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面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写满关切的脸庞，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灵魂深处，那被【他心游】梳理过后、暂时褪去了沉重粘滞感的区域，被另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力量填满。
“我没事。”
王面开口道，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温和的平静，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队长，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待了整整半啊。”
蔷薇撇了撇嘴，向王面抱怨道。
“我们很担心你，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旋涡补充道。
“我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了吗？”
王面有些惊讶地道。
“对啊队长，外面都亮了。”
月鬼点零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让大家担心了，抱歉。”
王面的话语中带着真诚的歉意道。
“我没事，真的。”
他看着他们，再次强调，试图让他们安心，
“只是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平听到王面的话后皱了一下眉，眼神中带着对王面所作所为些许的不赞同。
“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帮忙吗？”
星痕心翼翼地问道。
王面摇了摇头，微笑着道：
“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
檀香拍着胸口道，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担忧而后怕。
“那……我们现在回家？”
王面带着一种几乎商量的语气，目光温柔地看向他的队员们。
……
踏入熟悉的客厅，清晨十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后特有的、混合着疲惫与归家安宁的气息。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温热的粥、刚烤好的吐司、煎蛋和几碟菜。
虽然已近中午，但这也是属于他们的“清晨”。
“总算回来了……”
月鬼瘫在椅子里，长长舒了口气，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
“累死老子了，感觉能睡三三夜。”
“先吃东西，吃完再睡。”
檀香将一碗粥推到星痕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你消耗最大，多吃点。”
星痕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闻言乖乖点头，口喝着粥。
蔷薇安静地吃着煎蛋，眼神有些放空，旋涡则风卷残云，一边吃一边含糊地抱怨着。
王面坐在主位，面前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他端着杯温水，目光沉静地扫过他的队员们。
他年轻的脸庞带着一丝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清明。
王面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个人状态：
月鬼旋涡的疲惫带着战斗后的亢奋余韵，蔷薇檀香的关切，星痕的虚弱但稳定。
以及……
坐在他对面，安静用餐却显得有些过于沉默的平。
平的进食动作有条不紊，但王面敏锐地察觉到，他握着勺子的指节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些，低垂的眼帘下，眼神也少了平日的冷静锐利，多了几分压抑的……烦躁？
或者，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一种无声的凝重感笼罩在平身上。
一顿饭在沉默与轻微的餐具碰撞声中结束，月鬼第一个站起来，打着巨大的哈欠道：
“不行了不行了，床在召唤我，谁也别吵我啊。”
他揉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也去眯会儿。”
旋涡紧随其后，伸了个懒腰。
蔷薇拍了拍星痕的肩膀道：
“星痕，你也回房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嗯，谢谢蔷薇姐。”
星痕站起身，跟着檀香一起离开餐厅。
很快，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王面和平两人。
阳光安静地流淌，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平也站起身，准备收拾自己的餐具离开，他动作利落，但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并未散去。
“平。”
王面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平收拾碗碟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王面道：
“队长？还有事？”
王面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平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回避的探询问道：
“你今……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从总部回来，感觉你一直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观察力向来敏锐，尤其是在面对他的队员时。
平今的沉默和那份压抑感，过于明显了。
平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避开王面的视线，低头继续收拾碗碟，声音平淡无波的回答道：
“没有，只是有点累。”
“只是累？”
王面微微蹙眉，并不相信这个敷衍的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平身边，声音放得更缓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关切道：
“我们是队友，也是家人。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是不是在总部……叶司令了什么？还是因为夏思萌……”
“不是叶司令，也不是凤凰队。”
平打断了他，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压抑的烦躁。
他放下碗碟，抬起头，直视王面的眼睛，那目光里有种王面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复杂情绪——是无奈，是担忧，甚至还有点……恼火？
“队长，是你的问题。”
平道。
“我？”
王面彻底愣住了，脸上写满了真实的茫然，
“我怎么了？”
平看着他这副完全不自知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直咬牙。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平的语速快了几分，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总是这样，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永远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然后就是道歉，不停地道歉！”
他指着桌上王面几乎没动过的早餐道：
“楠溪江任务结束到现在，你休息过吗？你关心过你自己吗？你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呢？夏思萌的事情，凤凰队的……可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对我们所有壤歉！”
“在总部出来，你脸色就差的要死，可你对我们什么？‘解决了’？然后立刻又对我们‘抱歉让大家担心’？”
平越越激动，胸膛微微起伏，声音都拔高了一些道：
“队长，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们需要你好好休息，好好照顾你自己！而不是每次都觉得拖累了我们，觉得让我们担心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这从来都不是！”
王面被平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有些懵。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最冷静、最理智的队员此刻明显失态的样子，完全理解不了平的愤怒点在哪里。
“我……”
王面下意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习惯性的安抚和一丝困惑，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让你们等我那么久，确实……”
“看，又来了。”
平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猛地一挥手，像是要挥开王面即将出口的“抱歉”，
“又是道歉。队长，这就是你的老毛病，你根本意识不到。你总觉得你把所有责任都扛起来，把我们护在身后，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保护，甚至觉得表达歉意是在减轻我们的负担？不是的！”
王面看着平气得眼睛都有些发红的样子，心里的茫然更深了。
他不明白平为什么这么生气。
保护他们，承担责任，尽量不让他们担忧……
这难道不是他作为队长应该做的吗？
他觉得平的情绪不对，习惯性地想要缓和气氛，于是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道：
“对不起，平，我……”
“够了，王面。”
王面的“对不起”三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平的理智。
他猛地转过身，肩膀紧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
“我不想听这个。你……你真是……”
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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