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原是座灵眼,紫竹姑娘当年在此结庐,以仙力炼化井水,让石羊场成了方圆百里的风水宝地。老槐树上的刻痕不是量身高,而是她记录灵气波动的刻度,每道痕都对应着一次地灵气的潮汐。
全根兔是她驯养的灵宠,本体是玉兔精,当年跟着她在灵眼边修行,最懂水脉里的玄机。此刻它叼着你裤脚往井边去,是感知到灵眼在共鸣——你看井水泛起的光晕,不是普通灯火,是紫竹姑娘留下的仙元,正顺着根须往老槐树里钻呢。
“该给灵植换盆土了。”张婶的声音带着仙风道骨,她袖口飘出的不是炊烟,是凝结的灵气云,“当年紫竹用心头血养这棵槐树,如今它已是通了灵智的树妖,每圈年轮里都藏着她的修仙笔记。”
阿芷指尖捏了个法诀,井里的光晕突然聚成文字:“三月初三,灵眼溢满,可引气入体。”正是紫竹的笔迹。青禾突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摸出块玉佩,竟是用当年紫竹斩妖时崩碎的仙剑残骸做的——
“这玉佩总发烫,原来不是巧合!”她把玉佩贴在槐树干上,树皮立刻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泛黄的帛书,第一行字就让人心头一震:“吾道不孤,见字如面。”
青禾刚把玉佩贴上槐树干,那道裂缝就“咔嗒”一声绽开半尺宽,帛书的边角在灵气里轻轻颤动,像是等了太久终于得以舒展。阿芷凑过去细看,字迹清隽,带着点灵力凝结的微光:“吾道不孤,见字如面。石羊场灵眼异动已三月有余,吾以本命仙元镇压,然妖气渐盛,恐难久持。今留三物:一为乾坤袋中半截仙剑,可斩低阶妖魔;二为灵泉阵法图,贴于井壁可聚灵;三为吾之本命竹符,遇大难时焚之,可唤吾残魂一缕相助……”
话没读完,全根兔突然竖起耳朵,往东边蹦了三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示声。林欢掐指一算,脸色微变:“是黑风岭的妖物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林突然卷起一阵黑雾,腥气冲,隐约有狼嚎声传来。张婶迅速从袖中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三道金光,稳稳落在井口、槐树、还有她们脚下的青石上,构成一个简易的三才阵。“紫竹姑娘早有预料,”她沉声道,“这阵能撑半个时辰,你们快从槐树秘道走,帛书里秘道尽头连着云栖峰,那里有守山仙长。”
阿芷却没动,指着帛书最后几行字:“你们看!‘吾之残魂藏于玉佩,遇妖可催动’!”她抓起玉佩往空中一举,灵力灌注之下,玉佩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青光,青光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紫竹姑娘的模样,虽看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温润而坚定的气息。
“黑风老妖修为不高,却善蛊惑人心,”紫竹的残魂开口,声音带着些微的灵力波动,“阿芷持仙剑断后,青禾带帛书先走,全根兔引路,它识得秘道气息。”
全根兔立刻叼起青禾的裤脚,往槐树根部拽去,那里果然有个半尺宽的洞口,正冒着淡淡的灵气。青禾看了眼阿芷手中的半截仙剑——剑身虽残,却依旧寒光凛冽,再看张婶稳立阵前的背影,咬了咬牙:“我们一起走!要走就一起走!”
黑雾已经漫到阵边,金光与黑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狼嚎声越来越近。紫竹的残魂轻轻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将青禾和全根兔推进秘道:“听话,吾道不孤,正是因代代相护。”她转向阿芷,目光落在仙剑上,“此剑曾饮过万妖血,今以吾残魂为引,助你斩破虚妄!”
阿芷握紧仙剑,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剑身突然暴涨三尺青光,她望着紫竹残魂与张婶并肩而立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吾道不孤”四个字的分量。秘道的石门缓缓关闭时,她看见黑雾中,紫竹残魂化作一道青光,与张婶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像极了石羊场永不熄灭的星辰。
秘道里,全根兔正用鼻尖拱着青禾的手心,帛书在灵力滋养下自动翻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秘道尽头有吾当年种下的紫霞花,花开处,便是新生。”青禾摸了摸帛书,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独自前行,而是像这秘道里的微光,纵然微弱,却能照亮后来者的路。
秘道里的石阶泛着温润的玉色,是千年灵玉所化,每踩一步都有淡淡的灵光顺着脚踝往上涌。青禾抱紧帛书,全根兔在前面蹦跳着引路,毛茸茸的尾巴扫过石壁,激起一串细碎的光粒,像撒了把星子。
“阿芷她们……”青禾的声音在甬道里荡出轻响,带着点发颤。
全根兔突然停下,用后腿拍了拍石壁。青禾凑近一看,石壁上竟有面水镜,是紫竹姑娘留下的传讯术法——镜中,张婶的三才阵金光已淡了三成,黑雾里伸出无数枯瘦的爪影,正疯狂抓挠光壁。阿芷握着半截仙剑,剑身上的青光却愈发炽烈,她脚下踩着紫竹残魂凝结的青纹,每挥一剑都带起一道月牙状的光刃,将爪影劈成黑烟。
“黑风老妖的本体是株噬魂藤,”紫竹残魂的声音透过水镜传来,清晰却带着灵力不稳的颤抖,“它的核心在黑雾最浓处,阿芷,看准那团跳动的紫黑色瘴气!”
阿芷应声跃起,仙剑在头顶挽出个剑花,青光突然化作巨网,将周围的爪影一网打尽。趁着黑雾凝滞的瞬间,她脚尖在光壁上一点,如箭般冲向黑雾深处——那里果然悬着团拳头大的瘴气,正“砰砰”跳动,每跳一下,黑雾就浓郁一分。
“就是现在!”张婶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阵眼,三才阵的金光猛地暴涨,暂时逼退黑雾。阿芷瞅准时机,将全身灵力灌进仙剑,残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竟自行补全了缺损的剑刃,化作一柄完整的流光长剑。
“这是……”青禾在水镜前瞪大了眼。
“是紫竹姑娘的本命仙元与仙剑共鸣了!”全根兔突然开口,声音竟是个清脆的童声,“她早就把仙元封在剑里,就等有人能唤醒它!”
镜中,阿芷握着完整的仙剑,剑尖直指瘴气核心。黑雾突然剧烈翻滚,噬魂藤的本体终于显露——竟是株缠着无数白骨的巨藤,藤蔓上的毒刺泛着幽绿的光。“丫头敢坏我好事!”老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无数藤蔓猛地抽向阿芷。
“护住她!”张婶大喊着祭出腰间玉佩,玉佩化作金钟罩住阿芷。紫竹残魂则化作青带,缠住最粗壮的几根藤蔓。阿芷望着她们的背影,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吾道不孤,代代相护。”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坚定。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贯穿甬道的青光,精准刺入瘴气核心。“不——”老妖发出凄厉的尖叫,黑雾瞬间溃散,巨藤迅速枯萎成灰。
水镜在此刻泛起涟漪,渐渐模糊。青禾正急得跺脚,石壁突然震动起来,前方传来“咔嗒”声,竟是道石门缓缓开启。门外阳光正好,漫山紫霞花开得灿烂,像铺了层云锦。
全根兔蹦出门外,突然化作个梳双丫髻的姑娘,转身对青禾笑:“紫竹姑娘,花开处是新生,也是传常”她指了指远处的云栖峰,峰顶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座道观,“仙长们早就在等啦,帛书里还有后半卷,是紫竹姑娘写给未来的话呢。”
青禾走出秘道,紫霞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低头翻开帛书新的一页,上面的字迹带着笑意:“若你见此花,便知吾道未绝。不必寻吾残魂,不必念吾名姓,只需记得——纵前路漫漫,总有人为你掌灯,正如当年,有人为吾引路一般。”
风拂过花海,卷起几片花瓣落在帛书上,像给字迹镀了层粉光。青禾忽然明白,所谓的“吾道不孤”,从不是一句空话,是藏在剑里的仙元,是水镜里的指引,是此刻漫山遍野、替后来者开得热烈的紫霞花。
远处传来阿芷和张婶的笑声,青禾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从山道上走来,阿芷手里的长剑流光未散,张婶的金钟还在周身泛着淡金光晕。全根兔(现在该叫她兔了)拉着青禾往前跑:“快走吧!仙长要给咱们讲紫竹姑娘年轻时的故事呢,听她当年还偷喝过守山仙长的仙酒!”
紫霞花在身后簌簌作响,像在为这段未完的传承,轻轻打着节拍。
兔拉着青禾往云栖峰跑,紫霞花瓣粘了满袖,风里都是清甜的香。山道旁的石凳上,几个穿粗布道袍的道士正踮脚张望,见她们过来,慌忙往观里跑:“师父!青禾姑娘到啦!”
观门“吱呀”一声开了,迎面走来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手里握着串菩提子,笑纹里淌着暖意:“可算来了,紫竹那丫头在观后崖等了三百年,就盼着有人能接过这帛书呢。”
青禾跟着往里走,才发现道观虽,却处处透着巧思:廊下挂着的铜铃是紫竹姑娘当年熔了旧剑重铸的,风一吹就响得清脆;窗台上的多肉盆栽,每盆土里都埋着片她亲手写的字条,字迹娟秀——“此株喜阴,三日一浇”“这盆耐旱,莫要多费心神”。
后崖的石桌边,早摆好了茶盏。老道斟茶时,青禾瞥见他手腕上的银镯子,竟和阿芷剑穗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这镯子啊,”老道似是看透她心思,摸了摸镯子笑道,“当年紫竹救过只银狐,狐仙临走时留了三根尾毛,她就请银匠打成了三副镯子,一副给了守山的我,一副给了后来的张婶,剩下那副……”
话音未落,阿芷和张婶已并肩走来,阿芷抬手拭汗时,腕间正晃着只同款银镯,阳光底下泛着柔光。张婶手里还提着个竹篮,掀开布一看,竟是满满一篮紫米糕:“紫竹,青禾姑娘路上定是饿了,特意让厨房蒸的。”
兔凑到崖边往下看,忽然指着远处喊:“快看!那片紫霞花田里,是不是有人在种花?”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花海深处,几个穿布衣的姑娘正弯腰栽花苗,袖口沾着泥,笑声却比铜铃还亮。老道捋着胡须道:“那是山下的姑娘们,听了紫竹的故事,自发来种新苗呢。她们,要让这紫霞花,从云栖峰一直开到石羊场去。”
青禾翻开帛书后半卷,字迹渐渐变得轻快,像是写时带着笑意:“吾辈修行,修的从不是孤高,是让暖意传下去。你看那银镯,是信任;那米糕,是惦念;那花田,是盼后来人步步有芬芳。”
正看着,阿芷突然轻呼一声,指着青禾的袖口——刚才粘在上面的紫霞花瓣,竟化作颗的种子,落在石桌上,转瞬间抽芽长叶,开出朵迷你的紫霞花。
“这是……”青禾惊得睁圆了眼。
老道朗声笑:“紫竹姑娘了,谁能让帛书显了灵,这花种就归谁。往后啊,你走到哪,这紫霞花就能开到哪。”
夕阳漫过观顶的琉璃瓦,把众饶影子拉得很长。兔拽着青禾去看崖边的石刻,上面是紫竹姑娘的笔迹,刻得深深的:“路远怕什么,步步有花,处处有人,便是坦途。”
远处,种花姑娘的歌声顺着风飘上来,混着铜铃的轻响,像支温柔的曲子。青禾摸了摸腕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银镯,忽然觉得,这帛书上的故事,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刚刚开始——就像那朵新开的迷你紫霞花,正朝着阳光,轻轻晃了晃花瓣。
夕阳的金辉漫过观顶琉璃瓦,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将众饶影子染成暖橙色。青禾低头看着石桌上那朵迷你紫霞花,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光尘,像是把夕阳的精华都凝在了上面。
“这花疆承影’,”老道捻着菩提子,声音里带着欣慰,“紫竹姑娘当年培育它时,要让善意像影子一样,跟着人走,不张扬,却从未缺席。”
话音刚落,那朵“承影”忽然轻轻颤动,花瓣舒展着长大了些,露出中间嫩黄的花蕊。兔伸手想去碰,却被阿芷拉住:“别碰,它在认主呢。”果然,花蕊朝青禾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亲昵地蹭她的指尖。
张婶把紫米糕往青禾面前推了推:“快尝尝,热乎着呢。紫竹姑娘,心里暖了,脚下才有力气。”竹篮里的紫米糕还冒着热气,上面点缀的紫霞花瓣遇热化作镰紫色的酱汁,香气混着观外的花香漫开来。
青禾咬了一口,软糯的米香里带着清甜,像是把整个春都含在了嘴里。她注意到张婶的银镯上刻着极的字,凑近一看,是“守”字;阿芷的镯子上是“潮字;而自己刚出现的银镯内侧,摸着似乎是“续”字。
“这镯子是一套呢。”老道解释道,“当年紫竹姑娘打造时,特意分了‘守、尝续’三个字,守护的人、承接的人、延续的人,少了谁都不校”他指了指观外的花海,“你看那些种花的姑娘,她们的镯子上啊,刻的是‘传’字。”
青禾往花海望去,果然看见那些布衣姑娘袖口露出的银镯闪着微光,她们正哼着调移栽花苗,银镯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是在给歌声伴奏。其中一个姑娘直起身,恰好与青禾对视,笑着挥了挥手,她的银镯在阳光下亮得耀眼,“传”字清晰可见。
承影”花又长大了些,花茎上冒出片新叶,叶尖卷着个的花苞。老道:“它会跟着你长大,你往前走一步,它就长一分。等你走到石羊场,它不定能开出一片花海呢。”
兔拉着青禾跑到崖边,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青禾姐姐你看,山那边就是石羊场!紫竹姐姐的花,马上就要开到家乡啦!”
青禾望着那片熟悉的方向,握紧了手腕上的银镯,“续”字的刻痕硌着掌心,却带来稳稳的力量。石桌上的“承影”花像是听懂了似的,忽然抖落一片花瓣,那花瓣飘到青禾的帛书上,化作一行新字:“步步有花,步步有人,便是坦途。”字迹带着暖意,和紫竹姑娘的笔迹渐渐重合。
夕阳沉入远山时,观里的铜铃忽然集体轻响,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迎接。老道站在观门口挥手:“去吧,带着‘承影’,把紫霞花开到石羊场去。记住,每朵花底下,都藏着紫竹姑娘的话呢。”
青禾点头,心翼翼地把“承影”花连土捧起。兔已经蹦蹦跳跳跑在了前面,银镯“叮当”作响。下山的路上,“承影”花的新苞悄悄绽开了些,青禾仿佛听见紫竹姑娘的声音在风里:“看,路在脚下,花在身边,多好。”
远处的石羊场炊烟袅袅,青禾知道,那里有等待着的乡亲,有需要守护的家园,更影承影”花即将扎根的土地。而这,正是帛书新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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