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毗卢洞时,三十三尊观音像的轮廓被夕阳镀上金边,连岩壁上的苔藓都泛着暖光。林欢三人跟着老僧往石窟深处走,脚下的石阶被千年香火熏得发亮,每一步都像踩在时光的褶皱里。
“你们看那尊六时观音,”老僧忽然停在一尊立像前,像身披着流云般的衣袂,手中托着的法轮上,竟刻着石羊场的晨午昏夜——寅时的井台、午时的晒谷场、酉时的炊烟、亥时的佛堂烛火,“六时轮转,她总在不同时辰现相。石羊场的老人,凌晨听见井边有舀水声,那是六时观音在替紫竹姑娘续水;正午看见晒谷场有影子帮忙翻谷,那是她在接紫竹未干完的活。”
阿芷凑近法轮细看,发现亥时的佛堂烛火旁,雕着个的身影,正往供桌添香,发间插着的紫竹竿与自己头上那支一模一样。“这影子……”她指尖轻触石刻,法轮忽然微微转动,影子竟活了似的,弯腰将香插进香炉,动作与记忆里紫竹姑娘的模样分毫不差。
青禾走到众宝观音像前,像身嵌满的琉璃珠在暮色里闪着光,其中一颗珠子里,竟映出黑风岭的景象:当年紫竹姑娘为救孩童,以血肉喂噬魂藤的地方,如今长满了紫霞花,花丛中站着位捧宝盆的女子,正是众宝观音的模样,盆中溢出的金光落在花上,每朵花都刻着个“生”字。“原来当年她不是独自面对,”青禾声音发颤,“众宝观音的宝盆,接住了她滴落的血,化作了今的花海。”
全根兔突然从林欢袖中窜出,往岩户观音的石窟里钻。那尊观音像藏在然石缝中,只露出半张脸,石缝里积着的露水映出人影——是紫竹姑娘当年在山洞里为伤兵包扎,洞口的藤蔓垂落如帘,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影,那姿态被刻进石像,便成了岩户观音“隐于幽处护众生”的模样。
“还有那尊威德观音,”老僧指着不远处怒目圆睁的立像,“当年黑风老妖作祟,紫竹姑娘曾显威怒斥,那神情被山民看见,后来便有了威德观音的怒相。但你们看她掌心,”他抬手示意,“掌心里雕着朵紫霞花,怒目是护佑的铠甲,柔心才是根本。”
月光从石窟顶赌缝隙漏下,恰好落在三十三观音像的中央,在地面聚成个光圈。全根兔衔来三十三片紫花瓣,一片一片放进光圈,花瓣接触月光的瞬间,竟化作三十三道微光,分别融进对应的观音像里——施药观音的药篮多了片新叶,鱼篮观音的篮中鱼影游动,泷见观音的飞瀑溅起水花……
“这是紫竹姑娘的念想在认亲呢。”老僧笑着合掌,“她把自己的一生,拆成了三十三个片段,每个片段都住着一尊观音的慈悲。就像你们手腕上的银镯,‘守’‘朝‘续’‘传’,原是把一个‘善’字,分在了不同的时光里。”
离开石窟时,全根兔的绒毛沾了层月光的银辉。林欢回头望,见三十三尊观音像的影子在岩壁上轻轻晃动,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挥手送别。远处的紫霞花海在夜风中起伏,每朵花的摇曳都带着节奏,像在默念着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三十三个“善”字,在月光里连成了句温柔的话:“你看,慈悲从不是孤单的事。”
回到石羊场时,张婶正站在井边等她们,手里提着的竹篮里,放着三十三块紫米糕,每块上面都印着个不同的观音法相。“猜你们会饿,”她笑着递过来,“这是按石窟里的样子做的,尝尝,是不是有紫竹姑娘当年的味道?”
林欢咬了口刻着紫竹观音的米糕,清甜里带着竹香,忽然觉得,所谓三十三观世音,不过是让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心中那束最暖的光——或许是施药的手,或许是杨柳的露,或许,就是石羊场井边那碗带着烟火气的紫米糕。
全根兔抱着块刻着全根花的米糕啃得欢,尾巴扫过井台,带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的水痕里,竟映出三十三个笑脸,每个笑脸的眉眼,都像极了紫竹姑娘。
杨柳观音执枝洒露,是要解众生的干涸;龙头观音乘龙渡海,为的是破世间惊涛;持经观音捧卷而坐,是想以智慧照亮迷茫。游戏观音看似随性,实则是用自在相破除世饶执着,告诉众生不必困于形骸;白衣观音一袭素衣,净瓶中的甘露,原是要洗去人心的尘垢。
莲卧观音栖于莲台,是“污泥可生净土”;泷见观音立于飞瀑边,是示“险境中自有安身处”。施药观音的药篮里,装的哪里是草药,分明是“疗愈心疾”的良方;鱼篮观音提着竹篮,篮中鱼跃,原是要钓起沉溺俗欲的世人,拉他们上岸。
青颈观音虽颈有青痕,却偏要在痛苦中显相,告诉众生“苦难从不是终点”;叶衣观音以树叶为衣,是“地万物皆可庇身,不必执着外物”。就连那合掌观音,双手相握的姿态,都藏着“众生平等,皆可成佛”的深意。
传当年,观音为度化不同根器的众生,便化出这三十三相,或现威严,或显温柔,或居庙堂,或处市井。在古画里,她们或立于云端,或坐于田间,眉眼间的慈悲却从未变过——就像石羊场的晨光,有时化作朝露沾在竹尖,有时变作晚霞铺在山巅,模样不同,暖意却一样。
或许千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有人在渡口遇见龙头观音,有人在病榻前见着施药观音,他们抬头时,看见的都是那双看透苦难却依然温柔的眼。就像现在,你起这些法相时,仿佛能听见千年前的风,正带着她们的低语,掠过竹林,落在人间。
晨光漫过石羊场的竹梢时,林欢正蹲在井台边浣洗衣物。井水漾起的涟漪里,忽然映出片青翠的柳叶——抬头望去,巷口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停着位白衣女子,手中柳枝轻扬,露珠顺着叶尖滴落,落在青石板上,竟渗进砖缝里长出新绿。
“是杨柳观音。”阿芷捧着药篓从巷外回来,篓里的草药沾着晨露,“张婆婆,当年大旱,井水煮得见底,就是位持柳的姑娘往井里插了枝紫竹,第二井水就满了。”她指着药篓里的薄荷,叶片上的纹路竟与女子手中的柳叶重合,“你看这薄荷,都是那时井水滋养的,至今带着竹香。”
正着,远处传来货郎的铃铛声。他推着的独轮车上,除了紫竹糖,还多了面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片翻腾的浪涛,浪尖上立着尊乘龙的法相——龙头观音的龙角间,缠着圈紫藤蔓,与石羊场后山的藤蔓一般无二。“这镜是从毗卢洞收来的,”货郎擦着镜面笑道,“据当年有商船在黑风岭遇险,就是这龙头观音踏浪而来,龙爪掀起的水花里,漂着的全是石羊场的紫竹叶。”
青禾把铜镜举到阳光下,镜中浪涛忽然化作云海,持经观音的身影在云里浮现,手中经卷的字里行间,竟夹着片紫霞花瓣。“这经文……”她忽然惊呼,“和紫竹姑娘当年教孩子们认字的课本一模一样!”经卷上“慈悲”二字的笔画里,藏着细的竹节纹,像用紫竹竿一笔笔写就。
全根兔突然窜到货郎的糖担上,叼起块紫竹糖往游戏观音的画像上蹭——那是货郎刚收的古画,画中观音赤足踏在莲上,裙摆飘起的弧度,与紫竹姑娘在晒谷场追逐蝴蝶时的衣褶分毫不差。糖屑落在画中莲台,竟化作朵紫霞花,引得画里的蝴蝶都飞了出来,绕着阿芷的药篓打转。
暮色降临时,三人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货郎收拾担子。铜镜里的龙头观音、画中的游戏观音、阿芷药篓里的“杨柳叶”,在夕阳里渐渐重叠,都化作了同一个身影:拄着紫竹竿,笑着往井里投柳叶,往浪里撒竹枝,往经卷里夹花瓣。
“原来她们从来都在。”林欢摸着腕间的银镯,“就像这紫竹,能化作柳叶,能缠上龙角,能住进经卷,变的是模样,不变的是那份想让日子变好的心。”
晚风拂过竹林,叶声沙沙,像三十三观世音的低语,混着石羊场的炊烟,漫向远处的星空。货郎的铃铛声渐远,他担上的紫竹糖旗在风中招展,旗上的“紫竹”二字,被夕阳镀成了金色,像个温暖的注脚,写在这跨越千年的慈悲故事里。
有意思,佛家也出来了?末法时代?
看来当年却有什么事发生?
到底什么事呢?。.……
喜欢穿越异世界的林小姐请大家收藏:(m.trxsw.com)穿越异世界的林小姐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