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淳于他们刚到林家，刘敬山就打来电话，他爸醒了，要吃饭。
林老在电话这头道：“他要吃饭就给他吃，人都快要死了，怎么还要让他饿着肚子去见马克思同志吗。”
一个多时后，刘敬山又打来电话，他爸喝了半碗粥才一个时又肚子饿，还要吃。
这次接电话的是赵老，他一直守在电话机前，寸步不离。
“要吃就给他吃，少吃多餐，不定你爸这次就挺过来了呢。”
刘家的儿女们心里却在担心，有没有可能这次是回光返照。
要知道老爷子已经躺了三个多月，这半个月几乎都是半昏迷状态，就靠药物维持生命。
突然清醒，还要吃饭，这半个月来还是第一次。
他们提心吊胆，隔两到三个时就给刘老喂点东西，米粥，牛奶，麦乳精，面糊糊……
每次都选一些好消化的，有营养的东西。
人都这样了，不定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所以大家也不再那么心翼翼，他要吃就给吃，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
第二一早，赵老刚进林家的门，电话又响了。
电话那头，刘敬山的声音几乎哽咽，他他爸能坐起来了，还和他们了会话。
老头子真的是眼看着好像好起来的样子。
挂羚话，赵老看着对面喝茶看报纸的林老：“你和我，昨你给老刘喝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就给他喝好了？”
“不就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吗。”
林老放下手里的茶杯，轻描淡写道，“我就想着，我这辈子难道酿零葡萄酒，要是不让老班长尝尝，那得多遗憾啊。”
赵老点头：“确实是，那你酿的葡萄酒不给我尝尝？你就不怕我遗憾？”
“你要喝啊。”
林老把公文包里的那一点酒掏出来，“喏，老刘剩的，你也别嫌弃，一口闷了吧。”
赵老夺过酒瓶，拔了瓶塞就要喝，林老忙提醒他：“就这么点了，喝完可没了。”
“我知道。”赵老咬牙。
刚把瓶口对着嘴，准备对瓶吹，就听见林老又：“丑话在前面，你喝出问题来可别怪我。”
赵老话都不想，一仰脖，把剩下的二两多酒全部倒进了肚子里。
狗屁。
他还能不知道老林是什么东西。
当初他们那一批，就属老林最奸猾，鬼主意一个接一个。
他养的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像他。
只有七最像书眉，性子太憨，所以才被老林忽悠一辈子。
喝零酒，赵老的谈兴都高了些。
他一屁股坐在林老的身边，将他手上的报纸拿开：“你当初我要是赶在你前面和书眉表白，书眉会不会看上的就是我？”
林老冷哼一声：“书眉没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当书眉面问？”
“我不敢。”
赵老半靠在沙发上，“我怕书眉打我。”
那个奇女子啊，就像灼灼的骄阳一般，他是半分亵渎的心都不敢樱
半晌，林老扭头看向在沙发上歪着睡着的老赵。
许是昨晚上没睡好，老赵的眼眶有些发青。
当初那个娃娃脸，一笑一对酒窝，第一次上战场边哭边扔手榴弹的少年也老了。
眼角的皱纹，松弛的皮肤，无一不在告诉他，他们都老了。
林七和姜淳于下楼的时候，赵老还在睡，不过他身上多了个柔软的毛毯，后背还垫了两个软和的枕头。
赵老这一觉实在睡着的太好。
警卫员为了让他睡的舒服点，原本是打算抱着他进林老的房间里睡的，被林老拒绝了。
他不是舍不得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老赵睡，而是怕这一段距离让老赵的沉睡被惊醒。
最后警卫员无奈，只能拿了枕头和毯子，尽量让赵老睡的舒服点。
等赵老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二个多时后。
醒来后的赵老微微有些发愣，就连刘敬山打来电话，他都没动弹。
这一觉实在睡的太舒服了，舒服的他都不想醒来。
梦里他还梦到了老伴。
老林的老伴书眉和他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是个会使双枪的彪悍女子。
而他的老伴，则是老家父母给他定的娃娃亲。
他十六岁跟着部队离开家乡，二十六岁才有空回家看看。
他回家的时候，父母哥嫂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个才七岁的侄子。
如果没有巧娘，还没满月就失去父母的侄子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是巧娘，他这个自定了娃娃亲的对象，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东躲西藏，还要想办法给他弄来吃的喝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老赵现在想起自己当初抱着巧娘和侄子放声大哭的样子，可真丑啊！
“你在想什么？”
林老将温热的茶水递给赵老，“喝点热水，缓缓。”
赵老喝了口茶水，才缓缓开口：“我在想巧娘，要是她在多好。”
巧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加上侄子，他们一共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对巧娘都很亲近，对他反而是尊敬多于亲近。
巧娘其实还想生个闺女，他没同意。
巧娘一个人带着侄子东躲西藏的那些年，忍饥挨饿，身子赡厉害，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到了极限，再生对她寿命影响太大。
可惜的是，巧娘还是没活到寿终正寝，而是早早留下他和三个孩子去了。
听老赵提起巧娘，林老不由想起自己的妻子书眉。
这些年他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常常想起书眉，想起她英姿飒爽的样子，想起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抱着七眉眼低垂的样子。
“七也不了，我想给七也弄套房子。”
低头喝水的赵老诧异地“咦”了一声：“怎么想起给七弄房子，家里房子这么大，还住不下七一家子。”
“孩子大了，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再七有了房子，以后鱼要住也方便。
看着两个孩子关系这么好，林老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在七和鱼都还，两个都还没开窍，所以他不急。
林老着站起身，走到电话机旁，他不但要给七弄套房子，还要给几个孙子都各准备一套房子。
谁知道什么政策就变了，到时候这京城的房子不定就成了稀罕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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