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门被推开时,雾气带着几分凉意涌了进来。
墨羽寒跨进门,玄色披风带着些潮气,发梢上还凝着些许细水珠。
他目光先落在软榻上的苏映瑶身上,此时的她正望着案头未燃尽的红烛,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他这才转向跪在地上的林御医:“如何?”
林御医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声音发颤:“恭喜摄政太后,已有两个月身裕”
静室霎时落针可闻。
墨羽寒指尖在身侧微蜷,玄色蟒纹袖摆下青筋极浅地跳了跳。
他上前半步,目光锁住苏映瑶平坦的腹,声音却稳如深潭:“可有误?”
“脉象滑如滚珠,胎元稳固。”林御医额头沁出薄汗,“臣行医三十年,断不会看错。”
苏映瑶垂眸,指尖轻轻覆上腹。
前世她也怀过一胎,那时萧煜得知消息只淡淡“贤妃最懂分寸,此时不宜声张”,后来那孩子在她跪了整夜雪地后没了。
此刻掌心温度透过素锦渗进腹间,她想起昨夜观灯楼上萧煜的眼——亮得像要烧穿夜色。
“来得好。”她轻声道,笑意里裹着冷冽,“他不是总爱算吗?这一局,该我布了。”
墨羽寒俯身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垂的东珠:“你想如何?”
“先让全京城都知道。”苏映瑶抬眼,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在她眉梢镀了层淡金,“他从前嫌我是苏家的棋子,如今我要让下人看看,这棋子能生出怎样的龙胎。”
林御医又叩了个头,起身时衣摆扫过地面:“臣告退。”他徒门口,苏映瑶忽然道:“且留步。”
老人脊背绷直。
“从前太医院的安胎方,总爱加藏红花引子。”苏映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记着,这一胎,比金銮殿的龙椅还金贵。”
“臣明白。”林御医喉结动了动,“定以命相护。”
午时钟鼓齐鸣时,李常在捧着青瓷茶盏穿过永巷。
湖绿宫装袖口的并蒂莲在风里颤,她将茶盏分到各宫嫔妃案上,指尖在陈贵妃跟前顿住:“听摄政太后有喜了?”
“啪”的一声,陈贵妃的茶盏磕在案上,茶水溅在月白裙上洇成深斑:“不过借子固宠罢了。”她抬眼时,丹凤眼尾的金粉晕开,“摄政王再势大,还能让野种坐龙椅?”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太监跌撞冲进来,额角蹭着门框渗血:“启禀贵妃,陛下……陛下不见了!”
陈贵妃茶盏“当啷”落地,碎瓷溅到李常在脚边。
永巷风灌进来,烛火东倒西歪,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何时的事?”李常在扶住案几,声音却稳。
“今早守宫门侍卫打了个盹,再睁眼囚车空了。”太监跪在地上发抖,“冷宫、御花园假山洞都翻遍了……”
陈贵妃抓住太监衣领:“是不是摄政王灭口?”
李常在垂眸望着碎瓷,嘴角勾起极淡笑意。
她袖中帕子被冷汗浸透,今早摄政王府暗卫塞的,“把消息传给陈贵妃,她最沉不住气”。
此时宫门外,墨羽寒勒住乌骓马。
玄色披风猎猎作响,他望着城楼上“昭”字旗,对赵侍卫道:“封锁九门,暗卫去城南破庙、城西赌坊。他从前最爱那两处。”
“是。”赵侍卫抱拳,“要直接……”
“留活口。”墨羽寒打断,“他死了,瑶瑶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夜半,摄政王府廊下悬着两盏羊角灯。
苏映瑶倚朱漆柱望半轮残月,听见身后皮靴声。
“查到了?”她没回头。
墨羽寒站在身侧,带着夜露的凉与淡淡血腥:“在城西破庙,抱着半坛烧刀子。”他顿了顿,“喊你名字,喊哑了。”
苏映瑶笑了,像片落水面的叶:“他在御花园陪表妹看桃花时,可曾想过今日?”她转身抚过他披风血渍,“受伤了?”
“不是我的。”墨羽寒握住她的手放自己心口,“他挥酒坛砸来,赵侍卫替我挡了。”
“傻。”苏映瑶抽回手,“明日让太医院看看赵侍卫。”她望远处宫墙,灯火比昨夜更暗,“他还会闹吗?”
“会。”墨羽寒替她拢斗篷,“但他闹得越凶,下越明白——大昭的,早不是他的了。”
更漏的棒子敲了三下,林御医提着灯笼到苏映瑶寝殿。
他鬓角沾着星子似的白发,攥着张泛黄药方,指节发白。
“娘娘。”他压低声音,“这是新拟的安胎方,加了长白山百年人参……”他扫过左右,“还有一味朱砂,需雪水熬三个时辰。”
苏映瑶接过药方,指尖触到纸背暗纹,那是摄政王府暗卫标记。
她抬眼时,林御医已徒门口,灯笼光将影子拉得老长:“臣告退。”
“林御医。”苏映瑶轻声道。
老人停步。
“正月初九寿宴。”她望窗外夜色,“你准备些好东西,给太后娘娘贺寿。”
林御医背微微一僵,应了声“是”,提灯笼消失在夜色里。
苏映瑶将药方放进妆匣最底层,那里压着前世萧煜赐的“贤德”金册。
月光透过窗棂投下银霜,仿佛在:有些旧账,也该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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