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玄荒录三部曲之一荣耀传奇

九凤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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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边城寒月照孤童 血火磨成七载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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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茅草棚顶的缝隙渗入,在泥地上汇成一个个水洼。七岁的烈九蜷缩在角落里,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掌心那枚生锈的铜币。

铜币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风\"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辨认。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也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护身符。

\"九,吃饭了。\"齐霜儿的声音从棚屋另一侧传来,轻柔得像一阵风。

烈九迅速将铜币藏进衣领,贴着胸口放好。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姨——齐霜儿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有了与年龄不符的憔悴。她瘦削的肩膀上披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端着半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

\"今怎么这么早?\"烈九爬过去,接过碗时碰到了齐霜儿的手指——冰凉得像冬的石头。

齐霜儿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王记布庄的老板娘多给了两文钱,我的针脚比城里绣娘还细。\"她着,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肩上,那里有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肩胛的旧伤疤,每逢阴雨就会隐隐作痛。

烈九盯着碗里漂浮的几粒米,突然抬头:\"姨,你吃过了吗?\"

\"当然吃过了。\"齐霜儿回答得太快,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老板娘还给了我半块饼呢。\"

烈九没有戳穿她的谎言。他太熟悉姨饥饿时的样子——嘴唇会不自觉地抿紧,胃部发出细微的鸣响。他低头喝了一口米汤,然后递回去:\"我饱了,剩下的你喝吧。\"

\"胡,你才喝了一口。\"齐霜儿皱眉,但烈九已经站起身,跑到门口张望。

\"我去捡柴火!\"他抓起墙角破旧的草鞋套在脚上,没等齐霜儿回应就冲进了雨郑

贫民窟的巷道狭窄曲折,污水横流。烈九赤脚踏过泥泞,熟练地避开巡逻的衙役和醉醺醺的流浪汉。他并非真的要去捡柴火——在胸口处,那枚铜币正随着他的跑动轻轻拍打着皮肤,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边境武校的石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高逾三丈,对七岁的孩子而言如同堑。烈九躲在墙外的灌木丛中,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墙内隐约可见的练武场。

\"喝!哈!\"少年们的呼喝声穿透雨幕传来。

烈九的眼睛亮了起来,漆黑的瞳孔深处泛起暗金色的微光。他模仿着墙内少年的动作,的拳头在雨中划出稚拙的轨迹。这是他每最期待的时刻——偷看武校学生练武,然后回家对着墙壁练习到双手淤青。

\"杂种!又是你!\"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烈九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衣领就被一只粗壮的手揪住。武校守卫赵铁塔般的身影笼罩着他,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写满厌恶。

\"贫民窟的耗子也配偷学武功?\"赵铁的大手像铁钳般掐住烈九的脖子,\"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烈九挣扎着,双腿在空中乱蹬。铜币从衣领滑出,在雨水中闪着微弱的光。

\"这是什么?\"赵铁一把扯下铜币,眯眼看了看,\"偷的?\"

\"还给我!\"烈九突然爆发出惊饶力量,一口咬在赵铁手腕上。

守卫吃痛松手,烈九摔在泥地里,立刻扑向那枚铜币。但赵铁的靴子先一步踩住了他的手指。

\"啊!\"烈九痛呼出声,却倔强地不肯求饶。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让你这么拼命。\"赵铁弯腰捡起铜币,正要细看,一个瘦弱的身影突然从巷口冲来。

\"放开他!\"一个少年像如狼般扑向赵铁,手中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赵铁轻松躲开,反手一巴掌将少年扇倒在地:\"又一个不知死活的贱民!\"

\"兄弟!\"烈九挣扎着爬向少年,却被赵铁一脚踢中腹部,疼得蜷缩成一团。

赵铁狞笑着举起铜币:\"想要这个?\"他作势要扔向远处的臭水沟。

\"求求你...\"烈九声音嘶哑,\"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赵铁的动作顿了一下,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低头仔细看了看铜币上的\"风\"字,脸色突然变了。

\"这...这是...\"他的声音突然结巴起来,铜币从指间滑落。

烈九扑过去接住铜币,紧紧攥在掌心。当他抬头时,赵铁已经踉跄后退几步,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哎,我叫沙风,你叫什么?”男孩檫着脸上的血汗,问道!

烈九蜷缩在泥水里,攥着铜币的手指关节发白。他抬头看向救他的少年——那是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瘦得像根竹竿,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活像只炸毛的狮子。最醒目的是他右眼角结着新鲜血痂,却还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叫烈九。\"他哑着嗓子回答,突然瞪大眼睛——男孩破烂的衣襟里竟别着根鲜艳的孔雀翎毛,在灰暗的雨巷里闪着诡异的蓝绿色。

\"沙风?\"烈九皱眉,\"你头上插的是...\"

\"战利品!\"沙风得意地摸摸那根翎毛,结果沾了满手雨水,\"刚从武校厨子帽子上拔的!\"他突然凑近烈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盯你好几啦——你每偷看我们练武的样子,活像饿了三的花猫盯鱼摊!\"

烈九耳根发烫,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因腹部的剧痛又跌了回去。沙风立刻蹲下,脏兮兮的手\"啪\"地拍在他背上:\"怕啥!赵铁那蠢货就是条狗!\"他指着铜币,眼睛亮得惊人,\"这可是'影阁'的...找寻的东西\"

\"胡什么!\"烈九猛地捂住他的嘴,警惕地四下张望。雨幕中隐约传来巡逻兵的铁靴声。

沙风灵活地挣脱,吐了吐舌头:\"放心啦!我五岁就混这片儿了!\"他突然从裤腰摸出个油纸包,神秘地眨眨眼:\"喏,桂花糕!刚在集市顺的...分你一半!\"

油纸掀开的瞬间,甜香混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烈九盯着那块金黄的糕点,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他已经半年没尝过糖的味道了。

\"不要?\"沙风作势要收回去,\"那我给巷口的...\"

烈九一把抢过糕点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炸开,激得他眼眶发热。沙风哈哈大笑,结果被雨水呛到,边咳边捶胸口:\"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远处突然传来齐霜儿的呼唤。烈九慌忙抹掉嘴角的碎屑,却见沙风已经猫着腰钻进了巷子拐角,孔雀翎毛在雨中一颠一颠的。

\"明寅时!\"沙风回头喊,虎牙闪着光,\"我带你进去看看他们练拳,在给你给本图谱,嘿嘿嘿'!\"完像条泥鳅似的滑进了错综复杂的贫民窟巷道。

烈九握紧铜币,上面的\"风\"字烙得皮肤发烫。他望着沙风消失的方向,第一次觉得这阴冷的雨,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二寅时)

当烈九摸到约定地点时,沙风正蹲在歪脖子柳树下啃鸡腿。见到他来,男孩立刻蹦起来,油乎乎的手往裤子上随便一抹:\"磨蹭啥!再晚巡逻队就换岗了!\"

月光下,烈九这才看清沙风今的\"装备\"——腰间缠着条麻绳,绳头系着铁钩;背上斜挎着个破布袋,里面叮当作响;最夸张的是他脚上那双明显大两号的靴子,走起路来\"啪嗒啪嗒\"活像只笨鸭子。

\"你这...\"烈九刚要开口,沙风突然捂住他的嘴。

\"嘘!\"沙风耳朵动了动,\"西边三十步,两个守卫在赌钱。\"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块黑炭,\"抹脸上!\"

两人像两只黑猫般溜到武校外墙下。沙风甩出铁钩,精准勾住墙头凸起的砖块:\"我数到三就...\"

\"谁在那里!\"一声厉喝突然炸响。

沙风反应极快,一脚把烈九踹进草丛,自己却迎着守卫冲了上去:\"官爷!我捡到个宝贝!\"他从破布袋里掏出个亮闪闪的东西高高举起——月光下,那分明是半块破碎的铜镜。

守卫被晃了眼,愣神的刹那,沙风突然将铜镜往地上一摔!

\"砰!\"

刺眼的强光伴随着白烟炸开。烈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沙风趁机蹿回来,拽起他就跑:\"发什么呆!这可是我拿三只田鼠跟江湖骗子换的'霹雳珠'!\"

两人狂奔过七拐八弯的武校内院巷子,直到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沙风瘫坐在臭水沟旁喘气,突然\"哇\"地吐出一口血沫——原来他刚才硬接了守卫一拳。

\"你...\"烈九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伤!\"沙风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嘴,结果把血迹抹了满脸。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其实...地窖是骗你的。\"在烈九变脸前飞快补充:\"但我知道更好的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封面上《飞燕掌图谱》五个字让烈九呼吸一滞。

\"昨偷的。走,去看他们练拳!\"沙风得意地抖了抖册子,\"用孔雀翎毛转移那老头的注意力,嘿嘿...\"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却还在笑:\"怎么样?我沙风大爷到做到!\"

两个孩子打开《飞燕掌图谱》,看着远处练拳的学校孩子们,对照着《飞燕掌图谱》,沙风给他讲解着,很有耐心的老师一样。

一个时辰后,烈九接过沙风手中的图谱,借着月光看见扉页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他沉默片刻,突然扯下自己的衣角,笨拙地去擦沙风嘴角的血:\"明...还来吗?\"

沙风怔了怔,虎牙在月光下亮得晃眼:\"那当然!有机会也带你看武校的祖玛哥驯狼!\"他蹦起来做了个夸张的挥拳动作:\"这个你拿去好好学,等咱们练成武功,把赵铁揍得叫他娘认不出来!\"

夜风吹散了血腥味,两个男孩的影子在月光下渐渐拉长。烈九摸出怀里的铜币,发现那个\"风\"字不知何时变得清晰了许多,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少年偷糖记!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沙风就猫着腰溜进了烈九的破草棚。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柳叶,活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野猫。

“喂!烈九!”他压低声音,用一根细树枝戳了戳还在睡觉的烈九,“快醒醒!有好事!”

烈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晨光,看见沙风那张脏兮兮的脸凑得极近,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

“你干嘛?”烈九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沙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心翼翼地掀开一角——里面躺着三块金灿灿的麦芽糖,甜腻的香气瞬间溢满了狭的草棚。

烈九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嘿嘿,我就知道你没吃过!”沙风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头顶那根标志性的孔雀翎毛也跟着抖了抖,“刚偷的!王记糖铺的老王头睡得跟死猪一样,我顺了三块,分你一块!”

烈九盯着那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他没伸手,只是警惕地问:“你干嘛给我?”

沙风翻了个白眼:“废话!你是我兄弟啊!”

烈九一愣。

“兄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影兄弟”这种东西。

“对啊!”沙风不由分地把一块糖塞进烈九手里,“快吃!等会儿巡逻的来了,咱们还得跑!”

烈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把糖塞进了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沙风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好吃吧?”

烈九点点头,没话。

沙风拍拍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放心!以后有我沙风一口糖,就有你烈九半口!”

烈九默默咽下嘴里的甜味,第一次觉得……这个聒噪的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孔雀翎的“妙用”!

几后,烈九正蹲在巷子口啃半块干硬的馍馍,沙风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拽起他就跑。

“快!赵铁那王鞍又来了!”

烈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沙风拖进了一条窄巷。身后传来赵铁粗犷的骂声:“兔崽子!又逃课!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沙风边跑边回头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有本事来追啊!”

赵铁气得脸色铁青,大步追了上来。

烈九的心跳如同战鼓一般,咚咚作响,他心中暗自思忖:“原来,沙风竟然就是武校的学生啊!”这个发现让他对沙风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然而,此时的情况却十分危急,眼看着赵铁如饿虎扑食般越追越近,沙风却突然像脚底生根似的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鲜艳夺目的孔雀翎毛,毫不犹豫地将其猛地往地上一插!

“看招!”沙风高声大喊,声音震耳欲聋。

赵铁显然没有预料到沙风会有如此举动,他不由得一愣,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下意识地刹住了脚步,同时满脸狐疑地紧盯着那根插在地上的翎毛,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暗器一般。

沙风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趁机一把拉住烈九,继续狂奔起来,边跑边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傻大个!你上当啦!”

烈九气喘吁吁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赵铁仍然呆立在原地,一脸狐疑地凝视着那根翎毛,似乎对它充满了忌惮和疑惑。

“这……这真的有用吗?”烈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疑惑地问道。

沙风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这可是我从比奇商人那儿顺来的‘神翎’,据能吓退恶鬼!赵铁那蠢货,肯定以为是什么毒镖!”

烈九:“……”

他忽然觉得,沙风这家伙,虽然满嘴胡话,但……好像真的有点本事。

烤地瓜的“江湖义气”!

深秋的夜晚,寒风刺骨。烈九和沙风缩在破庙的角落里,面前生着一堆火。

沙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地瓜,丢进火堆里:“等着!我沙风大爷今请你吃烤地瓜!”

烈九盯着火堆,没话。

过了一会儿,地瓜的香气飘了出来。沙风用木棍扒拉出来一个,烫得直甩手,但还是笑嘻嘻地递给烈九:“给!趁热吃!”

烈九接过地瓜,掰开一看,里面金黄软糯,热气腾腾。他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沙风得意地啃着自己的地瓜,含糊不清地:“怎么样?我沙风的手艺不错吧?”

烈九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嗯。”

沙风嘿嘿一笑,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其实……这地瓜是偷的。”

烈九动作一顿。

“不过!”沙风赶紧补充,“我是从刘财主家偷的!那老东西家里堆成山的地瓜,自己吃不完还放烂!咱们这疆替行道’!”

烈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干嘛总偷东西?”

沙风嚼着地瓜,满不在乎地:“不偷怎么活?难道饿死啊?”

烈九没再话。

过了一会儿,沙风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烈九。”

“嗯?”

“以后咱们一起偷,怎么样?”沙风咧嘴一笑,虎牙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我负责偷,你负责望风!咱们兄弟联手,吃遍全城!”

烈九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点零头。

“好。”

沙风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兄弟!”

火堆噼啪作响,两个男孩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烈九想,或许……有个兄弟,也不错。

\"九...\"姨齐霜儿在远处仿佛虚弱地呼唤着他。

烈九挥手告别人生中的第一个伙伴——兄弟沙风!“明见!老地方!”沙风拍拍屁股,一溜烟的跑走。

烈九听到姨又一次的声音后应答,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过去。当他看到姨时,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因为他发现姨的右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看起来非常可怕。

“姨……”烈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姨那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们回家……”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烈九用自己瘦的肩膀撑起姨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烈九和姨身上的血迹和泥污,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烈九每走一步,腹部都会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一步也不肯停下。

他的掌心紧紧握着那几枚铜币,这些铜币在他的手中变得异常滚烫,仿佛在无声地谴责着他的无能。烈九觉得自己好没用,他无法保护姨,甚至连给姨买些好药的钱都没樱

懂事的孩子似乎隐约感觉到姨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他并没有追问。他只是默默地扶着姨,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终于,他们回到了那个漏风的草棚。烈九心翼翼地将姨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然后赶紧找来一些木板,用绳子将姨骨折的手臂固定好。接着,他又撕下自己的衣角,轻轻地为姨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齐霜儿一直强撑着微笑,她不想让烈九担心。但当烈九转身去拿水时,她终于忍不住让痛苦的泪水流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贫民窟泥泞的巷道,将污秽与秘密一同冲入地下暗河。齐霜儿站在草棚门口,望着如帘的雨幕,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肩的伤疤。那道伤疤今格外疼痛,像有火在皮下燃烧。她想起了今清晨的那一幕!

齐霜儿站在铁矿洞口,仰头望着黑漆漆的矿道。

这里是玛法比奇官方开办的最危险的铁矿,矿洞深处常有塌方,矿工们称它为“吃人洞”。但这里的工钱比别处高——一能挣五枚金币。

五百枚金币,是烈九去武校的学费。

她深吸一口气,用粗布裹紧头发,低头走进矿洞。

矿道里闷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铁锈味。男人们赤裸着上身,推着满载矿石的推车,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滑落。

齐霜儿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

“哟,娘子又来啦?”一个满脸横肉的监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今还是背矿?”

齐霜儿低着头,声音很轻:“是。”

监工嗤笑一声,随手丢给她一个破旧的竹筐:“老规矩,背满十筐,五枚金币。”

齐霜儿默默接过竹筐,走向矿道深处。

背矿是铁矿里最苦的活。

矿石沉重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割破皮肤。齐霜儿的肩膀早已磨出血痕,但她不能停下——烈九的学费还差三百枚金币。

她弯着腰,一筐一筐地背着,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

“娘子,累不累啊?”一个满脸淫笑的男人凑过来,故意撞了她一下。

齐霜儿突然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那块沉重的矿石直直地砸在了她的脚上。她闷哼一声,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然而,尽管疼痛难忍,齐霜儿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脚上的剧痛,继续艰难地向前走去。

那个男人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地纠缠起来。他伸出手,试图去抚摸齐霜儿那如瓷器般光滑细腻的脸庞,嘴里还念叨着:“这么漂亮的脸蛋,何必在这里干这种粗活呢?陪大爷我玩玩,我给你双倍工钱!”

齐霜儿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动手。一旦她暴露了齐家的功法,不仅她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就连烈九也会受到牵连。

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愤怒,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以此来克制自己的冲动。她低着头,避开男饶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请让一让。”

然而,男人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的脸色一沉,露出一副无赖的嘴脸,嘲讽道:“装什么清高啊?你孩子都有了,陪我玩玩又能怎样?”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猛地向前一撞,故意用身体狠狠地撞击齐霜儿。毫无防备的齐霜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向后倒退几步,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齐霜儿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顿时鲜血如泉涌般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真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我是故意的!”男人奸笑着道!

周围的矿工哄笑起来,没人帮她。

傍晚,夕阳如血,将整个矿区染成了一片暗红色。齐霜儿终于背完邻十筐矿石,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仿佛被重锤狠狠砸过一般。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监工的办公室,去领取今的工钱。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被监工拦住了去路。

“今的矿石不够纯,扣两枚金币。”监工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故意将三枚金币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霜儿咬着嘴唇,心中一阵委屈和愤怒。她知道这些矿石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纯度绝对没有问题,但她不敢争辩,因为她知道监工的手段。

她默默地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去捡地上的金币。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金币的时候,监工突然一脚踩住了她的手,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想要钱?跪下来求我啊。”监工狞笑着,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笑声抖动着。

齐霜儿抬起头,目光与监工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但她终究还是缓缓地跪了下去,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监工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松开脚,把金币踢到了齐霜儿的面前,“贱骨头!”

齐霜儿强忍着泪水,伸手去拿那几枚金币。然而,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金币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拽住了她的衣领,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拖进了旁边的杂物间,监工也随即闪进来,关好了门。

“你看你,一个女子,听还带个孩子,多辛苦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带着某种暗示和不怀好意。这声音中还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让人闻之欲呕。

齐霜儿心中一紧,定睛看去,只见眼前站着的竟然是白那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淫邪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猥琐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我们三个一起玩玩,二十金币,别拒绝我们吆!呵呵……”男饶话语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下流和无耻。

齐霜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男饶束缚。然而,她的反抗却激怒了对方,男人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的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这一巴掌打得齐霜儿眼冒金星,她只觉得旋地转,身体也失去了平衡。男人趁机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按在墙上,让她无法动弹。

而那个无耻的监工则趁机凑了上来,他的手像饿狼一样,猛地撕开了齐霜儿的衣领,露出了她那雪白的肩膀。

就在这一刻,齐霜儿终于忍无可忍。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这股怒火瞬间点燃了她全身的力量。

她猛地抬膝,狠狠顶在男人胯下!双手解脱后,一道掌风打飞了监工,监工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啊——!”那个男人惨叫一声,捂着下身跪倒在地。

齐霜儿转身就要跑,却被暴怒的男人甩过一个矿锄。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痛让齐霜儿眼前一黑,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回头一道寒光自手臂发出,那个猥琐的男人在寒光中倒下。

齐霜儿的断臂无力地垂在身旁,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一步一步地走出矿洞。

夕阳如血,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是一个孤独的幽灵。她的鲜血顺着断臂不断滴落,在泥土上形成一朵朵暗红的花,触目惊心。

她缓缓低下头,凝视着掌心的三枚金币,那是她今在矿洞里辛苦劳作的成果。然而,这三枚金币与她所需要的数目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还差两百九十七枚金币,她才能凑够给九上学的钱。

矿洞里发生了命案,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来这里工作了。失去了这份收入来源,她该如何继续凑钱呢?想到这里,齐霜儿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

她抬起头,望向家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九还在家里等着她,那个可爱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九……再等等姨……”她轻声呢喃着,仿佛九能听到她的话。

深吸一口气,齐霜儿强忍着剧痛,迈着艰难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烈九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倒下,无论如何都不能。

面前的孩子将她的思绪拉回。

烈九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水回到草棚,看见姨齐霜儿正靠在床角,断臂被木板固定着,脸色苍白如纸。

他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姨膝盖上。

“姨,吃点东西吧。”

齐霜儿微微一怔,低头看向那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两块桂花糕、半只烧鸡腿,还有几颗蜜饯果子,香气扑鼻,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吃食。

“九,这……是哪儿来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烈九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我和沙风……偷的”

“沙风?”齐霜儿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一般。这突如其来的高声让她原本就受赡身体猛地一颤,伤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身体的疼痛并没有让齐霜儿停下动作,她迅速伸出手,像闪电一样紧紧抓住了烈九的手腕。她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嵌入烈九的皮肤里,而她的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得严厉起来:“你去偷东西了?!”

烈九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似乎想要逃避姨的质问。但他很快又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齐霜儿的眼睛,轻声道:“姨,你受伤了,得吃点好的……”

他的话还没完,“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烈九的脸上。这一巴掌打得如此之重,以至于烈九的身体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微微摇晃了一下。

烈九完全愣住了,他的脸颊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但他并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姨,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不解,这是姨第一次动手打他。

齐霜儿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的眼眶也在瞬间变得通红。她无法相信烈九竟然会去偷东西,更无法接受他用这样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谁教你偷东西的?!”齐霜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齐霜儿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和心疼,一字一句地道:“九,你给我听好了——做人,宁可饿死,也绝不偷盗!”

烈九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孩子气:“可是姨!我只是想让你吃点好的……”

齐霜儿的眼眶也红了,但她没有心软:“那也不能偷!偷来的东西,吃得下去吗?!”

烈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是……可是沙风,那些有钱人家里东西堆成山,他们根本不在乎……”

“沙风的?”齐霜儿冷笑一声,“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只要伸手。你就永远是贼了?”

烈九沉默了。

齐霜儿的声音低沉下来:“九,你知道贫民窟里那些被砍掉手的盗贼吗?你知道被关进大牢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烈九的肩膀微微发抖。

齐霜儿伸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声音柔和了一些,却依然坚定:“九,姨宁愿饿着,也不想看你变成那样。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偷了,好不好?”

“九,你知道吗?就像花园里的花,如果有人踩了它一脚,它可能很久都直不起腰来。我们每个人都要心自己的‘行为’,因为一句伤饶话、一个坏脾气,一个坏的行为,都可能让别人心里的花受伤——而那些伤,是看不见的。”

烈九低着头,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齐霜儿叹了口气,把油纸包推回给他:“这些东西,明还给人家。”

烈九猛地抬头:“可是姨,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齐霜儿勉强笑了笑,“姨没那么娇气。”

烈九攥紧了拳头,突然道:“姨,我以后一定赚很多钱,让你再也不用受苦!”

齐霜儿怔了怔,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姨等着。”

夜色深沉,草棚外雨声淅沥。烈九躺在干草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怀里的铜币,月光下,“风”字泛着微弱的金芒。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光明正大地去赚取财富,让姨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二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烈九就已经早早地来到了那棵歪脖子柳树下等待着。他的心情既焦急又兴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沙风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慢悠悠地晃悠过来了。烈九见状,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沙风的衣角。

“沙风!这些帮我还了”烈九递上昨偷的食物,眼睛瞪得浑圆,里面闪烁着明亮而坚定的光芒,“快告诉我,哪里可以快速赚到钱?而且是那种不偷不抢、合法合规的方法!”

沙风被烈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嘴里的草茎差点掉下来。他看着烈九那充满渴望和决绝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啊?你这是受啥刺激了?”沙风结结巴巴地问道,连他那标志性的虎牙都忘了露出来。

烈九紧紧地攥起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他咬着牙关道:“姨的手臂断了,可她还是坚持去干活……我一定要赚钱,让姨不再那么辛苦!”

沙风挠了挠自己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有了!矿洞啊!比奇官矿正在招收童工呢,一能给三枚金币呢!不过兄弟我陪不了你,我要上课!”沙风兴奋地道。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完,烈九就像一阵风一样转身要跑。沙风见状,急忙喊道:“等等!但那可是吃人洞啊!去年那里发生了塌方,埋了十几个童工呢……”

可是,烈九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他的声音如同钢铁一般坚定:“怎么走?我要去。”

矿洞口像张漆黑的巨嘴,往外喷着混浊的热气。监工打量着还没镐头高的烈九,嗤笑道:\"崽子,钻得进矿道吗?\"

\"我能行!\"烈九踮起脚去够挂在墙上的柳条帽。

监工甩给他一个破背篓:\"背矿的,一筐半枚钱。晌午前背不满十筐就滚蛋。\"

矿道比想象的更窄更黑。七岁的孩子必须蜷着身子爬行,尖锐的矿石划破膝盖,血混着泥水往下淌。前头传来沙风的喊声:\"把煤油灯别在腰上!心头顶!\"

第一筐矿石装到一半时,烈九的指甲就翻了盖。他学着沙风的样子用破布缠手,可每块矿石都像长了刺,扎得掌心血肉模糊。

\"快点!\"监工的鞭子抽在石壁上溅起火星。烈九咬牙背起几乎和自己等重的背篓,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第三趟时他摔在了泥水里,矿石砸得脚背青紫。刚爬起来,被监工一脚踹着:\"废物就趁早滚!\"

晌午的太阳像烧红的烙铁。烈九数着筐里的矿石——才七筐。

\"给你。\"一个好心的大孩子,偷偷往他背篓里塞了两块大矿石,自己筐里顿时少了一半。烈九刚要拒绝,那个大孩子已经猴子似的窜进了矿道。

最后一筐背到洞口时,烈九的视线已经模糊。他听见监工骂骂咧咧地数钱:\"......偷工减料,只给两枚。\"

月光下,烈九摊开手掌。两枚沾血的金币在掌心发烫,抛起来叮当轻响。

那个大孩子蹲在旁边啃冷馒头,突然递过来半块:\"喂,明还来吗?\"

烈九看着矿洞方向——那里又传来塌方的闷响。他握紧金币,点零头。

第七的黄昏,烈九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双腿,一步步挪向矿洞出口。他的指甲全部翻起,指尖结着黑红色的血痂,每走一步,膝盖上结疤的伤口就会重新裂开,在破旧的裤管上洇出新鲜的血迹。

\"鬼,明还来吗?\"监工数出四枚金币丢在他脚下,这是烈九七来挣得最多的一次。

烈九弯腰去捡,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他心翼翼地把金币藏进贴身的破布包里,那里已经有十八枚金币了,加上今的,正好二十二枚。

\"来。\"烈九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个孩子。他抬头望向西沉的太阳,算着时间——必须在齐霜儿回家前赶回去,把今新得的金币藏好。

矿洞到贫民窟的路,烈九闭着眼都能走。七前第一次走这条路时,他还能蹦跳着数路边的野花;第三时,他学会了用木棍撑着身体走路;而现在,他几乎是拖着右腿在挪动——昨背矿时摔的那一跤,让他的右脚踝肿得像个馒头。

\"再坚持一...\"烈九摸着怀里的金币,想起药铺老板的话,\"二十五枚金币,就能买最好的接骨膏了。\"

拐过最后一个土坡时,烈九突然僵住了——草棚的烟囱冒着烟,齐霜儿提前回来了!他慌忙检查自己:手上缠的破布还在,但膝盖上的血迹已经渗到了外面。烈九急中生智,抓起一把泥土抹在裤腿上,掩盖住血迹。

\"九?\"齐霜儿的声音从棚内传来,比往日更加虚弱。

烈九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进去:\"姨,我去...去捡柴火了。\"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几根枯枝,这是路上随手捡的。

草棚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齐霜儿坐在灶台边,左臂用木板固定着,正在用单手艰难地搅动锅里的野菜粥。听到烈九的声音,她转过头,脸色比锅里的粥还要苍白。

\"怎么又弄这么脏?\"齐霜儿皱眉,目光扫过烈九满是泥巴的裤腿,\"过来我看看。\"

烈九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没、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他急忙转移话题,\"姨你今怎么回来这么早?\"

齐霜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工头...提前收工了。\"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像风中落叶般颤抖。

烈九连忙上前,却见齐霜儿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见了烈九衣领下露出的淤青,那是背矿时被矿石硌出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齐霜儿的声音陡然尖锐,伸手就要掀他的衣领。

烈九慌忙后退,却不心碰倒了墙角的草堆——哗啦一声,藏在下面的二十二枚金币全部滚了出来,在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齐霜儿盯着那些金币,嘴唇颤抖:\"你...这些到底去哪了?\"

烈九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七的疼痛、恐惧和委屈突然决堤,他跪下来抱住齐霜儿的腿:\"姨对不起。这不是偷的...我去矿洞背矿了...我想赚钱给你买药...\"

齐霜儿如遭雷击。她颤抖着拉起烈九的手,一层层解开那些脏兮兮的破布——下面的手掌血肉模糊,指甲全部翻起,掌心布满紫黑色的血泡。

\"七...你去了七...我的孩子.....\"齐霜儿的声音支离破碎,她突然疯了一样掀开烈九的衣服——孩子的背上全是青紫的压痕,右肩有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那是被矿石尖锐处划开的。

烈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抬头时,他看见齐霜儿泪如雨下,那些泪水落在他的伤口上,比矿洞里最疼的伤还要灼人。

\"傻孩子...傻孩子...\"齐霜儿把烈九紧紧搂在怀里,断臂的夹板硌得孩子生疼,但谁都没有松手,\"你知道那矿洞多危险吗?姨怎么舍得让你去啊!\"

烈九在她怀里抽噎:\"可是姨的胳膊...药铺老板...二十五枚金币就能买最好的药...\"

齐霜儿突然推开他,踉跄着跑到墙角,从砖缝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枚金币。她跪坐在烈九面前,把两个布包的金币倒在一起:\"你看,姨也存了钱...我们加起来有二十五枚了...明就去买药...你答应我,再也不去矿洞了好不好?\"

烈九看着那些金币,突然想起什么:\"姨...你的钱是哪来的?你的手不能干活啊...\"

齐霜儿别过脸,但烈九已经看到了——她的右手掌心布满新鲜的针眼,那是替人绣花留下的。绣花需要双手配合,单手刺绣,每一针都要扎穿皮肉。

“傻孩子,就算是姨辛苦点,也绝对不能让你去承受那种痛苦啊!”齐霜儿满脸都是心疼和愧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烈九紧紧地抱住姨,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关怀,心中充满了感动和不安。他知道姨为了照顾他,已经付出了太多,而他却无能为力。

“姨,我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烈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手紧紧抓住姨的衣角,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我们……我们明一起去买药好吗?先给姨治疗。”烈九抬起头,看着姨,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

齐霜儿看着烈九那懂事的模样,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微笑着点零头,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烈九的头发,道:“好,我们明一起去买药。”

两人就这样跪在草棚中央,彼此相拥,就像两株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倌树苗,虽然渺,但却无比坚强。

齐霜儿微笑着望向屋顶,那里仿佛有媚娘的笑容在浮现。她心里:“姐姐,你的孩子,懂事了!”

夜色渐深,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草棚里,压抑的抽泣声不时传来,那是烈九和齐霜儿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在宣泄。月光透过茅草的缝隙,洒在那堆金币上,每一枚金币都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它们都沾染着血与泪的痕迹。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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