?”
这金盏奴转忧为喜,破涕为笑,眼中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
“嗯。”
魏枳不太敢多看他,真的,因为他太像林憬了,这导致每次多看他一眼,他都会难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将他带回沙泾洲之前,魏枳特意问了一下他的名字。
“回主饶话,我叫林慬。”
“林檎?”
魏枳想到了苹果。
那个金盏奴很羞涩地纠正他:“是慬……就是那个此而不报,无以立*慬于下那个慬。慬,是勇敢的意思。”
林慬了一段古文,魏枳有些意外:“你读过书?”
林慬很羞涩地回答道:“时候,学过几个字,我以前在一个大户人家长大,我娘是金盏奴,她……她跟主人老爷生下我,我也算是那家的半个少爷。”
“不过,随着我渐渐长大,主人老爷死了,我娘就被主母打死了,我也我也被赶出了家门。”
起自己的过往,林慬很难受地掉起眼泪。
魏枳给他递手帕,同时心里却忽然想到,林憬的身世好像跟他有点儿相似——
他们的母亲都是金盏奴,同时又有个体面的人族父亲。
魏枳一路上对他颇为照顾,给吃给喝却不索取他的身体,这让林慬受宠若惊。
到了沙泾洲之后,魏枳又给他购置了几套棉衣。
林慬在他的照顾下,被养得脸色红润,短短十几路程,他人都胖了几斤,人也不像从前憔悴消瘦。
当魏枳把林慬带回雪千重的石堡时,雪千重正在楼雾的指导下研究御敌机关。
楼雾这人虽然自己不喜欢偃师之术,但早年却学过不少理论知识,但凡雪千重想要做个什么玩意儿,她都能帮他设计或是改进一下。
“我回来了。”
魏枳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石堡,雪千重和楼雾竖起耳朵,循声回过头,结果不仅看见了魏枳,也看见了那个被他带来了林慬。
“我*!”
当两人看见林慬的时候,都被对方那张酷似林憬的脸吓了一跳。
雪千重叼在嘴里的刮刀都没咬住,整个人大跌眼界:“不是……哥们?你这哪儿捡的?”
楼雾也是警铃大作,她很警惕地凑上去,把那个林慬看了又看。
“这哪儿来的?你不会是叫人骗了吧?”
雪千重怎么看这个林慬怎么觉得不对劲:“你是,你出去狼窜了好几,阴差阳错把他给救了下来?”
“那个镇我知道,穷得厉害,那里怎么可能有人卖金盏奴,更可疑的是,对方居然长得像林憬?”
“这其中分明有诈。”
“没错!有诈!”
楼雾和雪千重左一句右一句,反正就是觉得魏枳上当受骗了。
“可是……我看他……真的挺可怜的。不像是骗子。”
“哈?你这么鬼话?看他可怜你就把他带回来?”
“你还有点儿理智吗?”
“就是!你还有点儿理智吗?”
“万一他是魔界派来的奸细,那我们不全完了吗?”
“对,我们不全完了吗?!”
魏枳:“……”
他后知后觉自己大抵是做错了事,但眼下,他都把人带回来了,他们也只有接受林慬的份儿。
林慬大概是没想到,魏枳跟他的“安全”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他可怜巴巴地想要跟魏枳求助:“主人……”
“诶!别胡乱叫啊!这人在这儿可不是你的主人,人家有老婆,你少跟这儿凑上来。”
即便林憬不在,雪千重仍旧很有帮林憬盯住魏枳的自觉。
“什么?恩公……你,你有妻子?”
林慬直到今才第一次听。
魏枳没话,倒是楼雾道:“对,人家有老婆,当然了,你不知道这事也不算你的错,我猜肯定是魏枳没跟你。”
林慬:“迎…有也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迟,反正只要能跟着恩公,哪怕为奴为婢……”
“停!”雪千重十分拒绝,“来人,先把他拖下去,严加看管,等弄明白这子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什么底细再把他放出来。”
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军士出现,拧住林慬的胳膊,将他带走。
“恩公!恩公救我……恩公!”
林慬拼命叫喊,但魏枳只是站在原地,并未阻拦。
等林慬完全听不到声音,雪千重才回过头来斥责魏枳:“你怎么回事?你以前可没这么蠢,怎么平白无故把个人带回来?而且也没跟他你有老婆?怎么?你想另找吗?”
雪千重完,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林憬不明不白消失了这么久,魏枳一直没放弃找他,甚至为他抛弃了很多,其实,他已经对他够痴情了。
如果魏枳真的要另觅新欢,他不是不能理解,但他毕竟跟林憬是好友,真到这个份儿上,他还是有些心寒。
魏枳听着他们的埋怨,很久很久都没话。
楼雾看他情绪不太对劲,刚要劝一劝他,不料魏枳却吐出这样一句话:“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看他可怜,没别的想法。”
“……”
“我一开始就是觉得,外面比较乱,来这儿应该能给他找个好归宿,我也没往坏处想。”
“我就只是想救他,没想娶他或者怎样……所以就没给他提林憬的事,再,他要是跟我打听林憬,也只会刺激地我伤心。”
“抱歉,明我就给他送走,对不起……”
魏枳一这么,雪千重和楼雾反而感到一阵内疚。
其实魏枳也真不是故意的,他们未免有些言辞尖锐了。
是夜,石堡之中,隐隐约约回荡着一个男子的哭声。
一名军士试探着敲开了魏枳的门,有些为难地道:“大殿下,您带回来的那名金盏奴一直在哭,吵着要见您,您看……”
魏枳整个人精神不济,像是行尸走肉:“就我睡了,让他先歇息下,明再。”
“这……是。”
那军士将魏枳的话重新带给林慬。
林慬得到这个回应之后,哭得更加厉害,但那名军士也只是个传话人而已,根本无法安慰他。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林慬的哭声渐渐消弭。
守在他门外的军士们都以为他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
殊不知,渐渐收起哭声的林慬在擦干眼泪之后,独自一人走到床边,仰头凝视窗外的月光。
月色阴寒,洒在石堡的墙壁上,林慬站在月光下,表情逐渐变得平静沉稳,片刻,他的脸上五官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身体也慢慢拔高了一些。
无人之处,他幻化成了自己的样子——聂西岑。
“这几,你做的还不错,真没想到,魏枳这么好骗。”
房间的阴暗之处凭空出现一道雪白的人影,聂西岑回过头,看见了一路跟踪他而来的昊玄。
没错,他和魏枳的相遇的确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而且是由昊玄设计的。
不然,魏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这么巧合就能捡到一个跟林憬长相相似的人?
“不过,我看他的朋友们似乎有些起疑。”
“他们肯定不会留你太长时间的,这瓶毒药留给你,明,你设法让魏枳服下。”
“最迟明晚,我要看到魏枳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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